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醉

　　她入水的刹那像是一尾美人鱼。
　　一袭黑色的连体泳衣只露出圆润的肩膀和修长白皙的大腿，纤足细嫩而白净，让人恨不得再给她穿上一双罗袜。
　　看见短袖子就想到白胳膊，看见白胳膊就想到全裸体。
　　国人的那点儿劣根性被李清表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他并不承认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的在欣赏美。
　　游泳馆真的是个好地方啊！
　　感谢梁辰。
　　李清坐在椅子上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眼睛却一直盯着那道水里的身影。
　　直到对方上了岸，摘下泳帽和泳镜,  浓密柔顺的长发像黑色的锦缎一样披散下来，露出一张自然柔美的鹅蛋脸。
　　李清愣了一下，下意识把毛巾盖在头上，遮住了脸。
　　如坐针毡地过了好一会儿，李清正想抬头看看对方离开了没有的时候，视线里映入一双雪白的纤足和玉润的小腿。
　　晶莹透亮的水珠像是落在丝滑的锦缎上,  站不住脚,  汇成糖丝般的水迹，没入曲线优美的足弓。
　　“对不起,  毛巾。”
　　声音轻柔细腻，软软的，糯糯的，像是柔润的风。
　　李清回了神，终于抬头，试探道：“若蓝？”
　　若蓝有些意外，继而展颜一笑，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花：“李清？你怎么在这里？”
　　李清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笑道：“我来游泳啊，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真巧。”
　　“你是刚来吗？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嗯，第一天。”
　　李清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对若蓝的感觉很复杂，不仅仅是渣男碰到了大姨子。
　　事实上，相比起如玫,  他是更喜欢若蓝的。
　　或许是因为初见时的那场雨,  也或许是因为初见时若蓝手里捧着的那本书。
　　柔柔润润，朦朦胧胧,  像极了他臆想中的邂逅。
　　他有时候会想,  如果他当时知道邀请他上楼的是如玫，或许他就不会去饮那杯茶。
　　“李清？”
　　“嗯？”李清收敛了飘飘渺渺的思绪，回过神，看了一眼若蓝拍着自己肩膀的手，笑道，“怎么了？”
　　“我的毛巾。”
　　若蓝忍俊不禁，“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啊！”李清连忙起身，把椅子上的毛巾拿给她，“不好意思，走神儿了。”
　　若蓝偏了偏脑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你待会儿有时间吗？”
　　“啊？”李清迟疑了一下，不过在若蓝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点了点头，“有时间，怎么了？”
　　“可以陪我去买东西吗？”
　　“好啊，你想买什么？”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要买什么，所以才找你啊。”
　　“？所以，是逛街吗？”
　　“不是,  我想买一件礼物，生日礼物,  送给女生的。”
　　“哦。”李清恍然大悟，笑道，“那好办，包包、丝巾、口红、摆件儿、首饰，看她喜欢什么，挑一样就好。”
　　若蓝似乎有点儿疑惑：“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过两天是如玫的生日。”
　　李清愣了下，强笑道：“啊，是吗？我还真的不知道。”
　　若蓝摇摇头，笑道：“看来她没告诉你。”
　　“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李清说了一句，见若蓝向他看过来，他笑了笑，“看来她没告诉你。”
　　若蓝迟疑了一下：“你们……？”
　　李清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有小爱了。”
　　若蓝愣怔了许久，才点头道：“这样也挺好的。”
　　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看向李清：“那我去洗个澡，咱们在外面会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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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条丝巾跟您女朋友很搭。”
　　李清没有多解释：“把这条红色的和那条蓝色的都包起来。”
　　若蓝笑道：“看来还有我的份儿？”
　　李清把装着蓝色丝巾的盒子递给若蓝：“祝你生日快乐。”
　　若蓝接过这份礼物，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拉着你一起来买礼物吗？”
　　“嗯？还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若蓝道：“因为我跟如玫总是会选中一样的东西。”
　　李清正准备把另一件礼物递给若蓝请她代为转交，闻言动作僵了下，他有些诧异地看向若蓝，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关系。事实上即便是我爸妈送我们的生日礼物也通常是一式两份。”
　　若蓝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另一条丝巾，问道，“是要我帮你转交吗？”
　　“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了。”
　　“当然可以，不过接下来该你陪我选礼物了。”
　　“我很乐意效劳。”
　　两个人漫步在购物街上，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小店里。
　　“这条生肖吊坠不错，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就它吧。”若蓝笑道，“老板，帮我包起来。”
　　李清有点儿惊讶：“嗯？不再挑挑了吗？”
　　“不用，事实上只要不跟如玫送我的礼物一样就好。”
　　李清没多说什么，趁着若蓝结账的工夫，他的目光落在一件音乐盒上。
　　通体水晶打造，晶莹剔透，伴随着音乐声，里边骑着麋鹿的公主梦幻般旋转着，雪花纷纷扬扬，可爱而有童趣。
　　“我们走吧。”
　　若蓝走过来。
　　“好，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嗯？你还有事吗？”
　　“等下跟你说。”
　　若蓝出了门，李清拿着那个音乐盒跟老板结了账，用礼物盒包好，这才走出去。
　　李清把盒子递给若蓝，笑道：“送你的。”
　　若蓝愣了下：“那我岂不是收了你两份礼物？”
　　李清道：“这样我送你的礼物就不会跟送如玫的一样了。”
　　“谢谢。”
　　若蓝接过礼物，低垂下头，“那我们就在这儿分别吧。”
　　“额……好。”
　　李清点点头，“那，再见？”
　　“再见。”若蓝道，“你先走吧。”
　　“好。”
　　李清迈开步子，跟若蓝擦肩而过，向着前方大步前行。
　　直到走出很远，他才深深吸了口气，扭头回望。
　　若蓝还站在原地。
　　她穿着素雅干净的白色上衣，下身是一条九分裤，露出白嫩的脚踝，踩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长发扎成了马尾，看起来清爽而柔美。
　　李清仰头看了看天空。
　　太阳挂在天上。
　　他却觉得好像淋了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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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了很久的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人一起喝酒。
　　听雪酒吧。
　　李清在梁辰的号码页面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关了手机。
　　盯着琥珀色的酒液愣神了许久，李清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种浓烈的橡木味儿和火焰烤香的碳味儿交杂着涌上鼻腔，刺激得李清眼睛都有些模糊。
　　“帅哥，这么喝酒很容易醉哦！”
　　李清扫了对面的女孩儿一眼，在酒液里加了些冰：“不好意思，这个座位有人了。”
　　“骗人！”
　　李清没再搭理她，目光落在舞台上，听着上边的歌手在浅吟低唱，自顾自喝着酒。
　　女孩儿讨了个没趣，起身闪人，向着她的朋友们走去。
　　原来是玩游戏输了啊，还以为我真成了香饽饽。
　　李清自嘲地笑了笑。
　　二楼。
　　刘以晴举着酒杯俯瞰着舞台上的表演。
　　眼帘里却忽然闯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清？他怎么在这儿？”
　　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梁辰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想要起身，动作到一半又躺了回去，只当自己没听到。
　　穆白文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她早就想见见这个传说里的李清了。
　　起身走到刘以晴身边，开口道：“哪一个？”
　　刘以晴伸手指了指：“喏，那个，就他一个人。”
　　穆白文招来领班，开口道：“帮我给那桌客人送个果盘过去。”
　　领班应了一声：“好的，老板。”
　　刘以晴道：“穆总，要不然我叫他过来？”
　　穆白文摆摆手：“不用。”
　　等了会儿，穆白文看到李清对着这里挥了挥手，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动作。
　　“老板，送过去了。他让我向您说声谢谢。”
　　“没别的了？”
　　“没有。”
　　穆白文笑了笑：“还挺洒脱。”
　　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她看着下边的李清，问道：“他喝的什么酒？”
　　“威士忌。”领班迟疑了下，补充道，“已经开了第二瓶了，看起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刘以晴道：“心情不好？那小子的歌目前虽然说不上大火，但在小圈子里传唱度很高啊。事业顺风顺水，总不能是失恋吧？”
　　梁辰看向她：“你别乱说，就盼着人家分手是吧？”
　　刘以晴先是一愣，继而嗤笑一声：“橙子你能不能把脸上的笑收一收再来说这种话？”
　　梁辰才不上这种当：“懒得理你。”
　　穆白文没掺和她俩的斗嘴，指了指舞台中央：“这首歌也是李清的吧？我记得叫《南方姑娘》？”
　　“嗯。”梁辰应了一声，撇了撇嘴，“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姑娘。”
　　三个人没再说话，清澈的和弦流过耳边，歌声像是叮咚的泉水流过山涧。
　　“南方姑娘，你是否爱上了北方。南方姑娘，你说今天你就要回到你的家乡，思念让人心伤，她呼唤着你的泪光，南方的果子已熟，那是最简单的理想……”
　　穆白文笑道：“其实我挺喜欢民谣，三两行就是一个故事，寥寥几笔就是一幅画，如果有留白就是一壶醇酿……咦？他这是要走了吗？”
　　话音未落，梁辰戴上口罩就向着一楼跑过去。
　　刘以晴叹了口气：“看来是喝醉了。”
　　穆白文道：“你跟上去看看吧。”
　　刘以晴应了一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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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没想到酒劲儿会这么猛，他感到晕乎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不对，结果起身没走两步，就觉得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他一边迷迷糊糊地跟撞到的人道歉，一边摇晃着脑袋，努力站直身子。
　　然而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他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舞台的台阶上。
　　他缓了缓神，连忙拿出手机，努力睁大着眼睛找到了景小爱的号码，拨了出去。
　　话筒里很快传来景小爱甜美的声音：“怎么了，想我了吗？”
　　李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景小爱的声音的那一刻，他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小爱，我爱你。”
　　景小爱瞬间就听出了不对：“嗯？你是喝酒了吗？”
　　“我好像醉了，你来……来接我。”
　　“好好，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哼哼……你快点儿来接我。你在哪儿啊，我想你了。”
　　“好好，乖啊，你在酒吧是吗？哪个酒吧？”
　　“嗯……不……不知道。你快点儿来，哼哼，我想你了……”
　　“好好好，你别哭，你旁边有人吗？把手机给他们。”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李清？”
　　李清闻声抬起头，然而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仿佛是被舞台上的灯光照花了眼。
　　“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
　　“老……老师？”
　　李萌皱着眉头去搀他：“我扶你起来。给家里打电话了没有？”
　　“打……打了。”
　　李清借着李萌的力道站起身，顺手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含糊道，“她说……说一会儿来接我。”
　　“李清，你没事吧？”
　　梁辰跑过来扶住他的胳膊。
　　李清眯着眼凑近梁辰，等看清楚了她的脸，他笑道：“咦，你也在啊大明星。”
　　“醉成这样，不能喝就不要喝嘛！”
　　梁辰埋怨了一声，看向李萌，“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交给我就好。”
　　李萌问道：“你是？”
　　“我是他朋友。”
　　“还是等一等吧，他说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啊？是吗？”梁辰拍了拍趴在她肩头的李清的脸，无奈道，“你能帮我把他扶到座位上去吗？”
　　“啊，可以。”
　　两个人扶着李清来到卡座里坐下，仅仅几步路的工夫，两个人都喘起了粗气。
　　“没想到喝醉了居然这么重！”
　　梁辰吐槽了一句，捏了捏李清的脸，“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李萌见状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李清忽然一下子坐起了身。
　　“啊！你是想吐吗？你等我一下。”
　　梁辰正要去拿垃圾桶，李清却一下子揽住了她的脖子，把头埋到她怀里嚎啕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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