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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问讯小女郎,细枝末节出


  要说鲜国这处,虽是一出接着一出,面上倒也无大风波;可大上朝朝内却极不太平,水颖峥的步步为营,咄咄相逼,终是逼得隋安侯狗急跳墙,密通外兵,意欲围城逼位。

  且说这隋安侯通的外兵不是旁的,却是儒将金思文的暗部,这儒将金思文当年对妖妃从霜有情,从霜大难之时他曾助其脱逃,是以遭皇帝下令灭门。事后,其手下精兵被弃用埋汰,有志不得伸,有仇不得报,对皇帝是积怨甚深,隋安侯正是利用了这点,暗中与之联合,孤注一掷。

  可隋安侯万没想到的是,这金思文的精兵早成了水颖峥的人,水颖峥不过是诱他入局,以待一击即溃。

  “隋安侯!朕待你不薄!”

  当数封隋安侯密通外兵的信函被水颖峥呈于御前,皇帝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封查侯府,并将隋安侯上下几百人收入天牢待审。篳趣閣

  一朝五侯,先有霁宣侯无子可送终,如今隋安侯又败于牢笼中,朝内朝外无不震惊,便有通透时势的,皆忖这天啊,怕是要变了。

  暗牢之中,不见天日,蟑鼠横行,枯草生灰,此中气味之大,狱吏偶也难忍。

  隋安侯所押牢前,水颖峥以一面缎巾虚虚掩鼻,屏退左右,不屑的瞧着隋安侯的狼狈模样,哼笑出声,“这方天地,侯爷可还待得舒坦?”

  隋安侯扑身而来,把着门栏怒目而视,“不过一个女人和一个官爵,将军府值得你卖命如此?”

  “侯爷这是哪里话,下官这可是为圣上做事,侯爷外通兵贼,内行谋刺,危及大上朝社稷,本该有此下场。”水颖峥负手一笑,意味深长。

  “你当我不知外通一事是你捣的鬼?!”隋安侯怒极反笑,“倒不曾想你那般纨绔的名声之下,竟还有这等本事。”

  “谢过侯爷夸赞。”水颖峥似笑非笑,而后唤进一人来,其人手上托着一卷圣旨,恭恭敬敬的呈于他面前,他也不多看,拿过便掷到隋安侯跟前,“念着侯爷对阿姬照顾有加,下官特向圣上求情,免去隋安侯一族死罪,改发配边疆,不日起程。”

  圣旨一展,隋安侯粗看了一遍,但见其上所书与水颖峥所说无二,不禁十分惊讶,“你费尽心机置我于死地,又怎会好心替我求情,你莫想诓骗于我,你能为了一个云棠剁掉阿姬那个贱人的手指,可见你对她并非十分看重。”

  “侯爷这多疑的性子当真还如几年前那般,是半分未变,一个阿姬确是不够,”水颖峥往前凑了一步,眸色黑沉,“但再加个樱儿,玩弄侯爷这条命,下官可乐意得很。”

  “樱儿?”乍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隋安侯只觉陌生,他思索良久,仍不知这女子为何人。水颖峥见他茫然不解的样子,忽双眉一横,怒从中来,一手探出穿过牢门扼住其脖颈,劲力之大,指尖深扣直入皮肉。

  “你竟将她给忘了不成?!”

  隋安侯窒息难忍,此时的水颖峥如同一条吐着舌信的毒蛇,竟教久经风雨的他生出一丝惶然来,脖颈间血流蜿蜒,湿了囚衣,染了布履,他忽傲慢一笑,暗道自己堂堂大上朝万千人士追拥的隋安侯,最后落的却是这般死法,着实憋屈。

  然他这一笑,却激出水颖峥三分理智来,颈间一瞬皮肉摩擦的痛楚,水颖峥已抽手而回,阴鸷道:“这般杀了你未免太过轻巧!”话毕使缎帛擦拭着手上血污,看着牢中的隋安侯如待踩的蝼蚁般,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对狱卒下了道命:“留他一口气。”

  狱卒连声应下,入内见隋安侯抚着脖颈蹙着眉峰,他暗叹一声,将外间的牢门也锁了个紧实。

  樱儿是谁……

  隋安侯心下不安,这水颖峥只怕不是为将军府卖命那样简单,瞧今日他这阵仗,分明是有旧怨陈仇,如今他是报复来的。

  既是报复,又为何为侯府一族求情免了死罪,其心思深沉,到底是为了什么?

  牢内潮湿阴暗,前后思量许久,早染了病症的他脑中一时胀\疼起来,按抚之下,还未想清缘由,心下忽生了一个激灵:发配边疆一事,定是有诈!

  却说水颖峥这边从牢内出来,上了轿辇便往城中马坊而去,更衣乔装,挑了匹骏马便出了城门,于三里地外,与婧娣石宁等人会合,打马奔向近乡小镇。

  “矿场内发现的女人就是她?”水颖峥看着被迷晕的枣生姜问道。

  “是,我寻着磷粉的线索找到矿场,恰好遇到这个女人。”石宁道,自坟冢营地被烧,水颖峥即命他彻查此事,在大上朝白磷粉并不稀奇,查来着实费了番工夫。

  “弄醒回话。”水颖峥往毛毡铺就的榻上一躺,婧娣从旁递上一盏热茶。

  石宁一盆冰水浇下,枣生姜缓缓醒来,一双水灵的眸子此时布满了血丝,身子酸疼乏困得紧。她陡然见着房内的几人,很快目光便被水颖峥吸引了去,不觉道:“一个男人,怎长得这般好看?!”

  水颖峥眸色一紧,似是不悦,石宁何其机灵,立马就给了枣生姜一巴掌,“好生说话,你的小命就还能保住!”

  “你!”枣生姜气得两颊泛红,想她虽不是大家千金,可也是从小养尊处优,被人捧到大的,何时遭过这般对待。只是,她个性聪慧,自是知晓眼下这等状况万是由不得性子的,是以她收了脾性,撅着嘴甚是委屈的模样。

  “听矿场的人说,你是去找人的?”水颖峥打量着她的模样,忽觉似在哪里见过。

  “嗯。”枣生姜漫不经心的应着,因双手被缚着,她只得拧着身子活动活动肩骨。

  茶水的热气熏得眼前雾气薄薄的一层,水颖峥盖了茶盏,“人可是寻到了?”

  枣生姜被他这一笑差点迷了道去,半晌才暗骂自己真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等男色竟也能诱惑了自己,她想起析木来,气的声儿都大了,“我都被你们抓这处来了,上哪儿寻人去!”

  “哦?那个叫析木的男人同你是何干系?”水颖峥道,石宁抓了她后,便从矿场的人中问出许多话来,她要寻的人的名姓,也俱打听了来。

  听到析木的名儿,枣生姜猛的抬眸,“干你何事……啊!”她惊叫一声,竟是又被石宁打偏了头去,气急道:“又是你!你还敢打我!你给我记着,有朝一日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只觉这女子甚是无趣,水颖峥懒看了她一眼,慵然倚在榻上,“一张小嘴若不能好好说话,便拔了那寸长的舌头。”

  石宁得令,从袖中滑出一精致的火钳来,枣生姜见状大惊,这都是什么人啊,火钳还能随身带的?!

  “别别别别,等一下!”看两人不像说笑,她慌忙开口,“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析木是我的男人,他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狠心抛弃了我这个年轻貌美的糟糠之妻,去寻他的新欢,我不甘心,这不满天下的找人么。”一通胡诌,她见石宁停了动作,方松下一气来。

  “噢?那你为何会寻到矿场?”水颖峥噙着一抹邪笑,但看着她眼神微闪,便知其话不可尽信。

  “我们住的地儿离矿场不远,他失踪了,我便想着去问问。”枣生姜暗忖析木到底是做了何事,怎惹上了这么一帮子人。

  水颖峥淡扫了她一眼,“没一句真话,简直浪费本少爷的工夫,将她舌头拔了喂狗,身子剁了沉护城河去。”

  说罢他起身欲离,石宁的一把火钳又出了袖口,枣生姜急了,“怎又要动粗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你要是不信你问董法吏去,董法吏你可认识?那可是当朝最有名的法吏,破案如神,青天再世,我男人的姘头就是帮霁宣侯查案的唐云,董法吏亲自带回上城来的。”

  如她所料,董言朝和唐云的身份果然有些份量,搬出他二人来,这屋子的一帮子人都愣了神。他们若真去问董言朝才好,董言朝何其聪明一人,定会来救她的。

  要说枣生姜这话一出,婧娣心下不禁一慌,而水颖峥神情几不可见的一冷,连带着原就冰凉的屋舍如坠冰窟,只见他矮下身来,挑了她的下颔,“你认识唐云?”

  “何止是认识,我可是与她一同进的城。”男色当前,枣生姜面上一赧,“平日里虽称姐妹,她姿色却是不如我的。”

  “甚好!”水颖峥藏了深沉,轻笑出声,“也就是说唐云失踪了,你的男人也失踪了。”

  “对啊,”枣生姜甚是不悦,“若不是唐云……什么,你说唐云失踪了?法吏不是说她回老家了么?我家析木可是听说她回了老家,才追着去的。”她那阵子忙活着跟析木培养感情,再回董府,董法吏明明说她受了恩赏回老家去了。

  闻言,细枝末节便串联了起来,水颖峥心下已然有了计较,忽如地狱罗刹狰狞面孔,冷笑一声,“看来那女人失踪与董言朝也脱不了干系。”

  枣生姜被他的狠厉之色吓得后背生寒,无暇顾及其他,这男子美则美矣,可实难让人亲近,还是她家析木好,风趣幽默,又稳重有持,当的是男人气概。

  “折了她的双腿送到董府去,”水颖峥直起身来,寒声道:“以盗窃白磷的罪名下狱,莫让我看见她活着出来。”

  “为什么!”枣生姜被吓得不行,“我什么都说了,你竟还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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