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地狱边境

周写和秋眠都被安置在了座椅上，左右手均被手铐铐住。

        余清居坐在他们面前的办公桌，脸色温和地看着他们。

        余清居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了，胡子头发都白花花的，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慈祥。

        “这是组织规定的司法程序，如有不适，敬请谅解。”余清居指的他们的手铐。

        好在周写和秋眠都十分平静。

        “地狱边境梦境出了点意外，在我们判定梦境的主人温延是由病毒产生的bug的时候，我们发现梦境被温延自主锁定了，无法再进入。而秋眠与温延的所有言行都被我们监控，我们不会怀疑你有说谎的行为。我们只是想让你们配合我们对该bug的相关调查。”

        二人表示理解。

        余清居清清嗓子，“请问秋眠，温延给你的病人卡确实是没有告诉你功效的。”

        “我确定。”秋眠说。

        “病人卡能上交吗？”

        秋眠皱了皱眉，“我出来之后那个东西根本没有带在我的身上。”

        余清居听到这里，和旁边的助理耳语了几句，助理安排人去秋眠的房间搜寻了，然后自己上前对坐在椅子上的秋眠进行了简单的搜身。

        秋眠确实没有把病人卡带出梦境。

        余清居微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进行例行的调查而已。温延承诺给你的病人卡能在梦境里使用，那么拜托你在下一次使用病人卡的时候能够及时报告我们，感谢配合。”

        “知道了。”

        余清居旁边的助理脸色难看，声音并不小，“才进生名几天，这么拽给谁看。”

        周写立马不示弱地回道：“请你尊重每个人的说话方式。”

        “你……”助理刚想说什么，被余清居拦了下来。

        “可以了，对他们的调查也就到此为止吧。马上就要进行初级考核的评定，我不希望耽误有潜力的新人。”余清居一边拿笔记录着，一边说，“吩咐档案部的人好好对监控录像进行反复检索，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周写和秋眠经历这么一大圈，重重地拿起，又被轻轻地放下。

        他们被直接送去了评定大楼。

        大楼的会堂里人头攒动，周写和秋眠落座之后，会堂前方的评定人就要求安静了。

        很像电影颁奖。秋眠这样想。

        周写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秋眠别过脑袋看着她，“你没休息好吗？”

        “嗯，虽说在外面监控上会省略掉你在梦境中度过的无用时间，梦境里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也不一样，但是我也是不眠不休地在外面守了你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

        说完，周写又打了个哈欠，一点形象也没有。

        秋眠隐约间都能从她张大的嘴巴里看到她的胃了。

        一个个被叫到名字的通关成功的门徒高高兴兴地上台，领取他们的武器。

        这些武器的样子真可谓是千奇百怪。秋眠原本以为用来割稻子的镰刀就已经够离谱了，结果下面一个人得到的武器是一只训练过的警犬。（当然是生名组织内部训练的，不是偷的，生名组织是正规组织！）

        秋眠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重。

        他扭头看见周写歪在他肩膀上睡着了，抹着口红的嘴巴还张开着。

        秋眠在推开周写和把她的嘴合上之间选择了后者，他伸手推上了周写的下巴，防止她掉口水到自己身上。

        ……她真的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吗。

        每个门徒被叫到名字之后都要被好好介绍一番，轮到秋眠时，已经过了很久了。

        秋眠的肩膀很酸。

        “下面有请解梦师周写的门徒，秋眠。对秋眠的本次初级考核的评级为a+，排名第一，所得成绩优秀，在此生名对秋眠表示热烈祝贺。”

        台下响起了掌声。周写仍旧没醒。

        “秋眠的学徒时间为七天，能达到如此的成绩实属优秀。下面播报秋眠的各项属性评级，体能b，战力b，智力a++，综合评定为智力性选手，恭喜。”

        “其导师周写为初级解梦师，从事解梦师时长为五年，期间表现良好，忠诚不二。”

        关于周写的介绍就到这了，因为她太菜，别人的师傅念介绍就能念五分钟，到她这里就一句话。

        周写听见自己的名字，悠悠转醒，“怎么了？”

        秋眠面无表情，“到我了。”

        “哦，真不好意思，我太困了。”周写把脑袋抬起来，擦了擦秋眠肩膀上自己留下的口红印。

        但是越擦红的范围就越大。

        ……秋眠看了周写一眼。

        “sorry啊。”周写假惺惺地笑。

        秋眠上台了，左侧的肩膀上红了一大片。

        但他看起来仍旧非常冷静。

        “请伸出你的手。”评定人微笑着看着秋眠。

        秋眠伸出双手。

        数据模拟出的粒子效果在秋眠的手上疯狂转动，渐渐的，这些飞舞的粒子慢慢凝结成了一把银灰的□□。它闪着冷冽的光芒。

        这让秋眠立马想起了周写拥有的特殊技能。

        她也可以变出这样一把枪。

        周写拥有和生名组织一样高的权限。说不定会更高。

        秋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恭喜你获得了榴弹枪。精悍小巧的□□却可以打出高爆发的榴弹，此武器的评级为七级，恭喜。”评定人的微笑格式化得太严重，甚至弧度都保持不变。

        秋眠觉得他这样笑得未免太难受。

        他拿着武器回到了座位，周写轻轻吹了个口哨，“老朋友了啊。”

        确实，周写曾经变出这把武器，还用过。

        门徒们的武器拿到手之后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武器只能在梦境里才能奏效。

        评定会做了个简单的结尾。周写又睡着了。秋眠也没喊她，在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后，秋眠才用自己毕生最轻最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周写。”

        “嗯。”周写哼了一声，眼睛却没睁开。

        秋眠难得耐心十足地坐下了，反正也没有工作人员来赶人。

        周写睡得很沉，眼睛闭着，能看到她精致晕染过后的眼影和丝滑顺畅的眼线。

        画过妆的周写固然是美得不可方物。秋眠只有在周写安静着不动的情况下才觉得周写确实是个十足十的大美女。

        秋眠靠在椅背上，侧着头望着睡觉的周写。

        她招摇撞骗。她唯利是图。她浓妆艳抹。

        秋眠最不喜欢女人的几个点，周写几乎都占上了。

        但周写也片刻不离开地，不眠不休地在外面守了他将近二十个小时。

        她突如其来的责任感，让秋眠觉得她在这时才实实在在的是个大人，而不是只会耍小聪明的小女孩。

        秋眠打直球打惯了。他从来都不弯弯绕绕。

        周写对他不薄，他自会还的。

        回去的路上也是四个人一辆车。只不过没有继续让商唐再和秋眠坐在一起了。后座坐着的是秋眠和周写，商唐去了副驾驶。

        商唐对秋眠淘汰了她这件事抱有极大的怨恨之情。但她也是实力主义者，实力不够就是不够，她不会给自己找借口。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再找麻烦。秋眠乐得其所。

        再回家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

        周写要送秋眠回家，秋眠拒绝了。但他也没有自己回家，只是在周写的咖啡馆里坐着。

        周写也猜到他大概是不想回家。

        “聊聊天吗？”周写问。

        秋眠抬起头来。咖啡馆的灯光是暖黄的，这个总是板着脸的男生脸上多了些柔和的神色。

        “嗯。”

        周写换了身长裙，盘着的头发放散了，她没有卷过的头发很直很黑，卸了妆的眉眼没有了浓烈的艳丽，取而代之的是恬淡静好。她身上的气质也难得温柔了起来。

        秋眠看了她一眼，随之移开了目光。

        周写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能说说你的家庭吗。”

        秋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底的神色变得更冷静了，“我是单亲家庭。”

        “父母离婚？”

        “不是。”秋眠停顿了一会，“我妈去世了。”

        周写啊了一声，随之沉默了。

        “是我爸杀的她。我看见了。”秋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就像以前他说任何普通的话一样，“我记事非常早，我四岁的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楼下，他在殴打我妈。他最后一拳打到我妈的脑袋了，然后她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看到我爸愣在原地很久，然后趴在地上抱着我妈，摇着我妈的身体。”

        “那个男人没有哭，没有叫。”

        “他只是，花了点时间冷静了一会，然后把我妈藏进了沙发下面。”

        “然后他上楼来找我。我躲进屋里，躲到被子里装睡。他到我的床边，把我抱起来喊我的名字，问我出没出去房间。我看到他的眼睛了，他在看我有没有在撒谎。”

        “我说我在睡觉，你把我弄醒我很生气。”

        “他笑了，笑了很久。他把我放回床上。我知道，如果他知道我看见了一切，他会像杀了我妈那样杀了我。杀只有四岁的我，比杀二十八岁的我妈还要简单。”

        “我的听力一直很好。我听见他从客厅把我妈拖去了厨房，然后传来了菜刀剁骨头的声音。我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做。我听见他拿着塑料袋，开始装起了东西。我听见他拎着塑料袋路过客厅出门了，我听见他发动了汽车，我听见他开开了后备箱，车行驶了，越来越远，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当时实在太小，我只能保护自己，我甚至没有能力去收集证据。等到我知道报警需要证据的时候，证据早就被他毁尸灭迹。”

        “我妈被人在一块油菜田里发现了。她从一个人，变成了七块大小不一的肉块。警方找不到线索，以仇杀结案。我爸杀我妈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可他却在我妈的葬礼上假惺惺地哭，哭到晕过去，直到被送去医院。”

        “他也没有再娶过谁，让人坚信他深爱着我妈。”

        “只有我知道他是十足的恶魔。”

        秋眠第一次跟周写说这么长的话。

        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子没有一点情绪起伏，好像在说一件和他不相干的事情。

        周写垂下了眼眸。

        “我可以帮你，秋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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