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

　　“哈！计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笨呢。我那个太子哥哥，有野心，却没有相匹配的能力。好大喜功，且优柔寡断。你这挑夫婿的眼光，两辈子都不怎样呢。”

　　“是吗？没关系呀！反正我挑的也不是人。”

　　“是吗？太子妃与安王妃，本质上都差不多，将来还有机会往上不是？”

　　计如琢摇头：“不一样，太子殿下才是正统。如周宇朝，即使称帝，自然有大把的人起来反对。你也一样，所以，我不会选你。”

　　“既然如此，你走吧！”

　　“多谢安王殿下招待，告辞。”计如琢一甩袖，转身便要出门。

　　“慢着，计小姐。不管怎么说，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既不愿意做安王妃，想必对太子妃势在必得。如果，我的盟约能让你更好的得到那个位置，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计如琢俯身，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如此，殿下与太子暂时便算是同盟了。”

　　周宇廉起身，看向她道：“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与你结盟，不是与太子殿下。我与太子殿下，势必是不死不休之局。但我与你，不是。”

　　“好，我明白了。快要过年了，我明日要启程回去，告辞了，安王殿下。”

　　周宇廉本想送她，却又害怕裘枢府中有细作“阿珠，我就不送你了。等一下，会有人将盟书送到你手里。你明日回去，路上当心。”

　　“嗯！再见。”

　　门外，裘枢拱手，计如琢回礼，跟着裘枢出了府去。

　　少顷，裘枢折返。

　　“主子，为何答应她？她明明只是为了借主子之势，好得到太子妃之位。”

　　“放心吧！你我都能明白的事，我那位太子哥哥会想不到。计小姐，有大用呢，千万不可得罪了。”

　　“那主子，是想利用计小姐。”

　　周宇廉微微一笑，嘴角抽了抽，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与我结盟的利弊，她比谁都清楚。想占她的便宜，难。”

　　裘枢摇摇头道：“我不明白。”

　　周宇廉也不指望他能明白，说道：“总之就是她借我的势得到太子妃之位，势必会引起太子一方的疑虑，但是疑虑的同时又不得不用她。只要太子殿下不得不用她，照咱们未来太子妃的本事，盛州很快便会崛起了。”

　　裘枢一愣“那咱们就放任盛州坐大吗？”

　　“当然不，所以。待计小姐承上盟书之日，我们便派遣使团入住盛州。一定一定，要促成计小姐参政之事。”

　　裘枢一拍脑袋道：“我懂了，主子派遣使团，虽说是为了促成太子妃参政，但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去偷师的。”

　　周宇廉踹了他一脚道：“瞎说什么呢，借鉴，借鉴懂不？”

　　裘枢连连点头道：“懂懂懂！咱们使臣一定要多与太子妃讨教，共同进步。”

　　周宇廉点头道：“这就对了！还有，以后不要称她为太子妃。”

　　“为啥呀？主子您不是说太子妃之位计小姐势在必得。”

　　周宇廉皱眉“没错，但是我不喜欢。”

　　裘枢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啧啧，禽兽啊！连个女娃都不放过。”

　　周宇廉没有理他，径自回了王府。写了盟书，盖了王印，差了信任的人送到了计如琢手上。

　　第二天一早，计如琢便带着春荠夏梅返回盛州。手中虽握有盟书，但幽州城定王眼线想必不少，计如琢自然不敢随意拿出来。

　　第三天下午，三人抵达了幽州边城，计如琢决定像开始一样，先入城找个商队掩护。

　　“小姐，你瞧，那个，是不是带我们进来的大哥。”春荠指着远处一个商队说道。

　　以那壮汉的块头，出现在哪里必然是引人注目的。但是似乎商队有意无意的掩护，让他不是那么显眼，因此之前三人并没有发现。

　　计如琢想着，她们三人骑着马来的，或许人家早就注意到她们了。只得说道：“我们过去打个招呼，你俩不必说话，我自会解释为何我们要返回。”

　　“是，小姐。”

　　计如琢带着两人，牵了马径直向商队走去。商队自然也认出了她们，让了她们进去，有意无意的挡在壮汉周围。

　　计如琢拱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又见面了，前几日多谢大哥带我们进来。”环视了一下商队又道：“你们的货物出手了吗？这是准备返回去。”

　　那壮汉搓搓手道：“是啊是啊！这不快过年了嘛。回去后，就好好过年，来年再出门了。”摸摸后脑勺，这才问道：“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计如琢泫然欲泣，那泪珠似乎立刻便会从圆圆的眸中滚落下来。

　　“唉！您不知道，我姐夫似乎并不愿意让我留下。推说生意不好，拿了一百两，将我打发了。我姐姐，为了我那年幼的侄儿，也不敢有意见……”说罢又叹了一口气，悲凉不已。

　　那壮汉不懂安慰，有些无措的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计如琢苦笑道：“为今之计，怕是得回盛州。有这一百两，暂时也可以养活我三人。以后，再看吧！”

　　壮汉嗫嗫嚅嚅的道：“这，恕我直言，你们三个弱质女流，怕是，保不住那一百两啊！”

　　计如琢摇摇头，无奈的道：“这道理我也是明白的，毕竟，从前便是如此。只可惜，如今这世道那么乱，不回去能怎样呢？只盼他们拿了钱财，愿意庇护着些我和我这两个丫鬟。”

　　“哎！这乱世，害人哪！我看不如这样，我们要去燕城，你们不如和我们一道，这路上，也安全些。”

　　旁边的一男子小声的道：“大哥！”

　　壮汉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道：“老三，这位小姐如此可怜，捎上她们吧，不会有事的。”

　　那被称作老三的男子无奈的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那壮汉哈哈一笑道：“只是，我们怕是要走一条比较偏僻的路，委屈三位了。”

　　计如琢连忙行礼道：“不不不，要多谢壮士相助。否则，怕我三人还未到盛州，便做了这边城暴民山贼的刀下亡魂了。”

　　计如琢偷偷的看了一眼壮汉，果然见在她说到山贼之时，面色有些不自然，不由得唇角微挑。

　　壮汉不自然的道：“你们，会骑马？”

　　计如琢微笑着答道：“从前家中还算殷实，父母亲请师傅教过。”

　　“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你看，幽州边城西边的荒山，有条小道可以进到云州谡县。谡县的查问不严，很容易便可以出入。从谡县进入盛州，三位便可以回家了。”

　　“如此，就多谢壮士了！”

　　“咳！别叫我壮士，我姓张，单名一个猛字，不嫌弃你们便喊我一声张大哥好了。”

　　计如琢从善如流，拱手道：“张大哥。”

　　壮汉道：“好，好，好！我们先入城休整，等天快黑的时候，我们直接往西边去。”

　　计如琢皱眉道：“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引起守军注意吗？”

　　张猛笑道：“你有所不知，拿钱荒山真的是很荒凉，且处处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无人在意。我们要走的那条小道，隐藏在一个洞穴中，没人知道。”

　　计如琢打着哈哈道：“哦哦！原来如此。”

　　是夜，一行人终于到了那片荒山之下。

　　果然，在一个小沟里，又一个约摸能够两人并排通行的溶洞。

　　进入其中，却见内里宽了数倍，将马匹与货物先弄了进入，众人才进入其中。众人生了火，点了火把。

　　春荠夏梅帮忙去弄饭，计如琢沿着山洞探了一圈，却没发现出口，不由得有些好奇。

　　她行至杨猛身边坐下，故作天真的问道：“杨大哥，我看过了，这山洞根本没有别的出口，你莫不是在哄我哩！”

　　杨猛见她一副小儿形态，并不怀疑，手指着左方的乱石道：“看到没有，只要搬来那堆石头，便可以找到我说的那条小道。”

　　计如琢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仿佛毫无兴致。

　　不一会儿，春荠来了，说道：“小姐，奴婢想跟您说点事。”

　　杨猛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去吧去吧！可别走远了，这附近有野兽。”

　　计如琢乖巧的应道：“我知道了，不会乱跑的。”

　　二人出了山洞，寻了一处空旷的空地，春荠左右巡视了一番。这才小声的道：“小姐，这群人有问题，他们的车轴印比平常客商的要深。不像是倒卖皮货药石的，倒像是铁器。”

　　计如琢眉睫翕翕“我知道他们有问题，记住了，管住你的眼睛和嘴巴，不要去探究。杨猛此人，我有过一些了解，只要咱们不要去探究，安全是能保证的。”

　　“是，我知道了。”

　　计如琢点点头“好了，回去吧！有人问起，你便说我的某件首饰被你弄掉了，怕我问罪。”

　　休整一夜，第二天，众人搬来石块，果然是出口。出去后，又将石块堵了回去。

　　一路上，春荠夏梅帮着做些事，三人又不乱打听，双方相处还算愉快。

　　一句有惊无险，腊月二十六日，他们回到了盛州。计如琢辞别张猛一行人，回了紫阳观。

　　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冲玄急匆匆的来找她。

　　“哎呀，祖宗哎！你还真去那么久。”

　　计如琢刚回来，连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女冠，出了什么是吗？”

　　“哎哟，岂止啊！你不是要我放出风声说你是凤命吗？然后太子殿下准备设宴宴请盛州望族。从十八那日便来请你了，可你这个准太子妃不在啊！只能一日一日的往后推。你要是再不回来，怕是就要被人发现了。”

　　计如琢坐下，秋芋冬橘上了茶水点心，又退了出去。

　　计如琢喝了一口茶，好奇的问道：“能让太子及属官相信我有凤命，女冠怎么做到的。”

　　“你走后，我便放出风声，说计二小姐在观中悟道，紫阳观年内不接待外客。然后，腊月十五日夜里，一只金凤从紫阳观冲天而出，盘亘许久才消散。城中人人皆见，震惊不已。你说，我紫阳观只有你一个贵人，自然是应验在你身上。再者，我十年前替你批命之事，也传了出去，虽说还是贵不可言四字，却是大大不同了。”

　　计如琢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了，女冠。”

　　冲玄摆摆手“不算什么，对了，你的事办成了吗？”

　　计如琢点点头“嗯！还算顺利。今天在观中休息，明天我便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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