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斯卡蒂揍敌客

气泡，它睁开眼看到的是深海中慢慢翻腾而起的气泡在阳光的照射下被干燥的空气戳破———多么刺耳的声音。

        那刹然而止的破裂声让它的意识回归到了现在，感受那不存在的血液，想象着同母体的构造一般的身体。

        它被一双手从温暖的深海里捞了出来，身上一层保护膜般的气泡脱落。

        这里是陆地，这里也是深海，它已经学会在空气中游戈，它张开嘴试图发出声音。

        “阿——”纤细而娇嫩的女声，却是婴儿般清脆。

        没有人能听懂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说话，而此时的斯卡蒂正在抱怨这干燥的空气影响到了幼体的生长。

        是的，这是一个非正常的婴儿，甚至不可以归类为人类幼崽，它拥有自己的意识与记忆。

        它的名字叫斯卡蒂，这是以前的她给自己取的名字，严格来说她才是它的母亲，因为自始至终它所拥有的身体只有一具——是她让它诞生的。

        因而，它也继承了她的代号——斯卡蒂。

        而现在，这具身体以一种不知名的原因从这个女人的身体中出生，重新回到了陆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当它的父亲与母亲完全沉浸在快乐与欣慰之中，完全不知道这样一个外来物诞生在这个家庭里。

        斯卡蒂为他们感到悲哀，尽管它并不理解这种情绪，但以前的她知道，所以它也学会在这种情况下感到悲哀。

        “这个孩子是女孩，银发。”

        斯卡蒂的眼中倒影着父亲的模样，长而卷曲的银灰色头发披落在肩头，深沉的蓝色瞳孔被它的身形满满占据，里面沉淀着所谓的爱——父爱。

        爱是深海的颜色，故乡的颜色，原来人类的爱是这样的，它又学会了。

        斯卡蒂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脆弱的眼球表面保持湿润感，那是一双猩红的眼睛，是诅咒的颜色。

        席巴抱着孩子，表情有些意外，揍敌客历代族谱里都没有红瞳的例子，这让他想起一个名为窟卢塔的族群，位列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

        “多么漂亮的孩子！亲爱的，给她取个名字吧！”刚生产完的母亲尖叫着说道，语气中完全听不出虚弱的样子。

        名字，人类需要名字来区别开彼此，而它和它的亲族并不需要。

        斯卡蒂望着席巴沉思，略微纠结一阵后，似乎是被灵感击中一般，眼中有了明悟的神色，说出了那个它熟悉不已的名字。

        “斯卡蒂。”

        “斯卡蒂·揍敌客。”

        “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斯卡蒂·揍敌客了。”基裘从席巴手中接过孩子，将斯卡蒂抱在怀里，对它说道。

        斯卡蒂将身体放松，安心地躺在女人怀里，怀念似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笑容代表善意，人类会对一个爱笑的人抱有好感。

        笑容代表喜悦，人类会在高兴的时候自然而然露出笑容。

        而对于它来说，这是一次小小的试探，它还是斯卡蒂，席巴没有拒绝它认知的侵入与同化，轻易地让它得到了期望的答案。

        它要用人类的方式去表示自己现在的满足，就像一个孩童吃到了美味的蛋糕露出幸福的笑容一样。

        “抱歉了基裘，我现在要先带孩子去做一下体质测试。”席巴见基裘牢牢揣着斯卡蒂，语气宠溺而无奈地说道。

        基裘对于自己的女儿十分满意，已经将全身摸了个遍确认是个绝世美人后，恋恋不舍地递给席巴，“亲爱的，她会是美丽而强大的孩子，这是件多么令人心动的事啊。”

        基裘的身体激动地颤抖起来，继承了席巴基因的银发，根据揍敌客历代家族成员体质测试的资料，她十分确信这个孩子的资质要高于伊尔迷。

        她生下了一个优秀的孩子！没有什么能比这令基裘感到更加幸福！作为揍敌客家族主母！

        “我要去准备不少的新衣服了！还有之后的训练计划，真期待斯卡蒂的成长！”

        基裘慌忙地坐起身来，感受到腹部的钝痛后，面不改色地躺了回去。

        不可以心急，身体需要先康复一阵才能行动自如，她必须保证完全的健康，不能影响到以后孩子的身体素质。

        基裘闭上双眼，安然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席巴的结果。

        父母会希望孩子身体健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在揍敌客家族里，新出生的婴儿需要的却不仅仅是健康这么简单，还有资质。

        这是一个从事特殊职业的庞大家族，以“黄泉之门”为界，世代居住在巴托齐亚共和国的枯枯戮山，神秘与强大共具的世家。

        至于这个特殊职业，实际上随意挑个路人打探一下就能知道揍敌客的威名。

        揍敌客的家族成员神秘不可见，但揍敌客这个姓氏却是这一行业的代名词，几乎于深入人心的毒蛇，象征着残忍与恐怖。

        只要给予钱财，揍敌客就能杀掉任何人。

        他们在从事的就是最黑暗的——

        杀手。

        甚至于因为过于高效的营业，使得这个家族远近闻名，阿不，应该是臭名昭著。

        因此，枯枯戮山也成为了巴托奇亚境内有名的旅游观光点，揍敌客收到了不少的分红。

        从没有哪个做杀手的，能像揍敌客一样嚣张，不仅把这一行干成了祖传手艺，还搞得人尽皆知，巴不得报仇的人找上门来。

        他们所依托的不过是自身强大的实力。

        席巴现在正在检查斯卡蒂的资质，这决定了这个婴儿在揍敌客祖传的训练下能否活下来，担得起揍敌客的姓氏。

        结果是让他惊讶的，与三年前出生的伊尔迷相比，斯卡蒂的资质高出的不是一点点的问题，而是他已经无法准确测明这个孩子的极限。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席巴有点懵，沉默了。

        一旁的桀诺见儿子神色古怪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接过了席巴手里的测试单，眼睛眯了眯。

        “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桀诺笑着打趣起来，把测试单按在席巴的脸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爸，你没看错，斯卡蒂的资质超过了历代的揍敌客，濒临于物种的极限。”

        “她只是个婴儿，席巴你应该检查一下你的仪器，没准和我一样风湿骨病了。”桀诺冷哼，走到其中一个仪器旁敲了敲。

        一阵声响后，那原本精致的仪器碎成了一堆铁屑。

        “爸，你是故意的吧。”席巴无奈地扶着额头。

        “强大的孩子固然是揍敌客希望的，但是过于强大而不好控制，席巴你应该知道，这也可以是一种灾难，何况外面有多少人正在盯着揍敌客。”桀诺双手背在身后，眼含深意地望向席巴，“这是你的孩子，好好教导她。”

        “是揍敌客的荣光，还是揍敌客的灾难。”

        “总之，先把这件事压下去，也别告诉基裘了。”

        这是老父亲的原话，席巴不得不从，因而在转告基裘时，席巴只能说斯卡蒂的资质比伊尔迷优秀一些，而不是临近非人类范围。

        桀诺的做法有他的道理，自从他的父亲杰格去过黑暗大陆后，他对于未知物的认知显然比席巴更多，揍敌客从事了这么多年杀手的行当，究竟是否会有异常诅咒很难说。

        过极必反，斯卡蒂的诞生就是一个警钟，她究竟是不是个揍敌客。

        “我就知道，斯卡蒂是个优秀的孩子！”基裘面色潮红，捂着脸像个少女般羞涩起来。

        斯卡蒂无奈于母体的热情，尽管它现在已经学会人类双脚行走的方式，却不得不装作无知的婴儿嘴里吐着泡泡。

        这种看着很蠢的行为模式，斯卡蒂十分着迷，就像自己在深海的时候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在空气中。

        在干燥的空气中，它感到不适。

        “想要喝水吗？”基裘注意到了斯卡蒂的暗示，她拿起桌上的水杯给斯卡蒂一点点的喂食。

        婴儿挥舞着双手，不小心打翻了玻璃杯，水撒了开来，一部分落在斯卡蒂身上。

        它的表皮迅速吸收了这些液体，仿佛依旧那样干燥，基裘理了理打湿的衣服，没有发现婴儿的异状。

        “不，我真是激动坏了，怎么能给斯卡蒂喝水呢，你现在需要的是奶水，不是这个。”

        基裘解开衣服，开始喂奶。对于斯卡蒂来说，这其实是不需要的，深海的幼族成长只需要吸收海里的营养物就可以。

        它们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可以充当消化的器官，而不必通过哺乳的方式。

        但它现在的身份是个人类幼崽，所以只好乖乖地听从母亲的话。

        成长，进化，它的细胞叫嚣着。

        吞噬掉他们！

        斯卡蒂感到饥饿，它需要找到下次觅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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