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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左右尚为难,且又领新命


料着云临也不敢真把她丢下,云棠不惧,果然在后门处见着了人,二人打打闹闹的家去。

不过一日,云母便打听出迟朗声声吼着要娶的女子是谁,与云棠云临说道后,云棠不禁一惊:

“迟朗调戏了表姑娘?当真?”

云母一脸为难之色,“可不呢,他谁人不撞,偏撞上了人家表姑娘,挨了人家一巴掌,还巴巴的要娶人家,这都是什么事儿。”

“婶婶莫急,表姑娘当场发难却未追究,可见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了去。”云临道,见云棠板着脸又气又愁的样子,又好笑道:

“迟朗要是真的求娶表姑娘,倒遂了你与顾公子的好事儿。”

云棠剌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呢,莫说表姑娘心性极高,不可能嫁予迟朗,便是她肯,就迟朗那没的担当的,还不误了人家姑娘一生。”

“都是沾亲的兄弟,你怎可这般说迟朗!”云母斥道,“不过照迟朗的性子,只怕不会轻言作罢,如今她与顾家公子有了婚约,迟朗纠缠下去,不但会闹了笑话,还会累及小棠。”

云棠的秀眉蹙得深了去,朱月浓与顾胥星的婚约似顾家有意为之,一时传的文定巷人尽皆知,而顾家与云家多有走动,加之顾母对云棠的亲近,人们开始意味难名起来,迟朗此番又插一脚,还不知旁人会怎生看待云家呢。

“如今之计,最好是寻个由头让他家去,耍闹耍闹段日子,忘了就好了。”云母道。

云临瞳珠子微动,“这样吧,托他替我跑一趟货去,他往日便中意着自己折腾点事儿,我予他货资,让他回家玩玩。”

“怎的这般烦!”云棠烦躁的揉搓着脸颊,仰头哀叹一气,“就这样吧,我再去顾家瞧瞧情况去,表姑娘那处还不知是何情况,怎也得说说歉,到底是咱们理亏。”

说罢疾跑入房,翻箱倒柜了一阵子,往顾家而去。

进了顾家,她便直向表姑娘所在的院子去,得了允后入内,见其正捣鼓着花泥,像是要做胭脂。

“表姑娘好。”云棠道。

朱月浓应了一声,脆声道:“莫要见外,随意坐罢。”

“表姑娘可是在做胭脂?”云棠并未入座,反凑上去问道。

“看着书本子瞎弄的,消磨消磨时间。”朱月浓道,一手捻着花泥在鼻间嗅着,侧眼瞧着云棠手里的精致木匣,笑道:“难得你入我的院子,竟是为你的兄长来道歉不成?”

云棠心下难堪,面上尴尬,“此事我今日方知晓,兄长无状失礼,承蒙表姑娘不追究,云棠特奉小小心意,但求姑娘有一丝慰意。”话间将手中木匣递上。

“何必如此,你当知我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你我往后就是一家人,有些事我瞧得明白,未与家中任何人说起,你们将此事烂在肚里即可。”朱月浓未接木匣,却是看向她耳际,“我倒是甚喜你耳上的坠子,精巧得很。”

耳间坠子摇着,云棠怎还不懂她的意思,为难道:“表姑娘喜欢,我原该赠予姑娘,可这坠子扣甚是奇怪,戴上便摘之不下,为此我苦恼了许久。”

朱月浓面生异色,须臾不见,上前真切的看了看,果真见耳后搭扣被封了去,“还真是,罢了,我就瞧瞧而已。对了,我知你与顾胥星互有情意,平日里言无不尽,只你兄长与我的事断不可说给他知晓,否则不知会生怎样的事端呢。”

“我知晓。”云棠道,就是朱月浓不说,她也不会告于顾胥星,她与她眼下干系本就别扭,此事若说将出去,污了朱月浓的名节,别人还道她故意为之,相争丈夫呢。

朱月浓再三推辞,她还是将木匣留了下来,里面是她攒的银钱画的图样,让簪子师傅照样打的簪子,虽不说名贵至极,但也是当世少有,毕竟融入了异世珠宝水钻的影子。

接下来的几日,云家的人轮番上阵,随时逮下欲混入顾家的迟朗。

云临经调动而备下一笔货资,几经劝说,以筹聘礼建私宅才好纳娶的由头,终将迟朗送走了去,在高昂的大马上,迟朗苦哈哈道:

“可说好了,得了那姑娘的下落速速寄书信予我,无论她的身份有多卑微,我都不介意。”

“行行行,等我打听清楚了,定会告知于你。”云棠道,她编了瞎话,与迟朗说那姑娘是游走的描灯师,这上朝世界,有的描灯师就如同游方郎中,行踪飘忽,随缘而定。

迟朗佯装拭泪,“如此我便放心的去了。”

迟朗一走,云棠顿觉周遭气息都清新了几分,这一日,忽得了水宅小厮的传信,让回府领月银去,她乐呵呵的应下,连忙回了去。

待她一走,顾胥星便打自家出了门来,凝着她背影的眼神深沉而厚重,光洁的额头皱出凹隆的细小纹路来。

云棠怎么也没想到,领了月银,却是出不得水宅了,跪在堂中地上,低垂着脑袋,思量着这是何等状况。

“她对那小子有那般重要?”水老夫人道,一双透着精光的眼上下打量着她,上次王涟来问罪,是这丫头逼得三院那小子低的头;这次水悦重伤诉状,竟又是因着这丫头。

当初没将这丫头当回事,是她看走眼了不成。

“他对她颇为袒护,与对别的女子甚是不一般。”水悦道,灵秀的眸子生出委屈来。

水老夫人沉吟片刻,走到云棠跟前,瞧着她手中还未收起的月银道:“丫头,你可知在这水宅里谁最大?”

不知水悦与老夫人说了什么,今日却是要拿她开刀的么,云棠睫毛微颤,回道:“回老夫人,自然是老夫人最大。”

“那老身问你,老身的吩咐你是听还是不听?”水老夫人又道。

云棠眨了眨眼,慢道:“老夫人是主子,您的吩咐奴婢定是听从的。”

水老夫人一笑,道,“甚好,老身便直说了罢,于你,月银翻倍,老身需你日日禀告所有有关三院那小子的事宜,你可能做到?”

云棠心下犯难,水宅的这些主子个个都是违背不得的,她一下奴,被夹着做事,无论如何也是得不了全的,再瞧水悦那寒浸的眼神,若不应下,恐难全身而退。

她这真真是又安了层卧底的身份,气苦得很。

“老夫人所说奴婢理应听从,然奴婢眼下被少爷遣在家中,难有动作,且平日里行事少爷极少会带上奴婢,奴婢所知事宜怕是少之又少。”

“无妨,你回宅后且做来便是,我自有考量。”水老夫人道,躬身扶她起身,“如今外人不知,你却该知晓你是我的人,可明白了?”

“奴婢明白。”云棠道,恭顺听话的模样,令水老夫人眼神微敞,很是满意,挥手便让她退了去。

水悦煞白着唇,对着水老夫人欲言又止,水老夫人如何不知她所想,拉过她的手安抚道:

“她的兄长于我有用,她亦是一颗上好的棋子,待她没了价值,再交由你随意处置,眼下你且好生将养着。”

水悦勉力一笑,轻声道:“谢过干娘,悦儿知晓的。”

打水老夫人处出来,云棠忖了忖,还是决定往脂腻色香处走一遭。婧娣在院中见着她时淡笑开来,挽着她手道:

“腿伤可是好全了?”

云棠展眉笑道:“已是好了七八分,跑跳不过小事,只是久立不得。”

“那便好,主子昨夜归得晚,此时仍睡得沉沉的,你可要去见见?”婧娣道,余光瞄见阿姬走了过来,拉着云棠便向里屋去。

云棠亦不想见阿姬,遂由着婧娣动作,不想阿姬瞧见了二人,硬是上赶着来碍眼,“小棠竟是回院子了?不上水少爷处应事儿,婧娣你却是将她往何处带呢?”

“小棠腿伤未愈,这会儿上主子处应事,你可是盼着教主子念起这伤是拜你所赐,再关你个几日?”婧娣莞尔一笑,侧身瞧着她。

“婧娣你可是误会了,小棠既已回来,还是领着差事好,不然一会儿楚小姐又过了来,瞧见她一生脸子无所事事,岂不说咱们脂腻色香有失管教?”阿姬朱唇扬起,轻笑出声。

“阿姬,才见着几天的日头,又要犯糊涂了不是。”婧娣一脸不赞同道,云棠无语无声,浑觉就不该回来。

阿姬一手勾着垂在胸前的青丝,沉道:“我犯甚糊涂呢,分明是瞧得清楚,在水少爷跟前,我和你这般在他身下承欢过的女子,对他再是情深,也永远比不上出生名门的楚小姐,呵~既有了前车之鉴,今日我多说两句,如何也是为了小棠好不是?”

阿姬一言讯息颇多,闻言云棠心下一惊,见婧娣面生难堪之色更觉意外,如此这般,难道这院儿里除了自个儿,凡是女子皆与水颖峥有个首尾不成?

“我知你心有怨气,怨着小棠亦怨着楚小姐,但我劝你一句,少生事端,性命尤长。”婧娣道,不知为何,她隐约不愿云棠知晓她与主子之事,如今被阿姬这般无所顾忌的说将出来,心中似堵似涩,滋味难名。

“是吗?”阿姬不以为然,看着一直未发一言的云棠,道:“小棠,你可真真是亏的,这水少爷的床榻你还未上得去,主母就要入府了,你怕是不知道吧,咱们这未来主母瞧着是个温柔的,却也是个爱醋的,见不得水少爷与咱们亲近,如今这院里早早入了楚府的人,你那心思怕是没戏了。”

此时的阿姬像是情绪压抑甚久,急需发泄,云棠听不得她说话阴阳怪气的,跟瞧怪物一样瞧着她道:“你怕不是病了吧?自个儿揣着叵测意图,整日作作些什么呢?!”

“主子。”

云棠话音刚落,婧娣忽唤出声来,阿姬面上一喜,侧转过身,便见水颖峥身着翠竹青衫行来,一捧墨发半束,难得一见的清雅,只那面颊因眠足而浅红,瞳目涌着微光,脖间一枚红印衬出一丝妖娆,三分邪魅,卸了些许君子意味。

“少爷。”

“水少爷。”

有风拂过,水颖峥近了身来,云棠但觉腕间一紧,挣扎间听他道:“都给本少爷安生些,个个闲的,再平白给本少爷惹出麻烦来,没的轻饶的!”

婧娣与阿姬闻言均是生出惧色,伏身应是,云棠亦要作礼,却被拉扯着离了这处,跌跌撞撞的,险些没将袖中银钱抖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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