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夜商业街

天气越来越冷，地面渐渐上冻，外派在飞云庄的农用拖拉机研究小组也回归了国子监。带着几箱子农学笔记，还有他们画的各种农具的图纸和样品。

        这可都是好东西，既是以后改进优化的基础资料，又是过年后教导下一届新生的基础材料。它们会被整理成册，记录下原理、按比例缩放图纸、研究起止时间、参与人员名单等等信息。

        印刷好的成品，宫中要收录，户部工部也要收。弘文馆、国子监的藏书阁，以及理科教学楼中单独开辟的资料室，也都会珍藏上至少两份。一份用于存档，一份可供借阅。

        姬昭明还特意跑去参加了内阁的日常议事活动，求了圣人两个时辰，只为拟定藜朝的专利法，给推广技术做准备。

        圣人对姬昭明是又爱又恨，爱她的新奇点子，恨她的重点总是和自己想要的方向有些偏差。

        好好的治世奇才，怎么一心扑进钱眼儿里？甭管种农作物还是做机械，研究到最后她怎么都在算如何赚钱？当然，最后她的目的，是把商业养肥些，好能薅羊毛……

        是个好本事，放在姬无涯身上就可以了，昭明不用这么贴心，昭明的小脑袋瓜给朕都用到正地方去啊！

        又是期待御（用汽）车却失望的一天，圣人还要打起精神和姬昭明讨论专利法的必要性。

        一直讲到刘公公进来续了第八壶茶，专利法已经又加了著作法、商标法等许多详细的补充说明。

        内阁的其他人对此都是非常赞成的。

        专利保护就是让秘方、秘法值钱，结合藜国现在的工业发展，相当于是在给这个新产业上保险。

        世家大族是最有能力，也最有意愿在这方面做投资的。姬昭明送大礼，他们没有不接的道理。他们还都要感谢姬昭明出头，利益大家分，得罪人的事儿却都算在姬昭明一个人头上。

        封建王朝的剥削，是阶级、地位的统治和掠夺。最好的东西理所当然要给最尊贵的人，好方子、好东西，都成了隐而不宣的秘方、私藏，为了不降低“品格”，甚至有意控制产量以成就“难得”和“稀有”。

        独占了最多秘密技术的人，就是当朝皇帝。

        宫廷秘药、宫中御用……这种稀有是圣人权利的象征，也是圣人的面子。

        也总会有新鲜的技术出现，它们会被层层送给“上级”，最后成为某个世家或者皇族的专属。

        可能会在市面上销售赚钱，也可能变成独享。其中内容的保密，全靠主人家的势力。商业以诚信为本，商会之内也会有些规矩，但规矩只能用来约束老实人，所以最后还是要靠老板的势力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保密不易，利润自然要高。走奢侈品的路线，格调也显得很高，是普通人无处听说的隐秘。

        姬昭明此时却想打破这个平衡。针对造假、跟风之人，断人财路，难免要在背后被骂几声。

        说起来专利法是帮这些主人家更省心赚钱的，但也会分走那些特殊和特别的感觉。配合姬昭明嘴里说的“特制成药下乡活动”，简直就像是在逼着圣人露家底。

        得亏圣人是很大方的圣人，这几年圣人的想法也多少受姬昭明影响一点儿，他现在并不介意让普通人也略微享受一下高端的待遇。而且，没有因此觉得折损皇家自己的尊贵，没有不高兴。

        君臣和谐得探讨出了许多法条，最后都会落在纸上，作为参考资料交给掌管律令的官员们。这些内容会被反复推敲、补充、完善。然后再交上来请圣人过目，圣人批复后他们会接着改，改到朝堂上讨论得都满意了，才能写成公文发往全国，正式施行。

        直到姬昭明迎来自己的十三岁生日，以上流程还停留在筹备阶段。拟好的条陈呈上来，被内阁打回去，改过再呈，再批……和其他开始准备为今年工作收尾的官员们比，加班拟改律条的官吏们有些心酸。

        专利法要的急，物理学院做的拖拉机和许多配件都等着明年春天大展身手，专利保护就尤其的重要。朝廷在新学科上砸了许多钱，姬昭明自己也贴了不少，总得回笼些资金，才好支撑她们继续研究。

        这就要人最好在年前完成新法案的拟定，年假后就开始推广下发到各地州县，才方便配合明年的政策布局。

        姬昭明生日宴这天连打了好多个喷嚏，或许就是这些加班的大人们在“念叨”、“祝福”她。

        这次的生日，姬昭明都没在姬府正经吃小宴。只是提前一晚回去了日月居，早上和父母一起吃了碗面条，就回国子监上值了。

        大致装修好的新商业街也选在了今日开业，昭明下值后还想去坐镇，所以晚上也没有回家吃饭。

        在新泰安楼定了最大的包间，姬昭明带着理化学院的人去大吃了一顿，是感念大家一年的辛苦有卓绝成果，更是让学生们亲眼看看自己参与建设过的商业街会如何繁华。

        除了戏楼还没完成装潢，要等到过年前几天才能开放，其他的店铺都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今日开业，整条街都特别热闹，车水马龙都不够形容的。

        有了新修的地下停车场，商业街面上就看不到几辆马车了，只是客人多些，拥挤却有序。

        送人的、等着接人的人，都等在地下室。车夫们在冬暖夏凉的地下室里舒舒服服得休息着，也有百姓带着自家牲口来迎人送人，赚些过冬的粮草。

        刚开业的生意太好，饶是地下车库足够大，一眼望去也都是按照画好的格子停着的车。可想而知，这条街今天的客流量有多大。

        戏楼暂时开不了，就临时在夜间开放泰安楼充数。班主们倒是都很满意，以新泰安楼现在的客流量，去唱戏就已经很赚了。如果能借此一唱成名，暴富就在眼前。

        和家里报备过，姬昭明今晚留在了商业街。师生们一起组团听戏，然后住进装修得简单大方的宾馆里。

        学生们都很兴奋，没有困意，就三三两两得结伴出来夜游。物理学院的学生指着某处在同学们面前炫耀自己的贡献，化学院的同学则是在细枝末节中寻找着自己贡献的痕迹。

        祝星河和小雪陪着姬昭明熬夜，为了避嫌，也是年轻人能玩在一处，祝星河带了妹子绾绾，姬昭明身边则是弟弟姬云瑞。

        双巧齐荣他们，人在洛阳的，今晚都守在商业街，看着生意，也是要保护好小姐。所以两家的父母都比较放心他们，祝夫人那么紧张绾绾，都放心地没有多派护卫跟过来。

        身处泰安楼的最高层，推开窗就能俯瞰整条街道。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姬昭明看到了满满的烟火气儿。

        绾绾也凑过来看，姬昭明小心地把她圈在怀里，数着底下店铺门口形状颜色不同的花灯招牌，告诉她那都是些什么店铺。

        为了照明，也为了让客人方便认出，一些店铺在门帘上放了灯牌，或立或挂，非常显眼。在街面上连起来，颇有些古今结合的味道。

        数了一遍，姬昭明就牵着绾绾走回来吃点心聊天了。绾绾指着在桌上烧了小半夜的烛火，有些好奇：“明姐姐，这烛火为何不需要剪灯芯？”

        现在一般还是用棉线做灯芯，燃烧稳定。但有个弊端，就是得剪灯芯。

        姬昭明取下灯罩，指着火焰让绾绾仔细观察，还让人去厨房找了一根干燥没烧过的小枝条来：“绾绾你仔细看看火焰。它的颜色略有区别，可以分为三层，最中间那层深蓝色的，是焰心。中间深红色的，也有浅黄色的，是内焰。外层无色的一圈，则是外焰。”

        说到这儿，正好木条拿来了，姬昭明看看了看干燥程度，就拿起异端，使其横穿过火焰。

        “同一根木棍，放在火焰中烧，仔细些看就不难发现，不同火焰部分的木头，燃烧的程度并不一样。这是因为不同层燃烧的温度不同，焰心的最低，外焰则最高。绾绾要不要来观察一下烧过的小木棍？”

        祝绾绾接过木棍，仔细观察上方程度不同的燃烧痕迹。好奇追问：“真的唉，好神奇。可是这和明姐姐的蜡烛不用剪烛心有什么关系？”

        姬昭明又拿来一根没有烧着的蜡烛，清理了一下烛芯儿，指给祝绾绾看：“因为烛芯儿的棉线有奥妙。不是拧成的一根，而要松松得编织成线绳。这样在燃烧的时候，最上头一烧就散开了，细线头分散着打开、落在外焰的范围中，就能被烧掉。这样烛芯儿一直保持合理的长度，就不需要自己剪烛了。”

        祝绾绾十分惊奇，扒拉了好几下烛芯儿，才半知半解地点点头：“谢谢明姐姐解惑，绾绾回去就编几根新烛芯儿给爹娘和哥哥用！”

        “这样的新蜡烛，我送了好些给师兄的，师兄怎么连绾绾都不舍得分？用完了再来拿就是，我家的杂货铺子过几天也要开始卖这样的蜡烛了，备货充足，师兄不用客气的。”

        祝星河对自家妹子拱手求饶，答应送她新头花才被放过。

        姬昭明看着有趣，等他们俩闹完，才跟祝绾绾补充道：“蜡烛芯怎么编不重要，三股也行，更多股也可以，主要就是得尽量松散些，好能让线头在外焰顺利燃烧。编好的线还要泡蜡水才行，把蜡块加热至融化，棉线放入其中浸泡，要让腊液融入到棉线当中才行。这样做出来的烛芯儿燃烧才稳定。”

        绾绾认真记下，许下承诺：“好。绾绾回去就研究怎么做蜡烛，做好后定要送明姐姐一箱！”

        说完还不忘瞪一眼亲哥，眼神透露着一句话：你小气，我给明姐姐一箱，但是一根都不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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