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上城变数生,巫都男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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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起!”
仙师扶起朱夫人,面色凝重,轻甩拂尘而去。
朱月浓忽的一个灵光,唤住仙师,“月浓有一物,或能使圣上对玄文生疑。”
仙师看去,见她手中有对精致的铃铛坠子,甚是不解。
朱月浓道:“月浓往日里喜钻研些奇巧玄术,至今尚不得法,可对巫物也算了解。仙师许是不知,这一对坠子形状精巧,瞧着是女儿家的普通饰物,却是传说中锁形固身的冤魂骨粒。当年圣上得之,便串成珠子使在了妖妃身上,妖妃一去,此物也就没了影儿,圣上若见此物,定然会有所想象。”
仙师讶然,“你怎会知晓这些?”
朱家人也向她看了过去,之前从未听她说过。
朱月浓默了一会儿,似长舒一气,“我曾误闯瑞阳太安宗祠,亲眼见到圣上抢夺这冤魂骨粒,也亲眼见过妖妃佩戴。”
仙师恍然,“竟是如此~”
瑞阳太安在这九龙大陆之上,凡堪玄术、修道之人没有不晓得的,其居龙脉之首端,集灵气生机,常孕千般宝物,万般神奇,正因如此,瑞阳太安常有纷争。
“此次,便有劳仙师了!”朱月浓躬身,仙师接过骨粒,沉吟一瞬,方转而出府。
“月浓,你即日启程率人去一趟鲜国。”朱夫人握紧她的手,“玄文报杀母之仇,又岂会放过顾家子孙,你此番前去,定要护星儿周全,留顾家血脉。”
朱月浓颔首,去到后院厢房,其间床榻之上躺着一名黑衣男子,纱带缠身,显是受了重伤。
“朱小姐,我家侯爷……”
“我们已求仙师相助,你尽管好好休息。”
男子强撑着下榻跪倒,待要说话,忽咳出一口浓血,朱月浓忙要扶起,他拒而萎然,“窦吏无能,有愧于侯爷世子,今日肺腑俱损,大限已至,窦吏走后,侯府若得太平,还请小姐将我葬回蜀州。”
“说的什么丧气话!”朱月浓定定的看着他,“你熬过这几日便会无碍,到时候我们一起回蜀州。”
窦吏苦笑一声,垂眸看着胳膊上朱月浓的素手,压下不该有的心思,应道:“好!”
河水漫着青草,时时摆动。石头子儿挂上青苔,夹杂着枯黄的细毛絮,偶尔绊人一跤,一抹滑溜,硌得人生疼。
云临腰上系笆斗,头戴竹笠,徒手在浑水里摸着鱼,小半个时辰已大有所获。
“夜里给婧娣做个全鱼宴,不怕她不心动!”他乐道,忖着自包子楼回来,二人不过见了两面,她平日里事多且杂,至今日,他又有小几日不曾见人。
“包子长!”析木走近,一身短打装扮精神利落。
云临峰眉一挑,“查出什么来了?”
析木摇头,“以一等小包子探寻了几日,詹知天此人似凭空出现,无案宗,无籍档,无背景,神秘得紧。”
“这几日他都去过何处?干过什么?”
“三日便有两日在包子楼,得趣了和楼长下下棋,其他时候都在歇睡。”
“外人皆不得宿于包子楼,楼长这是破例了?”云临面上一惊,刚抓到手的鱼一个扭动挣脱开去,掉进水里借着浑跑没了影。
“一日一锭金,楼长他……”
“楼长不至于贪财至此,”云临摇头,“詹知天的来头只怕不小。”
析木眸子一转,“包子长,还有一事。”
“何事?”
“蜀州出事了。”
由得水颖峥势力之大,也拦不住包子楼的消息网,云临倚窗撸猫,甚是惆怅,这霁宣侯到底救是不救。
这包子楼向有规定,有三不做:
不得直对朝廷;
不得干涉权政;
不得泄密叛乱。
楼有楼规,他不得违反,且水颖峥那般摆仗,实在不好对付,以他一人之力,想救人,难!
可他要是不救,按云棠的心意,顾胥星已算得上是他的妹夫,自家人,又说不过去。
于是他索性寻了个折中的法子:令人将蜀州的消息放出来,让皇帝救人去。
到时霁宣侯得个治地无方之罪,也好过今日受困如斯。
然,也是巧了,他这一通安排,正撞上仙师夜禀皇帝,于是,大上国传出一件万众哗然之事来:向来事事亲为,忧心社稷的皇帝,竟罢朝三日!
而三日后,有鲜国传书送到皇帝才重启朝务,传书提及鲜国国君赐婚顾胥星一事,皇帝金口一开,特许霁宣侯前往,并赏下诸多珍宝,差人与蜀州送去。
过几日,又传出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来,水颖峥青云直上,从监卫领升至京府宰,未久,皇帝寻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一纸令下,又加封其爵位,将隋安侯的封地恩赐下去,一路捧着哄着,要人早办了事宜,欲布仪仗,甚是高调的送水颖峥去封地。
这般如山圣宠,举众愕然。
此事使得楚将军府门楣更添显赫,老将军对水颖峥这贤婿是青眼有加,一激动,将手中不大不小的卫士统领实权交给他,由得他任意指挥派遣。
“主子,我们当真要去封地?”婧娣道,上城连日来的变化教人摸不清底去,突然到手的爵位势力于他们不甚稀奇。
“去,当然得去。”
水颖峥面池而立,难得有兴致的喂起锦鲤来,他一捧乌发丝毫不束,衬得白玉般的脸庞莹润精致,眉眼修长含情带魅,举手投足自成风流,羞煞不经意袭来的初夏燥热之风;宽大的衣袍曳地,隐约可见匀称的身段,紧实修长,袍尾微动,沾上零星草绿,旁人瞧了,恨不得亲手为他拂去。
婧娣蹙眉,“皇帝忽有此举,主子就不怀疑吗?”
“朱家求情,仙师堂作梗,事情已摆在明面儿上了,还用怀疑?”水颖峥一笑,“那人想做什么,我明白得很。”
“想来主子已有了应对之策。”婧娣心下稍安,思及还有旁事,便要退下。
这时阿姬款款走来,淡淡瞥了她一眼,双手交叠,精白的袖摆迎着日光泛着如金光彩,随她躬身作礼而摇晃着。
她轻垂眼帘,作苦涩状,“少爷,阿姬才得了消息,石宁几人……全没了。”
“什么?”水颖峥猛地转身,倾翻了手中盛着鱼料的小钵,横眉斜目,“你说什么?”
“石宁怎么了?什么叫没了?”婧娣讶道,只盼着事情并非她所猜想的那般。
“石宁几人于边境小镇遭遇走水,无一生还。”阿姬暗觑着水颖峥的神色,又道:“若非他们的佩剑,我们的人还认不出来。”
一阵寒栗陡生,水颖峥只觉心下钝疼,冷入胸腔。他沉声道:“那个女人呢?!”
“据查,当日入境仅他们几人,云棠并未同行。”阿姬唇角挂起一抹笑来,云棠未回上城一事教她生出莫名的快感,“石宁头颅被取,使人拆了几人胸腹,发现了木梗毒,这般手段,是杀阁无疑了。”
“好!甚好!”耳中嗡鸣,眼前有隐隐白光,一急一怒交叠,水颖峥喉头一涌,嘴角竟泛出血丝来,“传话下去,血洗杀阁,待我揪出人来,再好好算这笔帐!婧娣,此事交给你,我要个懂事的活口!”
婧娣躬身,“是。”
阿姬出声:“少爷,那我……”
“莫急,本少爷自有旁的事交予你去办。”水颖峥眼底闪过狠厉,“将那个小叫花子叫过来。”
顾胥星未想到,数月过后,再听到霁宣侯府的消息,竟是从覃府那儿。
覃贞底下的丫头送信,司扬太子求情,国君洪恩,特请了霁宣侯来赴大婚庆典,可见对乐府甚是看重。
又说了一事,霁宣侯已出了蜀州,听闻大上国宗政皇帝还赐了好些不凡之品,以彰皇恩厚德。
云棠心绪杂乱,为着霁宣侯安然无事心生欢喜,又为着顾覃大婚愁闷难当,连着几日没了玩耍的兴致,只关在院中,话语都少了许多。
“清荷,你腿脚快,待我父亲入关,你必得先一步见着他,将我所言记在心上细细告知,可清楚了。”顾胥星吩咐着,他身边除云棠与清荷,已无可信之人。
“主子放心,我定会将话带到。”清荷一笑,心道总算扛了件大任,颇有些自得。
清荷走了,云棠对顾胥星更生依偎之感,甄冠林有几次相邀她都拒了去。
顾胥星疼在心里,便也日日相陪,极尽宠爱,做的露骨了,乐府渐渐传出些风言风语来,道这大上国来的世子好男风,眷男宠,以后覃家大小姐只怕是难过了。
覃家听到传闻自然是坐不住,托司扬太子相帮,欲探探事情的虚实。司扬遂将顾胥星约出,厢房之内,婉言问道:
“近日朝内外有些传言,不知顾世子可有耳闻?”
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站在顾胥星身旁的小厮,其姿容清秀,唇红齿白,细瞧着也不比女儿家差。
“胥星平日里深居简出,不曾听过什么传言。”顾胥星眸色清澈,示意小厮满茶,小厮秀手执壶,一举一动秀气温柔,顾胥星浅笑一声,亲昵的握了下他的手,问到司扬:“太子所指何事?”
司扬见状神情一变,眼神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只觉后背发麻,他抿了口茶水,转了话风,“顾世子与覃小姐大婚后,那位上国女子你若着实放不下,本殿便做主将人接来,你意下如何?”
“谢太子挂心!”顾胥星笑道:“自打来了鲜国,见过大好风光,已然看透儿女情长,放开了眼去,才知大有旁的乐趣所在。人,走了便走了,由得她去,太子不用费心。”
司扬眉头拢成山峰,甚是不自在,未久便借口离开,出了厢房入了邻室,室内正坐着覃大人,肃容威严,见着司扬遂起身行礼,随着离开了此地。
待人一走,顾胥星便要来湿、濡的巾帕擦了手,对小厮道:“去吧,此事对旁人不得提起,应了你的事我定会做到。”
小厮伏身拜谢,“世子放心,奴才晓得的。”
顾胥星一笑,日前在牙行买来的人倒也派上了用场,看今日这情形,太子面上难看,覃家必然是要退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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