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卫好只觉得身体在不断地旋转，四周光怪陆离的场景不停在眼前浮现。

        最初的时候，梳着双丫髻的红衣女童玉雪可爱，黑葡萄似的眼珠总是水盈盈的，她身边总跟着一个白衣男童，那白衣男童虽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在面对那女童时却一脸无奈，小小的人儿总是一边皱紧了眉头，一边一丝不苟地完成女童各种奇葩的要求。

        “哥哥，哥哥，小柳儿的小风筝挂到树上了，你快爬上树把小柳儿把风筝取下来呀！”

        看着那挂在树上的风筝，男孩颇有些手足无措：“小柳儿，我们换一个风筝好不好？”那风筝掉落在树梢上，看上去太高了，他还不会轻功，飞不到那上面去。

        “不要，不要，这是哥哥送给我的风筝，我就要它！”小姑娘怒气冲冲的，瘪瘪嘴就要嚎啕大哭。

        男孩见小姑娘如此珍视自己送的风筝，心中也有些欢喜，但这风筝如此高，他难道真的要爬树上去取吗？那也太丢脸了！但看着小姑娘一脸委屈的样子，男孩下定决心，爬树就爬树吧，反正又没人看见！想着，男孩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并没有人的踪影，于是三下五除二地就扎起了衣服下摆，鼓着脸，像青蛙一般一蹦一蹦地向树上爬去。

        小姑娘见着这一幕，满脸惊叹，想不到苏檀哥哥竟然会爬树，还爬得这么快，这么好。小姑娘鼓足劲，拍着小巴掌，为苏檀哥哥加油：“苏檀哥哥，你好棒呀！”

        男孩得意地昂起了头：“那是当然，以后你有事都找苏檀哥哥，苏檀哥哥会帮你解决的。”

        女孩牢记于心。那个漂亮的小蝴蝶风筝也被小姑娘珍藏起来。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男孩十岁的时候，小姑娘家因站错队，满门男丁皆诛，女子皆被卖入教坊。那时候小姑娘才六岁，懵懵懂懂的，只知道爹爹死了，娘亲也不在了，她想找苏檀哥哥，可是她被关到了一个黑黑的屋子，她好怕，但是没有等来苏檀哥哥。她被卖到了一个地方，那里面好多漂亮姐姐，还有一个婶婶总想着要当她的娘，要她叫她妈妈。

        她总想着苏檀哥哥会来找她的，可是等呀等呀，等到她都忘记了都没有等到。

        渐渐地，她也越来越忙，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琴棋书画诗酒茶，那个妈妈总要她什么都学到最好，她也分不出心思来想其他的事了，她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在她快要满十五岁的时候，妈妈说，她可以出师了。她要为她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要让全京城的好男儿都来见证她的美丽。曾经的小柳儿，如今的玉姬，听见这话，也就低下头去，如妈妈所愿地笑了。

        她满十五岁的这一天，莳花馆中人山人海，他们都说，今天拍卖花魁的初夜。她知道，他们口中的花魁，说的就是她。馆中的那些姐妹们话里话外总是会带出来一些情绪的，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嫉妒，真正为她好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罢了。只是原来，这及笄礼是这样吗，真是，好盛大啊。玉姬慢慢地笑了。

        她蒙着面纱，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众人眼中的垂涎，不动声色地掩下了眼中的神色。她轻舞水袖，脚步微转，缓缓地摆动腰肢，脚腕上的红色玛瑙映着皎洁如雪的肌肤，红与白，冲击着声色犬马中众人的眼球，他们睁大眼睛，意乱情迷。飘舞的水袖令她的身影若影若现，清脆的铃声丁丁地从腰间挂着的小铃铛上逸出。

        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乱花渐欲迷人眼。

        舞毕，乐停。

        她浅施一礼，弯腰退下。

        她听见了台下的赞叹不绝，也听见了众人的高价让妈妈笑眯了眼。

        她去沐浴，红色的花瓣浴过后，还要抹上一层厚厚的香膏，随着丫鬟的揉捏，慢慢地融进肌肤里。香嫩软滑，肤白如玉。她静静地等待这今晚的胜出者。

        妈妈谄媚的声音才刚响起就已经落下，脚步声轻轻在门外响起，最后又止步于门外。不知那人停在那里干嘛，难道来这青楼楚馆的人还要学什么洁身自好不曾？玉姬难得的有些烦躁。

        大概是停了六指弹（一分钟）的时间，“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玉姬整理了一下衣袖，收拾了一下心情，脸上摆出了柔和羞涩的笑容，微微低下头去，拉开了房门。

        眼前只看见那男子衣服的下摆，白色的锦袍下摆用银线勾勒出祥云，这绣工真精致。玉姬想道。

        房门打开了，那男子仍旧一动不动的样子。玉姬不得不微微转开身子，提醒道：“公子，请进。”再不进去，恐怕就要有很多人来围观了。

        那男子这才抬步。

        那男子进屋以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闺帐中所用之物都称得上精巧，茜红色的纱帐层层叠叠，如云似雾一般，如兰的香气弥漫其中。

        玉姬递过一杯茶给他，她微微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来客。他一身锦袍，腰间一块羊脂白玉，光泽温润，不似凡品。手指修长白皙，他接过茶，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杯子，双眼低垂，却不说话。

        玉姬心中越发厌烦，这人真是稀奇，来这寻欢作乐之地、花红柳绿之处却呆坐着，莫不是个傻子。可恨这人却是她的客人，她还得招待好，不然可就是她的错处了。

        玉姬放柔了声调：“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玉姬的双眼，眼中波诡云谲，似翻腾着什么：“我姓苏，叫我苏公子就好。”

        那双眼可真利呀！玉姬心中感叹。不过他这一抬头却让玉姬清楚地看清了他的容貌。好一个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颜如舜华，眉飞入鬓，眸光湛湛。这第一次能给如此公子也算是她运道好了。

        不过，这眉眼似乎有几分熟悉。玉姬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她从小就被卖到了这里，又怎么会见过这样的男子？若是见过，她怎么也不可能毫无印象才是。

        那男子似是松了一口气，肩也无意识地放松下来。见玉姬似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安慰道：“没事，我就坐坐，你不必紧张。”

        坐坐？做做？玉姬无意识地抽了下嘴角，想到自己的身份，假笑道：“苏公子客气了。”

        苏檀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也就安静下来。房中只闻二人清浅的呼吸声，还有玉姬煮茶时沸腾的水声。

        苏檀循声望去，见烟雾杳缈之中，玉姬的脸庞若隐若现，一双玉手轻执红泥茶壶，不由得感叹：曾经那个刁蛮的小丫头果然长大了，变得愈加的温柔娴淑。想到这一切的变化来源，苏檀心中又叹了一口气。

        他本是把小柳儿当做妹妹一般的照顾着的，自然不愿意让她跌入泥淖。可恨的是当初他太小了，家中势力也不足够，也只能上下打点一番，给他们求求情，如今，他已有了足够的实力，必能让她一生无忧。

        等再晚一点，时机成熟了，他就让她从这里出来，以后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自然，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纵然玉姬不解，但她骨子里也是有骄傲的，自然舔不下脸去求欢。

        不过，这也有好处，就是那个苏公子包下了她，她也不必再接客了。她倒是想打听打听那位苏公子什么来头，但大家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咕咕咕~”嘹亮的鸡叫声响起，卫好睁开了双眼，才发现已是天色大亮。

        外面静静的，想必大家都已经去上工了。卫好也不迟疑，洗漱好快速把昨天剩的饼吃了，背上背篓就向山上走去。

        想到自己昨天花得大手大脚的，也不知道这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为了自己这几天的好日子，卫好决定和系统好好商量一下，可以提前支付部分奖励。奈何这系统就是铁了心不同意，昨天的通情达理好像就是个笑话。

        卫好一怒，决定要给系统个好看！她一定要让系统好好瞧瞧，她卫好可不是好惹的！“我告诉你，系统，你要是不同意，这任务我就不做啦！”卫好双手叉腰，义正辞严地说道。

        系统小人才不在意她呢，直接在她脑海中一个后空翻，不知按了什么，卫好只觉得脑海中泛起一根紫色的雷电，然后全身都像是被雷电劈过一般，酸，麻，痛，似乎连内脏外表都变成了蜘蛛网一般，稍不注意就四分五裂。卫好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只好含泪认错。

        看来，要想吃得好，就还是要想办法快速完成任务啊。

        想到自己当时不停地在那光怪陆离的环境中转得晕乎乎的，卫好也有些发憷，难道每次做任务她都要这样不停地旋转？要知道，就是记下刚刚苏檀与玉姬的那些信息，她都已经大脑发胀，要是每天都如此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卫好无意识地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系统冷哼一声：“还不是怪你自己太弱了，你若是强一点，在时空隧道中自然不会被卷得晕晕乎乎的，也不会这么早就被弹出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做任务，任务做好了，你的能力就会提高，下次就不会被卷得站不稳了。”

        她还以为是因为时间到了她自然醒的呢，原来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被弹出来的啊。卫好憋闷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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