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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在神的面前不应说谎


龙宫寺坚的屋子中新添了全新的dv机加小电视,据说是龙宫寺谦为了增加服务质量批量买的赠品。我跟阿坚一同呼唤着:“万岁!万岁!”如此,偷跑去他家玩耍的时间便变得更多了。

        在龙宫寺坚被我洗脑“豆豆椅”是世界上最能让人放松的沙发后,谦先生在阿坚的房间里就放置了两个据说是“国产货”的小团子。小团子形成软软乎乎的一片汪洋将我们包围,我两一人守着一个刚刚好的分量,按照谦先生的规划则是:这样的话未来也能方便阿坚其余的朋友到他房间中做客了。

        关于“其余的朋友”,根据龙宫寺坚不紧不慢的形容是:他们总会出现的。毕竟这种有着大量陪酒女的地方,龙宫寺坚依然无法放心将地址交代给其他人。连像秋山龙羽这样有名到跟在他身后的小弟,他也并不敢坦率地直接邀请对方来玩。至今应该就只有我趁着店内开业前钻进内室放肆逗留过,一来二往难免就沉迷其中。在家里看不了的小说,在家里吃不了的薯片,在家里不能明目张胆观看的碟片——但只要藏在阿坚这里,所有人都会不把这些东西当做“违禁品”而相安无事。他的小屋专门放了个纸箱便于被我塞满“储备物资”。

        相对我要向谦先生付出的报酬是辅导阿坚的作业,以及监督对方拒绝白卷。这对我来说真是手到擒来:“这是何等划算的生意——感谢谦先生让我人生中我第一次感觉赚到的滋味!”我兴奋的将这样的回答交付给担忧着阿坚未来的谦先生,同时也成了龙宫寺坚身边的“小恶魔”。

        “要稍微提升成绩一点才行!阿坚!以后就算不能成为同所中学的同学至少不能相差太远!”

        对于未来我的设想非常清晰,我们肯定会读不同的学校,但至少不能让他的成绩差到乡下去。不说别的情感,如果他的学校差到离本区几十公里或者十几公里远再来个极度严格的封闭管理,那么未来以后我们这段情谊就别想继续。我根本不可能抽出闲时一趟电车或者坐着公交去找对方,那个时候我们的发展就会成为淡漠的陌生人……仅仅是想到这样的未来就会觉得担忧不已,因为这样的忧虑难免会想到对方身边出现比自己更出色的女性。

        …………等下?

        这种私欲在自己头脑和心中慢慢膨胀,连自己拥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权”一事都容易轻易忘怀。我边监督着对方在屋里做试卷边自顾自拍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平静下来。面对对方诧异的眼神都有些难以服从自己的理智打着哈哈走过场:“这也是一种锻炼哦,所以阿坚你最好赶快把试卷做完后就是我们的休闲时光!”

        明知道自己于对方而言是特殊的一种,但却又意识到所谓的特殊在时间的过渡与磨练下总有一天会变得平淡又普通。当我已经长成到能了解这世界上并非所有的誓言都会被负责到底这件事时,被抛弃的恐惧感总会吞噬着我的后路。想到这种情感时,最容易产生的恶与难以掩盖的自卑便会变成真正的恶魔侵蚀着自己的内心。

        尽管现在的日子如此美妙且值得珍惜。

        ——有一天他是否会因为争吵误会离我远去?

        “阿坚,你说,当你以后长大了,会像别的男生一样欺负我吗?”

        我莫名其妙地坐在他身旁撑着自己脑袋说出了古怪的话。他在做最后大题的手顿了顿,接着继续写下歪扭但流畅的笔迹。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他的回答很轻,很柔和,像是鸟儿的羽翅在我的耳垂瘙痒,让我变得迷迷糊糊恨不得交出心底全部的小秘密。但我抵抗住了诱惑,只是用着顾难以掩盖的悲怜口气说着无可奈何的话:“你想啊,长大后看到的世界一定会更复杂更庞大,更使人无可奈何吗。每个人的怒气都会越来越大,我们未来的年纪肯定会成为那种管不好自己脾气和教条的人。未来……我说不定也会成为那种言辞犀利出口伤人的人。”

        我不知道。

        我鼓足勇气说好了我一定要和黑暗抗争到底,事到如今却又因为仅仅幻想着不确定的未来而陷入无从谈论的恐惧。我仿佛被自己的内心嘲弄,如此迫切到想从将我抽离孤独的人身旁获得什么肯定。

        “啊啊,不是都那样说吗。鹤。”龙宫寺坚呼唤着我的名字,在此刻他的呼唤显得更加悦耳动听。“我知道你看到了够多的东西,我也一样,住在这里的姐姐们没有一个是真正主动想要踏入这个行当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曾想过不要了解这么多的故事,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长大就好了……”

        “但是,鹤。在我们未曾脱离自己的设想变化前,相信现在的自己吧,现在的你,是能让人骄傲的存在。”

        我呆滞了。

        我确实是需要肯定,或者需要打击。现实主义的当头棒喝,让擅长幻想推演的我甚至猜到了力所能及猜想的不好结局。但人都是会害怕意外发生的笨蛋,曾经的我每天都在担心着父亲会不会在某场调查中殉职,一日度一日后只会尽可能减少对死亡的恐惧。事到如今想入非非也并非我的本愿,只是我在刹那间意识到。原来活在世界上的每个有感知的存在,都在面对着这种恐惧每日每日努力的度过。

        “好噢。”我揉了揉眼睛尽可能摆出笑容回应他。而他看了我一眼,却像哄小孩似的揉着我的发顶。

        “干什么啦……”

        “毕竟我要不在你身边,头发在窝里滚乱了都会出门去吧。”

        我暗自诽谤着这个人怎么一副母亲的口气,却又因母亲从未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而感到相当受用。想到这里,我傻乐了起来,索性趴在桌上抽走了对方试卷拿着红笔开始改正起来。任由对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虽然要麻烦你但是在订正方面我是不会客气的,等着吧,阿坚!”

        “呜哇,恶魔啊你这女人。”他虽然如此感叹着,但手上的动作并不怎么让我感觉到疼痛。很快,一张不算差的周末试卷批改完成,正打算交给对方订正时,忽然传来谦先生的敲门声。

        “小鬼,出来跑腿了!”

        我和龙宫寺坚对视一眼,连忙开门去将谦先生放进来。我顺便展示了对方刚做完的试卷以表我们的认真完成度。谦先生飞速的扫视了过后点着头表示了满意,很快,他就主动表明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的。

        “诶——这种东西。”

        我跟龙宫寺坚大眼瞪小眼望着一沓社区问卷调查,面面相看。这种纸质调查一般是社区妇女协会的人来收,但很快,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等等,谦先生是专门收这种东西的主管者吗?!”

        龙宫寺谦面色无奈,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张,似是感慨又带着点自夸的感觉开了口:“毕竟这是需要人脉的哦,小鹤。一遍又一遍去收这种问卷会惹人烦的吧。”

        想起自己街区上门收相关文件的大妈面容可亲,擅讲八卦,将这种形象和开风俗店的谦先生一经对比,到感觉并没有特别的出戏。正因为这种感觉并无违和禁不住使我捂住嘴偷笑了起来,相比之下,反而是龙宫寺坚长叹一声:“那要去鲁德神父那里吗。”

        “是的——去吧去吧。店里今天意外的忙啊。”

        踩着冬日的暖阳,积雪与鞋底摩擦着发响。我喜欢长靴踏进雪堆里的声音,便在雪中自由地蹦跳舞动着。有些人家已经扫干净了门前的积雪,将雪堆成了小山包。但有些户还未出来勤加打扫过。于是,我对雪地的探索深感乐此不疲,也乐于踩进龙宫寺坚的脚印里去。我两将纸张分成了两沓,一人抱着一沓避免沾上雪水,结着伴一同跳进雪里,时不时又回到干净的路面上。

        “鲁德神父是什么样的人?”走了一半,我忍不住问龙宫寺坚。

        龙宫寺坚依然是叹了口气的无奈感:“日本语讲的很溜的外国神父,你可以看做我们这个涩谷片区的居委会管理人。”

        “为什么你对他好像很不习惯的样子?”

        “啊……不是不习惯。反而是太习惯了。大叔虽然经常跟他见面,但超级不邀请对方到家里来。主要是当年他一上门就在劝说店里的姐姐们赶快脱离这个行业。气的大叔最后说‘我们店从今天开始改信佛,神父什么的都滚出去。’一边骂一边开始向对方撒盐,把对方推出店门了。”龙宫寺坚讲这样的故事时还学着谦先生的嗓音,气得跳脚骂人的模样着实是逗笑了我。龙宫寺坚瞥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我,便继续讲了下去。

        “后来我们搬到涩谷这条与繁华相近的街道上来时,他也是作为大叔的朋友来过我们这里的。但他们教会在惠比寿公园旁边,那边的大家更容易接受他的好意,这边的话反而是大叔更擅长接触别人。所以最后大家就推举他成为街道居委会的代表,时不时要去惠比寿那里开会。大叔还是妇女协会的成员,啊,说到底也是托店里姐姐很多的福气所以一直被阿姨们追捧着呢……。他本人说这是‘避免她们的老公来店里花钱的时候找上门来吵架’最好的解决手段。”

        “噗——哈哈哈哈哈!是哦,既然这样说的话肯定没有办法撂挑子不管不是吗。”龙宫寺坚的再还原演绎意外地戳中了我的笑点,同时也佩服着谦先生原来是这样做父亲的啊。怪不得龙宫寺坚在热衷于帮助他人这件事上,时常做到自己都没有意会到自己的行为是值得赞誉与肯定的。想必在耳濡目染的状态下,龙宫寺坚的观念里这就是应该做的常态吧。

        不过谜题仍未解开,我歪着头冲对方继续提问:“那你为什么对他叹气连连呢?”

        “啊……因为……对方好像是很了解我这边情况的样子。每回见到我就要开始问我的成绩生活连吃了什么都要问呢…………”龙宫寺坚犹豫着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太唠叨了躲都躲不掉。”

        “没关系没关系,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放下问卷就往家跑不就好啦!”

        我这么安慰着对方,却没想到在计划预计实施时就已经失败了。

        那间教会的大门并不算醒目,但有着教堂应有的神圣模样。英式的简朴建筑风格搭配的却是华丽的宝石彩绘玻璃窗,红砖砌成的房檐上竖立着并不矮小的十字架。光斑折射于皑皑白雪,窗沿边散发着七彩的影。当我们来到了教会大门前,等待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认识的……柴大寿。

        “啧,怎么是你啊。”

        他从嘴边冷哼一声却依然上下打量着我。我扶住我险些被惊掉的下巴颏,发出了宛若歌舞伎角色般高声惊叹。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大寿!”

        “哈?真是麻烦,我既然待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你们两个吗。走了,跟紧点。”

        他默默无言地领头,我拉着龙宫寺坚离他十米远迅速地解释了此人是我当初在代代木公园旁认识的朋友。正当我长吁短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会在教会时,就见柴大寿稳住身形,猛地转过身来面对我两毫不犹豫地反问:“别纠结这种笨蛋的问题,毕竟谁会在明治神宫旁边开教堂?”

        “是哦,好像是和神社撞了客流量……”我对这种反问无法反驳。转眼间,就见到了鲁德神父本人。

        鲁德神父顶着带卷的棕褐色头发,矮矮胖胖,笑容憨态可掬。从外表看对方更像是影视剧里,从面包房里端着刚出炉的牛角包厨师。他用一张不应该说出日本语的异国人脸开口就是句:“辛苦了,坚。又被你老爹叫来跑腿了?”

        “是啊——鲁德叔叔。您好。他说这是收齐的问卷,不需要点清更别去问他要。”龙宫寺坚低下身冲对方行了个礼,我也连忙跟着鞠躬。“您好,鲁德神父。我是椎名鹤,阿坚的朋友。”

        “坚的朋友?哦~原来是这样~坚,没想到你这个年纪,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咦?!?!

        当我因如此开放的调侃意识到对方果然是个外国人的时候,自己的大脑已经处于失控的范畴了。一边想着要用妥帖的词语来向对方解释我两的关系,一边又思考着难道外国人在这个年纪就可以凑伴成为书中描述的“恋人”吗?!好像,好像也不是很让我难堪,只是太过于害羞时嘴唇抖着反而难开口了……身体本能地晃着手表示否认,并往龙宫寺坚背后躲起来的同时,柴大寿反而将我往前推了一把。

        “我说鲁德神父,她也算我的朋友。别把我也忽略了就自顾自开让她为难的玩笑。”

        超——好——心——。我将感激地眼神投向仅是在此处站着就让我感觉十分出戏的柴大寿身上,没料到对方根本没有抬头反而在认真数着问卷页数。回忆里的柴大寿追着初中混混跑了一公里,现实中的对方却如此乖巧懂事在这里整理问卷,这种强烈的对比使我顿时清醒,吐槽的欲望压过害羞。想起对方还辅导过场地圭介的数学,这种不应以貌取人的理智再度回归我的大脑。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错,就是这样,我也是大寿的朋友。”

        “请,请别再开这种玩笑。”

        龙宫寺坚回答的义正言辞,严肃的表情让我在刹那间有那么些微妙的泄气。很快,倒是鲁德神父的笑声缓和了这样的局面:“没想到,没想到。这位小姐还是大寿的朋友。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大寿承认自己有朋友。真是不容易。至于你呢,坚。这个期末考得怎么样啊?”

        问题袭击太猝不及防了!我屏住呼吸偷偷瞥着对方的表情。

        “还,还可以……”

        “还可以是怎么样?有几个a几个d呢?如果是体育课的a不要报了哦。”

        这位神父在管理孩子方面未免有些太专业了,我暗忖道。对于优等生来说这种问题并不难答,对于末尾生来讲这未免有点过于直抵命门。好在,幸好今年阿坚复习时有我在!

        “非要说的话就是没有a也没有d……”

        “没有不及格的科目吗?!太好了,坚,你已经成长了!果然比起成为老大什么的头脑还是很重要的吧,因为是学生至少要去听课尽可能展现自己认真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啊啊真不错,等下就留下来一起吃意大利面怎么样?反正大寿今天的午饭也是在这里吃噢。”

        “那,那就拜托了……”龙宫寺坚对直率过头的关心总是抵挡不住。况且鲁德神父笑眯眯的样子放在我这边也完全拒绝不了。

        “那,那我……?”

        “鹤的话也留下跟朋友一起吃饭不就好了?”

        该怎么说呢,是个我本人并不打算否定的建议。虽然这样想都已经在心底嘲讽自己是否太厚脸皮了,反倒是柴大寿在此时抬起了头轻飘飘扫了我们一眼。

        “不用慌,免费的。至于你们带来的数量,也确实全齐。神父,不用担心。”

        【免费……意大利面……有便宜不占确实有点愧对自己精打细算的脑回路。】

        我在心里暗暗咽了口水将准备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鲁德神父见状相当满意地猛点着头:“就这么定了,同时感谢你,大寿。你今天能来帮忙整理真的让我们在教区发放救济品的时候快了很多。”

        “并不是我的功劳。只是那个人今天恰好去上班了。我刚好有空,这种事最多算是巧合。”柴大寿并不在意神父的夸赞,他回答的谦逊又理智,平和的气息从他周身与眉眼处散发而来,使我难以再将孩子王的称谓放在柴大寿身上。就在我眨眼的功夫,鲁德神父反而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大寿,他毕竟是你爹父亲。不必用那么隐晦的称呼叫他。”

        柴大寿对父亲这个词报以沉默,他的眼神在瞬间冰冷刺骨,仿佛被戳中了什么了不得的痛处。紧接着,鲁德揉着柴大寿的头发,将那原先还算利落的发型揉的一团糟。他边揉边絮叨着:“毕竟我向你母亲答应会照顾好你,傻孩子。既然是诺言那我肯定会……”

        “神父,神父先生!您在吗!”男人焦躁不安的声音唐突打破了我们四人所处的温馨场面,鲁德神父原本笑容可亲的脸庞忽然塌下来了,他在嘴里如同念咒般说了一句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接着,他就像赶小鸡般把我跟阿坚大寿赶进了办公旁的小屋子:“我见个人,稍等下,很快就处理好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用午饭。年轻人们。”

        房门被关上的刹那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柴大寿双手一叉摆放在胸前带着股不屑的模样。或许是强悍的人间自然而然所产生的敌意感让这两人间的的空气变得十分紧张。我只好想尽办法在互相介绍完彼此二人之后选择一个妥帖的话题:“呃……老实说,我对父亲的印象也很浅。”

        在说完这句话时我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有的时候人在尴尬或者紧张的局面时总会开始嘴巴跑偏,议题出错。这个话题仿佛是在跟两个并不算能理解父爱的人抱怨着自己所处的境地。更可笑的是相比下来自己的处境好像又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嗯,为什么?”

        在长久的寂静中,柴大寿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哼。我们躲在狭窄的房间里试图开始分享彼此对于成年男人印象这种秘密,我想来想去只好讲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因为父亲从不来家长会,班主任还差点以为我没有父亲。父亲动不动就在加班,睡觉的时候见不到他回家,醒来之后他却已经离开。久而久之,虽然觉得他的训斥让人心惊,但对他的感觉却变得淡薄。”

        柴大寿抬起眼帘看了我一眼,深邃的瞳孔中似乎闪出一抹燃起的火。但很快那抹亮光又灭了下去,转而他将手肘放在自己脑后,靠墙而立,闭目养神:“然后还说着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不工作的话你们就吃不起饭,为此一定要竭尽全力去挣钱才能让家里经济正常运转?或者说这个工作不做的话会影响很多人什么的借口。”

        “呃,倒也没有那样……但是他如果不做工作的话确实会影响到很多人。”

        龙宫寺坚在旁听的过程中似乎也非常认可到我们的话题:“这么说,我那老爹也是了。”

        他常叫谦先生大叔,但在关键时刻总是还会将对方称作自己的父亲。在关于他的父子问题上,我总是能感到异常安心。我对父亲的记忆淡薄且难以有着真实的感受是真,在我现有的回忆里,我从未因为任何欢乐的消息冲进他的臂弯中过。父亲对自己的认可反而像是一种求而难得的糖果,摆放在有着层玻璃相隔的橱窗里,在不经意中才能舔到一丝甜馨。

        “这么一看,你两果然没有弟弟妹妹吧。”柴大寿睁开眼将视线抛向我跟龙宫寺坚,我和龙宫寺坚目目相觑,两两摇头。

        “那个人总是说着;‘爸爸工作去了之后你就是家里的父亲了。’擅自将这种任务甩给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当然,我也知道要不让他工作是更不可能的,无论是水电煤气还是学费都是需要钱来支持。真是……光他都是这个样子,我怎么知道怎么当爹才好。”

        “那,大寿的母亲呢?”

        柴大寿听到我提这个问题时浑身一僵,接着,或许是因为我的眼神过分真挚,他目视前方冷冷地说了一句:“死了。”

        我连忙捂住嘴在内心大骂自己是笨蛋了三次,准备欠身冲他道歉自己的失礼,他却在此时挥着手,用着近乎淡漠感的声音说着:“别摆出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鲁德神父说了,她会到天堂去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结束。”

        “是吗,既然鲁德神父都这么说的话……”

        接着,柴大寿冲着我与阿坚的后背处双手合十行礼,我们随他一同回过身去,银质的十字架正摆放在我们面前。虽然我们与神仿佛相近,但又触手难及。我想起幼时偷听到父亲与母亲争吵时的话说着:“我总有一天是会死去的。”在那之后我便了解到了死亡是何种形态的恐惧,幼时陷入一场又一场父亲死去的梦境并哭着醒来。受到如此恐惧折磨反复后终成就了我避之不及的心态。那天总会到来,在此之前向神明祷告似乎也无所谓了。

        “天上诸圣,请来。愿天上的众天使来迎接你。”

        我与龙宫寺坚学着柴大寿的模样祈祷,颂念着第一次听说的经文。与寺庙或者神宫的感觉完全不同,我们沉浸在那细碎的光斑里,七彩的琉璃窗让十字架的阴影庇护着我们。此刻,似乎有很多难寻迹象的纠结都从头脑中跑掉。感伤随着我们所处的宁静中袭来,使我对向十字架祷告便能淡化心中悲哀一事有了全新的见解。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煞风景的争执声。男声猖狂而嘶声力竭,言语中甚至有了些许叫骂的意味。

        “神父——您必须要帮我!只要您帮我作证那个女人出轨了的话,我就能完美跟她离婚了!就差您这一步了。无论怎样,法官又或者群众一定能更加了解我的苦衷……”

        柴大寿的身上再度冒出了显而易见的怒火,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区区“天父”就能控制住的少年。我连忙上前压住对方的肩膀,近乎半拉半扯拽在了门缝边,暂时劝阻住他的行动:“别冲别冲,等下等下!我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悄悄推开门缝向外看去,戴着眼镜有着种花美男感,胸前还别着白玫瑰的男人正在鲁德神父面前大吼小叫。鲁德神父则满脸无奈,试图解释着:“但是先生,这不仅欺骗,还涉险违法,我会成为您婚姻案中的虚假证人不是吗。”

        “但是神父,您知道的,她是多么可怕的女人!恨不得掌控一切,掌控我的所有……!如果我净身出户,受到亏欠的只有我自己!”

        鲁德神父郑重了神情。

        “您居然能在这点上如此清明,我不得不佩服起来了。”

        “什么?”

        “只顾得自己这方面”

        男人愣了愣,接着脸上浮现出厌恶。

        “那个小鬼只是听命着他母亲的棋子罢了,我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有所喜欢?”

        “如果您是在您的孩子面前不断诋毁他的母亲同时每日都以离婚破碎为借口的人,那么我想,天父也并不能给予您什么有用的指引。您应该去告解亭,安稳的忏悔您的罪过。”

        “我的罪过?我的罪过!哈哈哈哈——我的罪过就是,就是因为钱跟那种女人结婚!”

        说罢,男人扬长而去,末了还大声叫着一个似曾耳熟的名字:“铁太,我们走了!”

        在遥远的阴影处,戴着眼镜的瘦弱男孩昂起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这个喜怒不定的男人身后不再回头的离开了。我的记忆似乎动了起来,但又在瞬间跌入沉默。偷窥的三人彼此对视,末了,我叹了口气。

        “所以说,我们还是要满足当下不是吗?”

        “……我不反驳。”这句话来源柴大寿。

        而在我身旁的龙宫寺坚露出了浅淡的轻笑,他看了我一眼,偏着头直率应声:“当然,我很满足。”

        在这个满足中……是否也包括我的存在呢?最终,我并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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