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点喜欢

讲台上，站着一位穿着碎花裙的女老师，低头翻阅着手上的语文课本。

        底下响起一片小动静，有人趁机交头接耳。

        戴暖翻开崭新的语文课本，耳旁传来了前面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我觉得隔壁二中那几个人惨了，”女生凑近旁边女生，稚嫩的声线略带些怯意，“第一次见江耀这么生气。”

        听到他的名字，戴暖心中一颤，纤细白皙的手指停止了翻书，认真听清她们讲的内容。

        旁边女生好奇道：“他们怎么惹到江耀了？”

        “就那帖子。”女生笑着，语气意味深长，“男生在意的那些。”

        “哦。”旁边女生也笑了，一副秒懂的模样。

        戴暖听得云里雾里，压根不明白她们说的意思。

        只知道，江耀逃课去跟隔壁二中的打架了。

        蓦然，一阵响亮严肃的声音响起，底下的声音瞬间停止。

        “安静下来，都上课了。”语文老师扫视了全班人，用手敲了敲讲台。

        前面的两个女生立即坐直身子，乖乖拿出语文课本，没有接着讲下去。

        “后面几个又逃课了。”语文老师无奈地叹了气。

        戴暖低头，继续翻起了课本，空灵的眼眸黯淡了些。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他为什么老是打架？

        肆意的年纪里，是因为喜欢吗？

        还是讨厌……

        ＊

        中午放学，教室变得空荡，狭窄的楼梯瞬间拥挤起来。

        戴暖整理完笔记，准备起身离开时，与迎面走来的一个女生视线相撞。

        女生身材高挑，披着头发，涂着艳丽的口红，见着是她，脸色瞬间难看，翻了个白眼，高傲地从她身边走去。

        面对不善的眼神，戴暖愣了愣。

        看来以后的日子，她要被人针对了。

        忽然，两个女生来到她面前，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短发女生脸上洋溢着笑容，活泼开朗，大方地说：“嗨，戴暖同学，我是关丹丹。”

        话落，旁边扎马尾的女生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冲她笑着说：“我是许可芊。”

        “你们好。”戴暖微笑，眼底浮现浅浅的卧蚕。

        关丹丹盯着她，激动地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戴暖轻声道：“好。”

        然后，三个人便一起愉快地朝饭堂走去。

        一路上，关丹丹对戴暖不断追问，对眼前的新同学好奇又喜欢。

        “戴暖，你也是倒霉。”关丹丹叹了口气，同情地看向她，“竟然跟江耀同桌。”

        “没事。”许可芊看着她，嗓音平和，“下星期就换位置了，你先委屈坐一下。”

        戴暖脸上没什么表情，平淡道：“嗯。”

        关丹丹见女孩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戴暖，我跟你说，江耀这人脾气差老打架，但深受女生喜欢。”

        “班里的赵念雯也喜欢他，所以她才会看你不爽，向你翻白眼。”

        戴暖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平白无故遭到了一顿反感。

        关丹丹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戴暖身上，补充道：“你也喜欢这样的男生吗？”

        戴暖耳根微红，讪讪地说：“现在还小呢，暂时没有想法。”

        关丹丹嘴唇上扬，毫不遮掩地说：“我呢，就喜欢像齐致那样的男生，才不喜欢江耀那样凶的男生。”

        许可芊冲着关丹丹笑了笑，直接道：“花痴。”

        “说谁呢？”关丹丹单手搭在许可芊肩上，语气带了些威胁。

        见着旁边俩人打闹的模样，戴暖失笑，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齐致，高二25班，人帅温柔，理科全校第一，自然深受女生喜爱。

        不过，学校里的女生大多喜欢江耀。这个年纪的少女，难以拒绝痞坏男生的吸引，深陷其中。

        她就是喜欢江耀的其中一员，但不知道为何对他如此偏执。

        或许，她曾目睹过这个痞坏厌世的少年特殊的一面，好像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凶。

        戴暖思绪飘起，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跟江耀见面的时候，也就是今天。

        -

        那是她来y市一中的第一天，在拥挤的饭堂里，独自端着装着饭菜餐盘，小心翼翼地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

        当她经过一条长队，一件显眼的黑色短袖映入眼帘，混在蓝白相间的校服中，她没有多看几眼，端着餐盘轻声道：“麻烦让一下。”

        话音刚落，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继续跟着前面的人聊天，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这时，黑色短袖后面的男生往后退了一下，便出现了一小处空旷，她端着餐盘，礼貌地跟男生道了谢，而后赶紧往前走。

        不料，她脚刚落在空旷处，夹在黑色短袖的男生和让出位置的男生的中间，穿黑色短袖的男生忽的往后退，隔着黑色衣料的细腰正好撞上坚硬的铁餐盘。

        装满饭菜的餐盘猛然颤动，溅起大量的料汁，全部砸向黑色短袖。

        蓦然，黑色短袖湿了一片，与白皙的皮肤紧密贴近。

        戴暖盯着那片被料汁浸湿的地方，白嫩的脸蛋染了些红，缓缓抬起头，愧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穿黑色短袖的男生一瞬间转身，眼皮垂下，与一双空灵干净的眼眸相视。

        那双好看的眼眸莫名令他有些心动，他低骂了句操。

        抬头瞥见高她二十多公分的男生，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戴暖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些，眼中闪过略微的胆怯和慌张。

        他见着女孩愧疚又害怕的模样，勾唇轻笑。

        听见动静，周围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这边。

        他扫视了几眼她手里的餐盘，料汁四处都是，有些不堪，伸手指向队伍旁边的空旷处，嘴唇轻扯，“在那等我，撞到人别想走。”

        少年嗓音磁沉，又有些不正经。

        戴暖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乖乖地走向他说的地方。正好她可以避开这尴尬的气氛。

        过了一会，一道高瘦挺拔的身影向她迎面走来，他长得好看，身材优越，迈开逆天的长腿，很快就走到了她面前，引来周围大量女生的目光。

        他轻松地端着两份餐盘，把其中一份递向她，漫不经心道：“给。”

        戴暖顿了顿，丝毫没有想到他会重新打一份饭给她，怔怔地说：“谢……谢谢。”

        于是，她单手端着料汁四处都是的餐盘，纤细柔软的手忍不住地颤了颤，另一只手接过他递的餐盘，动作带些艰难。

        他看着有些笨拙的她，漆黑狭长的眼一瞬间有笑意化开，直接伸手拿过那份料汁四处都是的餐盘，她瞬间轻松了好多。

        他低眸打量了下面前的女孩，长得不高不矮，穿着浅蓝色短袖和灰裤子，衬得肤色更白皙了些，浓眉下一双空灵纯净的眼眸，唇色樱粉，浑身散发着一股安静温顺的气质。

        操，他看她竟有些顺眼，甚至有点喜欢。

        “转学生？”他耐着性子，慵懒的嗓音透些坏，“哪班的叫什么名字？”

        “嗯，高二15班戴暖。”她点了点头，认真回答他。

        她的嗓音软软的，透股甜意，他的心里忽的有些痒痒的。

        “哦，同级的。”他睫毛微颤，目光停在女孩精致的脸蛋，“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可以去高二9班找我。”

        他弯唇，一字一句道：“我叫江耀。”

        耳旁传来一阵磁沉又拽的嗓音，戴暖不知怎么回答，随便小声道：“嗯。”

        这时，刚才几个跟他聊天的男生端着餐盘站在他身后，跟他隔着一小段距离，各自脸上控制不住地笑了笑。

        “还有，转学生多吃点饭。”江耀瞥见女孩无措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眼神透些痞坏，“我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学妹，不懂得叫学长。”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勾唇一笑。

        戴暖脸颊透红，低下头，眼前映入满满的饭菜，肉多得离谱，两个香甜诱人的鸡腿铺在温热的白米饭上。他特地给她加菜了。

        她知道，他笑她矮。

        她明明就不矮。

        戴暖缓缓抬头，瞥见他离去的背影，优越的身高，帅气的样貌，在人群中显眼至极，又令人感到遥不可及。

        她柔软的心忽的被敲击几下，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

        戴暖转身走了，手里端着他递的餐盘，放低声音念了声：“江耀。”

        不知为何，念着他的名字，她竟有点心跳加快的感觉，还有股奇怪和不确定的感觉萦绕在心尖上。

        她好像，有点喜欢他。

        ＊

        “戴暖，到你了。”关丹丹伸手，从后面轻轻摇了摇她。

        “哦，不好意思。”戴暖立刻缓回神来，向前走了几步。

        她站在众多菜前，习惯性打了几个以前常吃的菜，目光落在细嫩香甜的鸡腿上，她顿了顿，樱粉的嘴唇扯了扯，“阿姨，我要再打两个鸡腿。”

        阿姨笑吟吟地说：“好。”

        随后，两个香甜多汁的鸡腿铺在温软的米饭上，戴暖心满意足地端着餐盘，在旁边等着关丹丹和许可芊。

        没几会，她们便打好了饭菜，三个人便朝角落里一张空旷的餐桌走去。

        关丹丹坐下，瞥见对面餐盘里满满的饭菜，还有两个鸡腿，吃惊道：“戴暖，看不出来你吃饭还挺多的。”

        戴暖笑了笑，平静地说：“我妈妈说多吃点会长高。”

        听见她认真的声音，关丹丹和许可芊忍不住好笑起来，觉得面前的女孩有点可爱。

        关丹丹笑得肩膀微颤，对着戴暖说：“没错，多吃点。”

        随后，三个人边吃边聊天，气氛愉快欢乐。

        戴暖不禁心想：现在真的有重生到过去的真实感，无忧无虑，不用被拉去家里安排的相亲，独自面对尴尬的气氛。

        想着一会，她就想到了江耀，眉头微皱。

        他打架还好吗？有没有吃饭？

        ＊

        不远处的天空泛起晕黄的光彩，一点点向外扩散。

        放学了，一大批人纷纷涌出校门，脸上洋溢着回家的欣喜。

        戴暖收拾好东西，便从江耀乱糟糟的桌子里找出今天要写的作业，等费力地找到不同的本子后，她发现还差一个英语本，是放学后发的那本。

        于是，她缓缓起身，拿起落在桌面右上方的英语本，而后熟悉的小熊贴纸映入眼帘，她看了一会，发现了它旁边紧靠着一个潦草又张扬的字：

        ——烦。

        原来，他讨厌她。

        -

        天空陷入一片晕黄，微微泛红。

        轻风拂过，桥下波光粼粼，黑发少年停住脚步，随意坐在坚硬的石质桥栏杆上，额前的黑发被吹的凌乱，薄唇旁露出一道泛红的伤痕，身后跟着一群闹腾的男生们。

        一个男生不解地说：“耀哥，你来这干嘛。”

        他望着泛光的湖面，镇静道：“等人。”

        以前，他要等的人天天路过这里，现在也会。

        轻风依旧拂过，带来了一阵凉意，少年穿着单薄的黑色短袖，迎风坐在桥上，沉着气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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