第6章 传下去 唐斌羽一顿吃一头熊

我的父亲是一个外来者，而我的母亲是村中最平常的一位女性——当然，这是她自称的，我并不这么认为——…而我只是那个总缠着父亲讲述外面世界的的普通女孩。
  “义桃，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听我从前的故事呢  ?  ”
  我的父亲曾经这么捧着我的脸。
  他亲昵地蹭蹭我，我也蹭蹭他，他下巴上的胡茬搓的我有些发痒，我一边「咯咯」地笑一边回复他:  “因为这不是很有趣吗  ?  那些东西在这里都没有。”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父亲总是会带着我走到阳台上，指着远处的巨坑。——他比我的母亲要更爱那个深渊，更崇拜那个深渊，尽管他是外来者。
  “那才是真正的奇迹…来源于神明恩赐下的奇迹。”我的父亲会这么说。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神明」居住之所。
  在村子里的学堂里  (如果那里教的东西可以被称之为学习的话)  ，每次上课前，大祭司总是会翻开他那本破破烂烂的书，和我们讲述那些什么故事。不过说来说去也大概就是「人类修建了巴别塔，前往了比地更高之处朝见神明，神明嘉奖人类智慧，将永生所赋予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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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生是真的存在吗  ?  ”多多疑惑地问。
  婷婷瞪了多多一眼，十分不满地训斥道:  “你别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断义桃姐姐说话啦  !  ”
  吕义桃艰难地笑了笑。
  她道:  “…如果那是假的…我的父亲也不至于这么崇拜那个深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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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太知道在那比地更高之处居住的神明是如何实现所谓的永生的…但村里的大祭司确确实实活了几百年，其他的人，像是村长也确确实实管理了这个村落管理了上百年。
  我们会将尸体丢入山崖之下，然后感谢着神明的恩惠——好吧，我这里不是特别理解，我们感谢的通常都是上一次的恩惠。因为如果对象是本次的话，使用的词汇就该是祈求了。
  ——然后在第二天，神明的恩惠就会撒下，他  (那个被抛下的人…或者说尸体)  会沐浴着神之恩惠，将足再次踏在地面之上。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我会这么反驳我的父亲:  “神明的恩惠只是给大贤者，给大祭司，还有给爸爸你这样的、独一无二的居民的…就连那个坏大叔都可以被复活  !  。但是像我，我怎么享受得到呢  ?  ”
  是的，神的恩惠极其有限。…或者说，若是人人都能触及永生，那这个村落最终都会崩溃。
  于是，在我出生之前——在我的父亲来到这里之前，大贤者就说了:
  「我们应该把全部的爱奉献给我们的神。」
  但是那个神明——我猜他就是那种小说里面才出现的渣男，有那种「得到了就不珍惜，而越得不到就越想要」的破毛病——好吧，我该说点教科书上的。
  …神明爱着自己的同类、爱着那些更爱着他人的生命。我们称这些沐浴着「神之爱」的个体为「神女」，或是「圣子」。
  我的母亲爱上了外来者…爱上了我的父亲，更爱上了他口中那些奇妙的外来世界。他们的结合引来了神明的宠爱，她抚摸着我…这百年来村庄里第一个新生儿…她的手掌抚摸着我的那份轻柔，至今我仍旧记忆犹新。
  但是那一天…那些人为母亲披上了白色的衣袍。
  “义桃…逃出去吧。”我的母亲最后和我说，“你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  ”
  随后，我的母亲与那些白色的衣袍，与那些村人一同出去了，我的父亲也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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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村庄里不剩下一个人。所有人都在深渊外侧，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有去看。我听着我母亲的期待，独自一人逃出乐这个村落。”
  吕义桃说完这话之后又冷笑一声，又自我否定道:  “…好吧，我说「我不知道」其实是谎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  …你们真该去看看那本教科书。上面说的清清楚楚——「我们的归去虽然意味着不能再踏上这片土地，但远离土地上的苦难，回归神明之怀抱，是常人不可得之殊荣，是独属「神女」之荣耀」。”
  “听听，多冠冕堂皇………荣耀  ?  ——荣耀  ?  !  ”吕义桃愤怒地踢开拦路的小石子，又回头看向孩子们，一脸的好笑，“你们应该听得懂吧。别和我说你们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什么破话…。”
  小伙伴们咬了咬唇，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谈论起森莫特科的时候，吕义桃的情绪波动立刻大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尖酸刻薄了起来，一时间居然看不出原本那个有一点腼腆的小姑娘的模样了。
  但是这么始终不给她回复、沉默太久也不好。最后，多多艰难地点了点头，小小声说了一句「希望你的妈妈能够安息」。
  “…那么，这和那个司机看这个逼有什么关系  ?  ”唐晓翼扯开了话题。

  吕义桃答道:  “在我母亲之后…我本来该是下一个「神女」。但是那一天我逃走了…我逃走了。所以这个位置一直空缺着。他们似乎想要选出新的神女…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逃避而起，然后我来了。”
  “…我本来没想喊上你们的…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吕义桃低着头说，“我不应该连累上你们。”
  “吕义杏他是偷偷出来的，他是来告诉我「很快要选出新的神女了」。我让他带我回去，他本来也答应了。”
  “但在出发前的那一天，我们到了那个古堡之中。回来之后，他给我开出了一个条件——”
  “他让我试着约上你们一起。”吕义桃咬着嘴唇，不敢抬头去看边上的小伙伴们，“我实在…实在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我本来该愤怒的，或者说悲伤的，可是在看到你们的那一瞬间我又安心了下来………我真的很抱歉。”
  吕义桃抱歉地看着孩子们，而另一边本来和她总是走在一起的吕义杏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走越远，甚至超出他们好一段距离。像是不好意思听他们说话，又像是对他们说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婷婷安慰道:  “没事的，义桃姐姐。我们对你这次邀请真的也非常感兴趣啊。”
  多多，扶幽，还有虎鲨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吕义桃见孩子们没有怪罪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些有可能会遭受无妄之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吕义杏会提出邀请这些孩子们——的人，她全程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听到孩子们的安慰，吕义桃心中一块巨石也落了地。
  她感激地看着孩子们:  “我那个时候看到你们的身影感到安心……也许是觉得你们能够像那个时候那样，带着我们一起突破这次困难吧。”
  她用的是「我们」…说明吕义桃可能在她意识到  (或者说没意识道)  的地方，仍旧将吕义杏归入自己这一方。查理在婷婷怀中抬头看了一眼吕义桃，心里嘀咕着。但在她讲述那些关于自己的故事中的时候，却始终没有吕义杏…没有「兄长」这个角色的出现的出现。
  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
  虎鲨一听吕义桃这么信任他们，立刻鼻子就翘上天了。
  他把袖子撸了起来，大方地秀着自己身上没几斤几两的肌肉——毕竟他还是个十岁上下的孩子——，一面和吕义桃讲诉着自己的英勇事迹。
  虽然大多数都是他怎么达成育林小学全制霸的故事。
  一些已经达成圣斯丁全制霸的不良少年唐晓翼抬了抬眼皮，对虎鲨的描述的故事不屑一顾:  “就你这几斤几两肌肉，连你力气能徒手扳倒大熊的唐禀羽姐姐都掰不过吧。”
  唐斌羽:  …搞得像你掰得过一样。我要是哪天大小姐人设崩坏了全是你的问题。
  唐斌羽到底还是没有真的出声吐槽，毕竟就算垂死挣扎他也要撑一下自己高岭之花大小姐的形象。
  ——尽管落入和他熟识的那些人…例如说当年的羽之冒险队，又例如说亚瑟和雷欧——在他们眼中这个形象也只剩下一个架子了。
  无视虎鲨的怒气冲冲还有吕义桃看唐斌羽震撼的表情。唐晓翼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功重新又搭回了唐斌羽肩上。他伸手指了指边上唐斌羽，假装看不到对方发黑的脸，问着吕义桃:
  “所以………就是说，那个什么神和这人都是心理变态，所以这逼容易和神同类相吸  ?  ”
  问完还戳了戳唐斌羽的脸:  “怎么样  ?  有兴趣认识一下其他的心理变态吗  ?  ”
  ………这人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唐斌羽刀了真是个奇迹。
  小伙伴们在心中齐齐吐槽出声。
  准备刀了唐晓翼的唐斌羽没出声，只是真的给唐晓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声但又充分并且深刻地表示了自己的无语和操蛋的心理。
  “那这和那个大叔老看唐斌…唐禀羽姐姐有什么关系呢  ?  ”多多不解，“是因为长的好看所以………哎呀  !  ”
  由于多多少回头看着吕义桃问话的，多多完全没有看前面的路。他左脚拌了右脚一下，瞬间重心不支张牙舞爪地要和地面进行一个脸贴脸。
  看着大地与自己的脸越来越靠近，多多甚至害怕地闭上了眼，等着火辣辣的痛还有伙伴们的嘲笑一同涌上………
  …在那之前，吕义杏先接住了他。
  吕义杏伸手托住多多的身子，慢慢地扶着多多站好。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回身，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小伙伴们的步伐跟上他。
  见小伙伴们把眼神都投向了拦路的自己，吕义杏浅浅地笑了一下。他转过身，伸出手引导着所有人看向自己的背后。
  那是一个巨大的村落，围绕着中央巨大陷坑的村落。
  陷坑如此巨大，毫不夸张地说，甚至有一个湖泊那么的巨大。至于深度…大家站的又高又远，可就连这个方向也看不见陷坑那边有除了陡峭墙壁之外的什么。如果想要看的再清楚再底下，也许只能找机会凑近去，从上面直接往下俯视了吧。
  而村落正是围绕着陷坑建起来的，密密麻麻一圈又一圈，甚至分块清楚，看得清哪里是田地，哪里是牧场，哪里又是居民区。
  天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云雾遮蔽，只剩下低沉的阴暗。可居民区或者生产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灯火，反而陷坑四周却灯火通明，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圆润的光环似的。
  吕义杏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欢迎大家来到森莫特科…让我们去围观一下「神女」的选拔场面吧。——到时候你们一定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  ”唐斌羽语气有些不善。
  “知道什么  ?  那当然是为什么必须得是你们。…——”
  “——为什么必须得是你。”吕义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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