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无法割裂的缘分打破寂寞

好消息是，我的父母真以为是参加学校体育课打雪仗使我受了伤。坏消息是，我在这个飞雪漫天的冬日里去干群架时，根本没穿外套。导致第二天直接发烧在床。根本无法正常到校。

        母亲打电话给学校请假后，她并不是特别在意我。只是教训着我的身体素质怎会如此之差，随后就准备去上班了。

        “这么容易生病，没有按时上课的话以后的课怎么会跟的上呢。真是麻烦，成绩会掉下来吧。”

        “请放心，我会在家预习功课并复习前期知识的。”

        我如此恭敬地回答她。

        母亲作为在工厂上班的女性是相当强势的，据说，只有强势才不会被其他的叔叔们看不起。所以在我的印象里，生病虽然可以休息，但受到些责怪之语是正常的事。毕竟添了麻烦的是自己。

        浑浑噩噩的睡了一个上午，起床后将早晨留下的剩菜热好，自顾自把饭团吃掉，我做了一阵功课，又因为头痛的缘故安然睡下了。约是睡到午后一觉醒来觉得自己发了很多汗，我从床上爬起打开收音机，听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新闻播报。

        “没有什么会上新闻的事件呢”

        父亲是警视厅里的刑事部人员，据说还在什么搜查科室。我第一次学到侦查这个词时，就是因为父亲向我解释他的工作。于此，他经常早出晚归，或者几天不回家，哪怕是去医院接他回家的事也是存在的。

        今天他们会几点回来，我不知道。可既然知道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便不会再祈求他们能早些回家。只要等待就好了。

        只要等待。

        只要等待就好了

        就这样，我一人读书，一人写字，一人吃着家里还算备货充足的花生。却在父母还没有下班的时间就等到了奇怪的敲门声。

        我警惕性极高，搬着椅子凑在大门的猫眼处向外望去。猫眼外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时尚还带着耳钉，但根本没有见过面的男人。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开门，但却见男人皱了皱着眉在门外嘟囔着。

        “好像不是这家哦，阿坚。根本没人开门。”

        “就是这家啦，就是！门口不都写了椎名嘛！”

        似乎是龙宫寺的声音。

        “哪位？”

        我状着胆子沉下声问他。

        “哦哦、听声音就在感冒中呢。阿坚，过来自己问好！”男人理所应当般从他背后摸出了一个人来，果然是背着书包满脸尴尬的龙宫寺。

        “哟。椎名。那个，啊，我来送今天的考试卷子。”

        他挠了挠脑袋满脸的不好意思。我看对方是他，连忙把椅子摆去门后，匆匆拿了一张医用口罩戴在自己脸上，才打开了大门。

        “噢、你就是阿坚提到的小鬼头啊。”开门后，瘦高的男人首先上下打量着我。“哇，没想到，还真是个小姑娘呢。”

        “别管这个废话大叔！”

        龙宫寺坚对我挤眉弄眼，转而把卷子急匆匆塞进我手里。

        “阿坚，他是？”

        我充满着疑惑。

        “我是龙宫寺谦。”男人相当自信的答道。“怎么，小姑娘，不想让我们进去吗？”

        “那个，诶？！啊请进。”

        我大脑紧急转了几圈大概搞懂了对方和阿坚的关系。而那两人则道了声“打扰了”脱下鞋径直就跟着我走入客厅。自称是龙宫寺谦的男子观察了片刻，忽然冲我狡黠一笑。

        “原来如此，因为一个人在家很害怕才不开门吗。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哦。”

        “我、我才没！”我刚想反驳对方却又想起来对方应该是龙宫寺坚的父亲。“不，真不好意思，叔叔。我不知道您是阿坚的爸爸”

        “好了，别吓唬她了大叔！”龙宫寺坚瞪了对方一眼。“不用对他那么恭敬，这家伙不是我真正的老爸。”

        “诶？”

        我被这一消息惊到傻眼。

        “喂喂，这个时候这么无情。请我绕路买慰问品的时候明明态度很好的！”龙宫寺谦摆出了一副相当受伤的表情。

        “呃，怎么说。”龙宫寺坚与我面对面坐着，大概是下了决心要告诉我属于他的秘密。“老实说，我父母都跑了。出身的时候我爹就不知所踪，两岁的时候我就没有母亲。当然，这个消息全都是这家伙告诉我的。所以他顶多算是监护人。”

        “啊”听罢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还以为阿坚你在家里也会假装不叫父亲的害羞怪小孩”

        “哈？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啊喂！”龙宫寺扬了扬拳头表示了自己的忿忿不平。

        “那个，你直接叫他大叔。”我指了指在沙发里笑的没了眼睛的龙宫寺谦。“不过那样也无所谓，你们都姓一个姓，我认为我应该还尊重他为坚同学的养父吧。所以我还是会对刚才的失礼感到抱歉。”

        “喂喂，阿坚，这样认真的小姑娘居然是能和你一起打架的新朋友吗哈哈哈。”龙宫寺谦一边笑到低下腰，一边顺手摸了摸我的头。“没事，和叫阿坚一样叫我谦吧。”

        “要你管！”

        龙宫寺坚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谦叔叔。”

        我这样点头回应他了。

        “哦，真是个好孩子。拿去。这是你的慰问品。”

        龙宫寺谦递给我了一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我打开一看甚为惊喜。

        “居然是布丁！”

        “喜欢吃布丁吗？坚仔说你喜欢吃甜的，果然呐。”

        “喜欢！”我开心到原地蹦起，忽然又想起母亲定下的规矩而变得犹豫。“但是母亲不让我吃太多零食。”

        “别管那么多，你妈咪现在不是还没回来吗。我们干脆直接吃掉吧。”龙宫寺谦提出了个我无法抗拒的建议：“那也可以。”

        “哈哈，真乖。放心。只要吃掉后我们去把垃圾扔掉。你妈妈就会根本发现不了哦。”龙宫寺谦对自己的建议相当得意洋洋。反倒是龙宫寺坚有些紧张。“喂，我说那些东西是都送给她的啦。”

        “嗯？那有什么？她不介意吧？”龙宫寺谦反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介意。”

        “bingo！皆大欢喜的结局。那么，椎名小姐，把口罩摘下来吧，不用害怕传染给我们。我们两个就算穿单衣在冬天去搬货也是没问题的。”此刻，龙宫寺谦已经化解了我全部的紧张情绪。我索性把口罩摘下来，开始对布丁狼吞虎咽了。

        “脸还很红椎名，你是在发烧吗。”龙宫寺坚也拆开了一个布丁坐在我对面吃了起来。

        “确实。我晚上还没有喝药，但是药得吃完饭再喝。”我吃了一半的布丁才想来这个问题。“阿坚你呢，为什么会过来。”

        “还不是因为佐藤小姐说了你生病了。”

        我看着头顶还绑着一圈绷带的阿坚不由一阵好笑。

        “明明你也很麻烦。像是只露着半个头的木乃伊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那个家伙一眼就看出来我打架了。”龙宫寺坚噘着嘴朝我身后扬了扬头，我偏头才发现此刻龙宫寺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站在水池旁切菜了。

        “诶那个，不用麻烦！”我刚想阻止对方不要如此辛苦，就被龙宫寺坚挡了下来。

        “菜是他刚在路上买的。本来说想要送给你的母亲做饭用。结果你母亲不在。放心，他做饭不难吃。”

        “是吗”我思考片刻，还是选择相信龙宫寺坚的话。“那我就期待着好了。”

        龙宫寺坚看着龙宫寺谦的背影，踌躇道：“其实，他本身带我来是想赔礼道歉的。”

        “为什么道歉？”我为此依然感到不解。

        “他看到我头上的伤就知道我打架了呗。所以本来去学校就是跟佐藤老师赔礼的，但好像佐藤老师跟他表示了什么不用担心之类的话。接着提到了我的好朋友，就是你，今天还是病假。他就一路啰嗦着说‘男人的事怎么能把女人卷进来还受伤呢’，一路跟着我来找你了。”龙宫寺坚一五一十交代起来。

        “啊”我恍然大悟，转而由衷感叹着：“其实，幸好今天我母亲不在家，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是打架搞得不然我会被骂的更惨吧。”

        “诶？”此刻，却是轮到龙宫寺坚震惊了。“那个，嗯，你的家人的话就算是了解原委也会责怪你吗？”

        “会哦。今天还在说为什么会生病了呢。”我舔了舔布丁的盖子心满意足瘫进了沙发里。“好舒服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布丁吃。”

        半晌，龙宫寺抬起了吃布丁的头，超认真地望向我：“你，居然是冒着这种风险来帮我的啊。”

        “这不算什么风险吧。”我想了想对他展露笑颜。“放心，我习惯了哦。”

        “大叔虽然看起来很不可靠，但是，他是一个可靠的人。他告诉我，不能打女人。我就不会随便出手。而今天，他告诉我要承担自己做的事。我就想着，哪怕是来低头向不认识的长辈道歉也无妨，毕竟，就是我害你受伤了。”

        “阿坚，你也是的，不用管那么多啦。而且你今天的话是真的是意外的多。”我晃悠悠侧倒在沙发里望向他，在此刻，听完他的解释后我坚决的相信，坐在对面的这个男孩无论变成怎样的大人。他的内心都将是诚挚而善良的。“承担是用来说自己的吧。我才应该承担自己的选择才对，所以我不后悔帮上你的忙。”

        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我的父亲就是因此而试图让我不畏惧他人，才传授于我自卫的能力吧。

        “嗯我知道了。”龙宫寺坚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但想必我的话语也传达到了他的心底。

        “还有。”我朝他微微一笑。“谦先生，是个很好的监护人呢。”

        “是吗？真麻烦，我也这么觉得。”他冲我再次扬起了熟悉且自信的神采，眉眼弯成了月牙状的弧度。

        “喂——还在聊吗！去洗手——海带豆腐鲫鱼汤很快就会好噢小鬼们！”龙宫寺谦在屋子那头向我们喊话。我和龙宫寺坚便起身去水池洗手，随后一同蹦跳着跑向餐桌等待饭菜上桌了。

        “没错，就是这样——随便对付一下。我刚好买了速食面。不许挑食说我做的不好吃哦！”龙宫寺谦端着汤锅放在桌子上。唠叨中更多是带着关切的味道。

        我和龙宫寺坚异口同声：“放心，我两都不会挑食的！”

        “我开动了！”

        三个人在饭厅一同双掌合十。

        “好好吃！！”尝了几口我便两眼放光，转而又弱弱地请求道。“那个，谦叔叔。等下一定要把我们残留的垃圾都带走哦。不然母亲回来绝对要怀疑的。”

        “放心，放心。啊，不过你以后家里要没人的话，干脆走去忠犬八公那里让小坚接你去我们那里吧。”龙宫寺谦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热情地提出邀请。

        “没饭吃的话，我们那里也是有厨房的！我可以随时下厨哦。”

        “喂，让她去那种地方是不是太快了！”龙宫寺坚一边吃饭一边冲对方翻了个白眼。

        “诶——毕竟看她是不会害怕阿坚的这种好姑娘嘛。啊不，好朋友。所以去我们的家也没什么吧。”

        “我想去！”我这么斩钉截铁举起了手。

        龙宫寺谦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吧。”

        “唉，真是的你两反倒是很容易就相处好了”龙宫寺坚叹了口气。“知道了，走之前，会留下我家的电话的。”

        “好诶！”我举起双手欢呼。龙宫寺谦见状，也学我的样子举起双手欢呼起来。“好诶！”

        正是因为那个温暖而明亮的下午、正是因为那个不再孤单的下午、正是因为那个让我体会到生活中另一种依靠的下午、正是因为我决定要相信龙宫寺坚将会成为我挚友的下午、正是因为，那个让我感激着神明没有将我一个人丢在空荡荡屋子中的下午。

        我与龙宫寺坚无法割裂的缘分。

        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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