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翌日

        此时杨戬的伤处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大半，直引得玉鼎真人连连感到惊奇，叹道：“怕是这天道终于知道体谅体谅这为了天下劳碌得我苦命的徒儿。”

        真君神殿院中，不知何人所种的桃树此时已到开花期间。

        树枝肆意的往外伸展，张扬的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枝上的桃花也大方的向他人展示自己的美丽，誓要将自己的艳姿刻在他人心上。

        好在，这桃树是具有生机的。虽与这神殿格格不入，却也没被这寂寥淹没，反倒是让这神殿不那么死寂。

        也因这桃树的不同，杨戬在伤好大半后，便已在此处待了大半日。

        这期间，杨戬也只是呆坐着，眼神空洞的盯着桃树，身边也无一人陪着。

        原本哮天犬死活也要陪着杨戬，撒泼打诨，尽显无赖。杨戬也不曾说什么，只是默默盯着哮天犬，眼神平静无波，似是看一死物。渐渐的，哮天犬也不敢再放肆，只是这一刻，让他深深认识到，他的主人是真真不认识他了。

        若说杨戬只是单纯的不认识哮天犬的话，断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只是此次杨戬伤后苏醒，失却记忆，却彷佛是换了个人。

        若是平常，或许杨婵等人都会察觉出异样，只是大家都沉浸在杨戬醒来的喜悦中，都未曾发现，如今，倒是让这蠢笨的狗儿察觉不对，可这狗儿，到底是愚蠢。

        对于杨戬来说，周围的人都是陌生人，虽论起关系，都是亲近之人，到底是失了依据，平白让人无端惶惶。只是杨戬还残留着以往的习惯，最是会掩藏心思，端着面具，糊弄他人。再加上，杨戬总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特别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股心绪隐的深，却总会时不时的付出水面，扰得人心烦，唯有待在这桃花树下，才能得几分清净。

        “二哥，你怎得待在此处？你伤还没好全，该待在屋里，免得受了风寒。”

        人还未到，声却已到。

        仔细一听，原是杨婵。

        昨日，见杨戬醒来，杨婵便放下一半的心，下界回了夫家。在下界陪了刘彦昌一会儿后，交代好一切，又赶着上天到真君神殿看望自家哥哥。

        来的也是时候，正好看到自家二哥一人坐于桃花树下，身边无一人陪着。

        杨婵心中一阵刺痛。说到底，杨戬所遭受的困苦，一半也是为了他这个妹妹。如此想着，杨婵更感心中内疚，越发觉得要圆自家二哥一场梦，让二哥不再孤独一人，披上他日思夜想的月光。

        想着想着，杨婵又想起了那个早已被遗忘的前二嫂寸心。杨婵是有点埋怨寸心，想着当初是寸心一心念着自家二哥，用恩情让二哥娶了她，逼走了自己，阻了二哥与嫦娥仙子的情，更是让自家二哥有了糟糕的千年婚姻生活。

        思及此，杨婵招来殿中下人，吩咐下人们去邀嫦娥仙子于真君神殿赏桃花之娇，又让其速去准备茶叶，茶点。

        吩咐完，杨婵径直走到杨戬身边坐下，仔细端详这自家二哥脸色，细声问道：“二哥，如今感觉如何？”

        杨戬冷冷地撇了杨婵一眼，道：“尚可。”

        杨婵被这一眼吓到，这是以往杨戬绝不会对自家妹妹做出的威势，着实让杨婵倍感不适，不知该如何聊下去，气氛也就这样沉静了下来。

        一忽儿，嫦娥仙子到了这院中，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杨婵赶忙迎了上去，笑言：“嫦娥姐姐来的正好，这桃花开的可艳，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杨婵妹妹，让你久等了。”嫦娥微微一笑道。

        “姐姐那里的话，可莫要打趣妹妹。”杨婵不等嫦娥再说，拉着嫦娥就往杨戬身边坐下。

        坐下后，杨婵看了看自家二哥与嫦娥仙子，心里越发觉得二人实在般配。

        杨婵拉着嫦娥对着杨戬道：“二哥，这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嫦娥仙子。”

        杨戬对此并未给出反应，只是饮着茶，眉头紧皱，只觉得此茶味道不对，却说不出不对之处。

        杨婵似是没想到杨戬如此态度，顿了下，尴尬笑道：“嫦娥姐姐，我家二哥伤尚未好全，加之缺了一部分记忆，才会这样，望嫦娥姐姐不要为此生气。”

        嫦娥的几分不虞也在杨婵的解释下消散：“如此，也不怪真君。”

        杨婵听闻，心中大赞嫦娥的善解人意，更想要嫦娥仙子成为自己的嫂子。

        “二哥，你曾说过若得嫦娥仙子真心，甘愿树旗为妖，反天下而去。”

        杨戬听到这句话，也如之前一般老僧入定，只是心中情绪翻滚，脑海中一直一股情绪告诉自己不对，正如所喝的这杯茶一般，哪哪都不对。

        嫦娥听到这般大胆之言，也只是笑着，不加阻止。

        “二哥，你之前可是说过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披上一身月光。”

        杨戬听着杨婵的话，眼前却出现一个粉衣女子。

        他看着她开心的扑在一人身上，看着她娇羞的穿着一身嫁衣，看着她一人默默流泪，看着她慢慢离去，可至始至终，他都未曾看到她的脸。

        杨戬犹沉在这幻觉中，他想要知道这女子是谁，心中越发焦急，气血也因这情绪翻腾着。

        而这时，杨婵说道：“这些话你可知你都是对谁说的？”

        “是嫦娥仙子。”

        一瞬间，时间像是停止一般，就是一旁的桃树也似是停止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杨戬内里翻腾的气血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时间恢复了行走，桃花簌簌地落下，停止的气血也在这一瞬以更猛烈的气势向杨戬的身体发出进攻。

        杨戬突然喷出鲜血，眼神空洞，喃喃到：“不对，不对……”一手伸向前方，似是要抓住粉衣女子，却不想，粉衣女子随着自己的动作慢慢消失。而杨戬的手也慢慢垂下，像是迟暮的老人，渐渐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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