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嫁

江老太爷不敢也不会赌，男人没有不好色的，见了江似锦的小像必然是会想着的。

        换了人万一有一点不顺意，就算他是个病秧子，躺在床上随便说句话也有可能让江家陷入万劫不复。

        “哼，你倒是好算计。”江老太爷阴侧着脸盯着江似锦，重新评估她的价值。

        江似锦不怕被人估价，最怕的是没有价值。

        离开的时候江老太爷居然还不错，江似锦的价值比他想象的要高，在江家又有软肋，只有一点不合适，她不是嫡出的。

        “你今天晚上把小锦丫头的名字记在太太的名下，今后她就是你的嫡出女儿了。”

        江老太爷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整个内宅都掀起了一阵风浪，听说江夫人摔了整整一套茶具。

        不过这些都跟江似锦没关系，她玩转着手中的小木盒，里面有两万两银子的银票，这个江老太爷，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杜家。

        漆黑幽暗的院落里只有一声声乌鸦凄厉的叫声，院内种着一棵大槐树，浓密的遮盖住了月光。

        屋内，一盏微弱的灯光下倒映出修长的身影，半倚在床上，不时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少爷，明日就是您大婚的时候了，咱们……”

        廊外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与夜色融为一体，不开口的时候连呼吸声都不曾有。

        杜如晦无力的摆摆手，那男人便不再言语，静悄悄的退下来。

        房内一片死寂，许久，仿佛有风吹过，淡黄的烛光微微晃动，很快就熄灭了。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穆姨娘在她的房内哭了半宿，搅得她一夜没有睡好。

        “这些银子给你防身，只要我不死，你在江家是不会有事的，这段时间你要是能想办法重新夺回宠爱，以后也不用过得这么兢兢战战了。”

        江似锦搞不明白，她替穆姨娘把后路都找好了，这个女人怎么还在哭。

        “娘不要你的银子，你嫁过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及时看大夫，千万不要忍着。”

        穆姨娘推阻着掌心的银票，说什么都不肯收下，最后还是江似锦再次不耐烦才握在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狡兔三窟，我带的钱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帮我收着，日后需要我再来找你取。”

        江似锦如此说，穆姨娘在轻咬这嘴唇点头答应了。

        她又接着说道：“你在江家的日子过的越好，才不会给我添麻烦，我也会更放心，你明白吗？”

        “嗯。”穆姨娘迟疑了很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最后才郑重的点头，“娘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好像是找到了什么人生目标一样，穆姨娘后半夜没有再哭，就靠在床边的小榻上，轻轻地睡着了。

        望着弯月若勾，月影照在穆姨娘的身上。

        出奇的，江似锦睡不着了。

        “这就是慈母之心吗？真是烦人。”

        小声呢喃着，江似锦的目光渐渐变得悠长，似乎在透过穆姨娘，看着遥远无边的地方。

        前世，她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也没有人为她哭过。

        怔忡了一夜，天还微凉，就有无数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走进来。

        江似锦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松松垮垮的袖子让她十分不舒服，只能尽力忍耐着。

        “新娘子今天不能打扮这么素净，三姑娘的首饰盒呢，快拿过来，这银簪就取下来吧。”开口的这位江似锦还有点印象，二房的婶子，跟她嫡母一向是不对付。

        说这话的原因也不是想帮江似锦出头，就是想以苛待庶女这个由头讽刺一下江氏罢了。

        果然，江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锦丫头平日里就不擅长打扮，给她准备的首饰十件有九件是丢了的，庄嬷嬷，去把我准备的那套南珠头面拿过来。”

        这个时候，为了挽回颜面，就算江氏厌恶极了江似锦也不能不充大方。

        “这上面的南珠可是夫人特意让人从南边寻来的，就连二小姐想要夫人都没给，可见是疼我们三小姐的。”庄嬷嬷一边帮江似锦装扮，一边不停地帮江夫人找补。

        她年纪虽大，手脚却很麻利，梳妆也是很好看的。

        ‘碰’银器落地的声音响起，庄嬷嬷直接楞在了原地。

        江似锦回眸一笑，“嬷嬷，怎么了这是？”

        “没，没什么，”

        庄嬷嬷压下心底的悸动，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可笑，可是这尖锐的触感总是让她想起自己侄子脖子上的那个血洞。

        此刻看到江似锦的笑脸，更是背后无名一阵凉意。

        “奴婢笨手笨脚，三小姐莫怪。”

        “庄嬷嬷说笑了，一支簪子不打紧，嬷嬷要是喜欢就送您了。”

        左右那人已经去了乱葬岗，自己也要出嫁了，就算是查出来，江家也只会把这个消息给压下去。

        看着江夫人满腔愤恨还要强压着怒火为自己送嫁，江似锦心中全无快意，只觉无趣。

        直到大红盖头遮住她视线的那一刻，江似锦才真正感觉到自己重生了。

        既然有机会重来一次，而这里也不是全无乐趣。

        那就让她陪这些牛鬼蛇神好好玩一玩吧。

        ‘咯咯咯咯…咯咯…’

        江似锦趁着低头拜堂的时候瞥了一眼盖头外的光景，一只大公鸡脖子上系着新郎的大红花站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

        用公鸡替代新郎来成亲，看来这杜家大公子真是和传闻一样，连床都下不了了。

        这一切都不是江似锦现在的身份能够多说的，即便是隔着盖头，她也能够感觉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差别。

        这地方的人，真是够迷信。

        很可惜的是，她从来不信这个邪。

        “少夫人，少爷就在里间，您可以进去了。”

        盖头是喜娘挑开的，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那个大公鸡跟她并排坐在榻上，房间内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却没有丝毫的喜气。

        “采菊，采薇是少爷的贴身丫鬟，从前都是她们服侍少爷，少夫人有事情吩咐她们就可以了。”

        一个神情严肃的嬷嬷站在一边突然开口，吓了江似锦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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