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和亲后,疯批暴君索取无度 > 第三十九章 封妃

第三十九章 封妃


念过颂词后,就该去宗庙祭拜。
谢蘅芜与萧言舟同跪在宗庙内高高灵位之前,手中各持三柱香。
北姜开国至今历史并不算太久,宗庙内供奉着三位皇帝。谢蘅芜抬起低垂的眼睫,看向最低处的灵位。
那应当就是萧言舟的父亲了。
谢蘅芜隐约记得……萧言舟的父亲,也并非寿终正寝。
先后是暴病而亡,先帝却是身患重疾,逐渐虚弱而亡。
她又低目,随赞者唱礼,持香一拜。
顶上燃尽的香灰落在手上些许,谢蘅芜轻轻一吹,将其吹散了。
其实她就算封妃,也是没有资格来宗庙祭祖的。
能与皇帝一同来的,只能是皇后。
但无人敢对萧言舟这一逾制的举动提出异议,尽管封妃旨意还未完全传达下去,在他们眼里,谢蘅芜仍是个美人。
萧言舟自然也是明白的。
其实他的头疾已缓和了许多,就算离了她一两日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发作得可怖。
但他便是想带着她。
她是他的药,带她在身边,分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如是想道,将手中的香缓缓插入松软香灰中。
先帝的灵位在其需要稍仰头才看得见的位置,萧言舟微微抬眸,冰冷的目光隔着墨玉珠帘落在灵位上。
定定看了许久,他收回视线,袖中掌心一松,细碎粉末自指间淌下,无声逸散开。
那是他擎香时,被生生捏碎的一部分。
礼成后,萧言舟并未立刻动身。
寒风瑟瑟,众臣疑惑之时,见一队身披甲胄的羽林卫押解着几人上前。
沈氏大臣在依稀辨清其容颜之后,不由心头一缩。
羽林卫皆佩剑而入,腰间寒光闪烁,众人畏缩着,往两边退开。
萧言舟回过身时,那几人已被羽林卫按跪至地,身上囚衣与宗庙之景格格不入。
“沈爱卿。”
他开口,目光落在队列中的一位臣子身上。
那人一抖,便站了出来,拜道:“陛下,臣在。”
萧言舟目中凉薄,珠帘在面上落了一片细碎阴翳:“沈爱卿认得他们吗?”
沈氏大臣飞快抬眼看了囚犯,又很快收回视线,心跳如雷。
当真是张家的人!
张家的人出现在此,还以这般模样出现,定是有所败露了。
他若说不认得,陛下……陛下又岂会相信?
他颤声:“回禀陛下,臣……认得,不知他们犯了何等罪过?”
“哦?”萧言舟漫不经心,上扬的尾音像一把锋利的刀,轻轻挫过人心头,“沈爱卿若认得,倒是帮了孤的大忙了。”
“你来替孤问一问他们,都做了什么好事。”
还不等沈氏大臣回话,侍立的羽林卫便走下去,一左一右将他半拖半拽地带到囚犯跟前。
萧言舟周身肃冷杀意近前,沈氏大臣的身子微不可查一抖,依言问话。
那几个张家人早就在夜里被萧言舟折磨个半死,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吐了个干净。眼下又伤得厉害,没有半分气力,自然不搭理他的问话。
那人见此更是着急,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能令他们开口,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头顶传来萧言舟凉凉的轻笑。
“看来沈爱卿说得不对啊,若是爱卿与他们相识,为何一句都问不出来?”
“莫非……是蓄意包庇吗?”
“爱卿与他们,私下往来已久?”
萧言舟每多问一句,沈氏大臣的腿便软上一分,最后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陛下恕罪……臣当真识得,也当真没有包庇之意啊!”
萧言舟默然,视线在他身上转过几圈,吓得他又出了一额头冷汗。
“沈爱卿口说无凭,很难让孤相信啊。”
萧言舟摩挲着玉戒,神情冰冷。
“陛下……”
啪。
萧言舟轻轻一合掌,止住了沈氏大臣后头的话。他一哂,慢悠悠道:
“这样吧,这些本就是死囚,沈爱卿若清白,便亲自动手,杀了他们,如何?”
沈氏大臣面色空白一瞬,其余臣子亦噤若寒蝉。
真是好一出杀鸡儆猴。
似乎在当众重伤秦王之后,萧言舟咂摸出了其中别样滋味。
“陛…陛下,臣…臣何曾学过武,哪……哪里会……”
沈氏大臣磕磕绊绊说道,他做了大半辈子文臣,就是玩弄权术借刀杀人过,又何曾做过这种血淋淋的事。
何况,知道张氏是投靠沈氏豪强的人,在场有不少。他如果下手,岂不是生生落下话柄吗。
萧言舟一抬眉,神色疏懒:“这样吗,那孤不介意教教沈爱卿。”
唰一声,他抽出一旁羽林卫腰间佩剑,还在手中挽了个剑花。
森寒剑气堪堪扫过沈氏的发冠,削下一绺碎发,慢悠悠在他面前飘过。
沈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整个人趴下去。
萧言舟低眸打量了一会儿锋利剑刃,随后拉过一旁谢蘅芜的手,将她护到身后,轻声:
“闭眼。”
谢蘅芜呼吸一滞,依言阖眼。
几息后,她听见利器破空之声,以及刺入血肉的闷响。扑通扑通,像是什么有弹性的东西咕噜噜落地。
前方传来众人惊恐低呼以及纷乱的脚步。
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寒气钻入鼻间。
由于看不见,其他的感官都被放大,谢蘅芜兀自想象了许多,悄悄揪紧萧言舟的衣袖。
她听见萧言舟浑不在意的轻笑,鬼魅般低语:
“如何,沈爱卿学会了吗?”
铮一声,是还沾染着鲜血的剑被萧言舟丢到沈氏大臣面前的声音,
他扔的随意,剑刃险些直接砸在沈氏身上,吓得后者又是一抖。
“陛下,臣……”
他话未说完,两旁羽林卫威胁意味十足地逼近。
沈氏一闭眼,咬牙道:“臣……遵旨。”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赘述,便是沈氏提起剑,闭着眼将张氏之人一一杀死。
由于从未习武,加上年岁颇大,沈氏提剑相当吃力,有时还不能一击毙命。惨叫声与血腥味混在一起,将整座宗庙变得有如人间炼狱般狼藉。
萧言舟唇角噙笑,似是讥嘲似是谑笑:“沈爱卿果真是忠君之臣,孤很满意。”
杀死最后一人后,沈氏终于脱力,手中剑咣当一声落地。他瘫软下来,身上到处都是斑驳血迹。
鲜血浸染了宗庙前的土地,平添许多不祥氛围。
萧言舟声音微扬,慢条斯理道:
“张氏一族,贪墨数万辆赈灾资财,霸道行凶,藐视天威,偏生又是沈爱卿的人,让孤很是苦恼。
“如今还要多谢沈爱卿替孤排忧了。”
沈氏大臣面白如纸,张氏被如此清算,那他们……
崔左丞的声音夹带着颤抖响起:“陛下,宗庙重地,怎能让罪犯污血玷污沾染!”
昨日当众重伤秦王,今日又于宗庙前行凶,已有诸多臣子对此又惊又怒。但敢当众斥责的,也只有崔左丞一人。
萧言舟腰背笔直,如玉如松:“这等蛀虫,处死在列祖列宗前,想来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于孤。”
崔左丞皱眉:“陛下,这不合礼数!”
“礼数?”他嗤笑,“不合礼数之处多了,崔爱卿不妨问问先帝,他几曾合了礼数。”
至高的位置下,永远累叠着森森白骨与鲜血,从来便是污秽不堪。
但此言涉及历代皇帝,十分大逆不道。
崔左丞面色一变,跪下一拜,扬声:“陛下慎言!”
大臣们亦是纷纷跪拜下,口中皆念着慎言。
萧言舟颇感无趣。
倒是衣袖被抓得越发紧了。
谢蘅芜悄悄睁开眼,便看见一地血流成河的场景。
从萧言舟的话语里,她隐隐听出了些什么。
这……便是他离开几日做的事情吗?
听起来,似乎还与京中世家有关。
今日太后依旧称病不曾出现,不然,谢蘅芜怀疑崔太后会被这一场面气晕过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了,几乎令人作呕。她迟疑了一会儿,却慢慢从他身后走出,站到了他身旁。
萧言舟低眸睥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不害怕?”
“怕。”谢蘅芜亦是轻声,她的视线飞快梭过地上那一片狼籍,落到跪拜着的大臣身上。
身后是这个国家最为庄重的宗庙,前头是跪了一地的大臣,而中间却是一地被砍了头的死囚。
他们二人立在中间,就像是那些话本中祸国殃民的暴君妖妃。
这场面实在太过荒诞,以至于谢蘅芜在回答完萧言舟的问题后,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继续。
她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但是,妾身不能总是躲在陛下后头。”
萧言舟对此不以为然:“那你又能如何?”
谢蘅芜向他贴近几步,与他掌心相扣:
“妾身想……这样与陛下并肩而立。”
萧言舟这般疯狂的举动,一半是做给大臣看,另一半却是做给她看的。
选择他,便是选择随之而来的诸多风险。
他身处高位,也面临着许多难以想象的危险。
这便是问她,是愿退居后位,还是走到之前,经受难以言明的险境。
萧言舟听起来还是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你当真这么想?”
谢蘅芜紧了紧手掌的力道,又轻轻补充一句;
“嗯,妾身想好了。”
萧言舟遂反握住她的手,语中似带着笑意:
“那孤便没有看错。”
“赵全,”他声音扬起,“宣旨吧。”
赵全应声上前,徐徐展开手中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敦和柔佳,贤淑有德……赐封宸妃,钦此。”
所有人都一怔,连崔左丞都不由自主抬起了头。
谁都没想到萧言舟会在这时候下达一条毫无干系封妃旨意。
谢蘅芜亦是。
但她顿了几息后,便敛裙拜下,缓缓:
“妾接旨,叩谢陛下圣恩。”
谢蘅芜跪伏于地,衣摆堪堪就要触及地上的鲜血。
这应当是北姜最为怪异,又最为隆重的封妃典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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