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目光交叠

“叩叩······”

        听着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二人很是紧张，侯三头上的汗滴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刚才激烈打斗的缘故，还是因为现在这种情形下太过紧张。

        门外临时被楚衍叫住的女服务员，听到门边传来的声音，看向了楚衍，不觉因这帅气长相晃了神。开口朝着门内，重复着刚才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先生，陈总说给您这边送来几瓶好酒，让好生款待。”

        “谁叫的酒？”

        “大哥呗，还能是谁。”

        听到服务员说了陈总，二人心中了然，悬在心口的那口气，瞬间就被吐了出去，转眼便轻松了很多。燕婉之见了这幅情景自觉无望，地上躺着的女子本来已经快流尽的泪，眨眼间流得更凶了。

        侯三胳膊一抬，摸了一把额间的汗，从女子身上起了身，吩咐着其余手下把场面收拾一下，手上拿起一根烟，由着属下给点上。派头装得十足，烟叼在嘴巴上，把衣服往下胡乱拉了两下，缓步挪动着朝门前靠去。

        “咯噔”门一打开，侯三瞥见面前的服务员竟也是个白净的，顿时起了歪心思，觉得自己今天走了大运，一次能爽翻天了。提溜着满脸油皮，“小妞长得真······”

        话还没说完，枪直指着侯三的脑袋，眼神瞬间从服务生身上转移开来。一看到枪，侯三脑子瞬间木然，刚吸了一口的烟掉到了地上，嘴巴下意识地大张着，双手自觉地举了起来，“大爷。”

        楚衍慢慢向前逼近，侯三颤抖着后退，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摇晃，一步步的退到了包厢里，小腿被身后沙发绊了一下，整个人仓皇地摔在地上，一点不似先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若一开始是因为害怕枪，现在就是害怕面前这个人，这个人可比枪可怕得多了。侯三认得面前的人，是仔细辨认后才确认的，此前只看过一张照片，还是十分模糊的，但这种满身肃杀的气质，比起照片全然不减半分。甚至强烈百倍。

        今天下午的消息，最新发现的一条货路，被南市警局拦截，首领的头头也被捉拿归案，而这次抓捕的执行队队长，正是眼前的人。

        如果白无临走之前抬眼看到，定然不会再有别的心思。也不会把这群愚蠢的下属单独留在这里了，没有什么比羊入虎口更傻更天真的事儿了。

        “大爷，大爷饶命。”侯三说话的声线都在颤抖着，像是被插上了电棍，颤颤巍巍哆哆嗦嗦。

        楚衍朝着包厢内淡淡扫了一眼，便了然于胸。

        “全部抓起来，压到车上，带回局里。”楚衍对着身后的弟兄说道，很快身后几人就上前来拷住了这几个肥头猪耳，压去了车上。

        那些女子都倒在地上，身上穿着少得可怜，楚衍因而让服务员给安排一下，随手指派下去。

        角落里的燕婉之头晕的意识有些模糊，等事情都了结了，才抬眼望去。

        就在这时，忙着在给服务员指派的楚衍与燕婉之目光交叠。

        燕婉之意识尚不清醒，还分辨不清，但明白自己这算是获救了，终于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燕婉之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提醒着自己，就是这个声音，隔着门的时候听见的，让自己想一睹“庐山真面目”的低沉悦耳的嗓音。

        服务员本来还在细细听着任务安排，人又帅声音又好听，真是让人沉沦，却突然的，声音戛然而止，服务员已然明了，便也没多犹豫，就下去安排了。

        这时的楚衍还在望着，向来冷淡的眸子里竟透露出几分呆滞，又或者说是诧异，不可置信。他没敢走上去，只是手指却在刚对视的那一瞬间就缩了回去，垂了下去，紧紧地握着。若是看的仔细，就会发现还在微微的颤抖着。那一瞬，可以说楚衍是胆怯的。

        “楚队！”席涟连着叫了几声都不见回应，从身后轻轻一拍，“楚队，全都压上车了，咱们现在是立刻赶回警局吗？”

        楚衍立刻回了神，才发现自己一直傻愣愣地站着，眼前的人早都被抬走了，空无一人的包厢，楚衍不免眼神一暗，“嗯。”转身和席涟上了警车后座。

        席涟觉察到旁边的楚衍似乎情绪不高，“楚队，您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您最近心不在焉的。”

        楚衍往后稍微一仰，开口道：“最近压力太大，精神状态不好。”话没有说完，又想着刚才的那一瞥。

        “确实也是，不过队长你这次立了大功，可以休几天假，也能好好调整调整。”

        “嗯。”楚衍只是无意识地回答着，估计自己都不曾察觉。却两眼空空，自己的思绪也一直没有回来。

        席涟只当是队长太过疲累，便也跟着往后一靠。

        警车的声响与红蓝相交的刺激光晕，让整个沉没在雨夜中的南市又闹腾了起来，街市上的叫卖声也叫喊着，街市上的雨伞代替人在摩肩接踵。灯红酒绿的城市街道上，广告牌不断闪烁，色彩复杂交错，警车也渐渐地隐匿在车水马龙的大道上了。大道畅通无阻，雨也是。

        燕婉之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酒店的房间里了，一眼望去都是纯白无暇般，不似她居住的旅店，当即内心感到疑惑，却又不好发问。望着身上被换过的衣服，内心顿时觉得惶恐不安。

        在洗手间内收拾衣物的女服务员适逢其时走了出来，看到床上的小姐已经醒了，眼神里还有着几分恐惧，随即慌忙摆手，面带微笑解释道：“女士，不用担心，这边的东西都是我整理的，衣物也是我帮你更换的。酒店的费用昨天楚队长已经安排好了，您也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现在时间也挺晚了，您可以先在这边住下，您在这边有三天的住宿时间，不用着急。”

        酒店？燕婉之心想。身上穿着齐整，她转身向着窗边跑去，一把拉开了米褐色金丝木纹窗帘。

        手感还真不错，燕婉之在心里掂量了一番。

        窗帘拉开，窗外的车水马龙，高楼林立让燕婉之一时间无法适应，满心满眼都被震惊到了。

        这哪里是梁港市？

        这都是什么神奇的建筑？

        路上都是什么奇形怪状的车辆？什么路！那什么奇怪颜色的路啊？

        燕婉之一时无法接受，却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要问个清楚。要问得清清楚楚！

        “这是哪里？”燕婉之仓促地转头，望向了服务员，手里还紧拽着那窗帘没松开手，反而拽的越来越紧了。

        “和神酒店啊，女士。”

        “不是这里，我是说这是哪个城市！”燕婉之虽然看着还是冷淡模样，但发红的耳垂已经充分的说明她内心还是有些慌张的。

        “这是在南市啊，女士。”服务员想着眼前长得如此美貌的女士，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时被吓到了，所以微笑着解答了。

        “那个港口，是不是龙江港？”

        “是的。”

        “那条江，是不是兴远江！”

        “是的。”

        “那这里，就应该是梁港市啊！你为什么说是南市？”

        服务员面色稍有迟疑，但还是接着回答了，“女士，梁港市那都是九十多年前的老称呼了，”服务员继续说着，“反正从我出生起这里就一直是南市，我上次听到这样的称呼还是在我十几年前的历史课上。女士，您是来这边游玩的吗？”

        服务员面露难色地望了一眼燕婉之，发现她神色呆呆，便没多再打扰，说了句，“女士，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按床边的电话，我们会二十四小时为您提供服务。”拿着换下的衣物出了房门，还顺手关住了。

        燕婉之在听到那句九十年多前的时候，思想就“啪嗒”一声断了弦，后面说的话都没再仔细听。

        九十年多前？什么意思啊？这是在梦里的吧？

        燕婉之忍不住拍了拍脸，确实不是啊。

        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自己突然消失了，父母怎么办？温浮怎么办？

        虽然不是很懂一些感情纠葛，但毕竟有恩于自己，也不能这样丢了不管。

        家里的事都没有安排妥当，上天怎么就这么不留情面地把自己丢到了几十年之后。

        燕婉之越想越叹气，愤愤地坐到了床边，看着桌上放着的电话，心想，“还好，有些东西自己还算会用。”便有淡淡的舒了一口气。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传来，燕婉之趿着拖鞋便过去了，先是凑到猫眼跟前看了一眼。

        是个不认识的女子，不是刚才那个服务员，看穿着不俗，想来只是按错了门，扣住了猫眼，就要往里面走。

        “咚咚咚······”门又响了几声。

        看来不是凑巧，“你找谁？”

        “姐妹，我就是来找你的，开下门呗。”声音甜腻腻的，和穿着的风格倒不相似。

        燕婉之转着手把，拧了一下，就要拉开，却没拉动，又接着拽了两下，还是打不开，又反过来摇了摇，还是不见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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