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噩梦

踏入「虚无」的一瞬间，林循感受到强烈的失重感。

        这种感觉和穿越过来那时候一样，漫天星星点点的光让人感到眩晕，不同的是上次是往上漂浮，这次是不断下坠，更让人心跳加速。

        这个世界有太多让林循无比好奇的东西，他闭上眼，再次睁眼时，眼前一片浓墨重彩的风景画。

        他背靠着五颜六色的群山，眼前亦是崇山峻岭，这里的景色和魔法学院完全不同，各种珍稀的草木蔓发，全是他没见过的奇异植物。

        林循站在山腰上，却能将除此山外，所有巍峨的山尽收眼底，可见他所处的这座山有多高。

        环顾四周，他的身后靠着两个两层楼高的紫色木屋，一条淡粉色的小溪流经这里，水流澹澹，轻鲦出水，隔着一条银色流光瀑布的距离，却是风格完全不同的哥特式建筑、庭院。

        林循作为一个土包子，长这么大连瀑布都没有见过，更别说这样如梦似幻，仙境般的美景。

        这真的是噩梦？

        谁的噩梦长这样，那真是有自虐倾向了。

        林循四处参观，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里是幻想出的宏大场景，还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这梦搁在人类世界，那必然是幻想，但在魔法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林循现在只在魔法学院的区域内活动，对其他几个区域并不熟悉。

        找时间一定去看看，魔法世界的别样山川。

        正当林循闭眼使劲呼吸纯净新鲜的山林空气时，忽而一声长啼，好像是从哥特式建筑那边传来的。

        林循越过横架在瀑布上的拱桥，奔跑过去。

        只见庭院之内，一个巨大的金色半圆顶牢笼，一只眉心点朱的白凤凰竭力想冲出牢笼，却被金丝笼上的闪电伤得周身是斑驳血迹。

        一声又一声的长啸仿佛要刺穿耳膜，掀起一阵接一阵的魔力，山林间鸟兽奔走逃窜，落叶凌乱飘洒，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瞬乌云密布。

        林循直觉它很痛苦，想要顶着这一汩汩力量冲击去救它，却被它周遭的狂风远远挡在外面。

        就在这时，有人拉了他一把。

        林循转头，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熟悉又陌生，是澜惊！

        澜惊在梦里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

        真人远比校牌上要好看一百倍，在这样的容貌面前，所有的形容词都显得贫瘠。

        魔法世界的一切都在给林循惊喜，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好看，像谪仙一样惊为天人的帅哥啊！

        “跑！”澜惊拉住了林循的手，快步冲上了拱桥，而后止步问，“准备好了吗？”

        澜惊生着勾人的桃花眼，随便看看人都有一种深情意味。

        林循呆呆地问：“准备好什么了？”

        眼见来不及了，澜惊不由分说：“跳！”

        跳，哦好。

        等下，跳什么？

        澜惊的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跳瀑布。

        “等等等一下，啊啊啊——”林循被他直接一把拉下了桥，这可比入梦刺激多了！

        这是看起来无比真实的几千米悬崖啊！

        林循不想死在这里，即使是梦，也不想以这种“殉情”的姿态跳进水流湍急的瀑布峭壁。

        紧紧闭住眼，林循感觉到仿佛有巨浪从头到脚猛然冲刷下来，寒意刺骨，水滴浸漫了全身所有肌肤纹理。

        林循悲哀地想：我湿了，我还快死了。

        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暖意袭来，原先直冲他脑门的流光瀑布忽而变得异常温和，化作波光粼粼的水球将他包裹其中。

        林循睁眼，眼前人同样浑身湿透，冷白的脸上，水珠从额前滚落，砸到雪色的纤长睫毛上。

        澜惊闭眼念着咒语，一时间仿佛所有水滴都听他召唤，由他驱使，化作帆形水波荡漾在他脚下，冰蓝色的魔力流转，生生不息。

        林循看着这一幕，仿若时间静止。

        他从未想此时此刻这样感受到，魔法是真的有无穷魔力的，他所已知的鸡毛蒜皮在这样强大的魔法面前，不值一提。

        即将下落到山底时，山腰出忽而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如同天裂。

        林循抬眼望去，呼吸一瞬间停止，只见漫天的凤凰火以铺天盖地、摧枯折腐之势席卷全境，这简直比天裂山崩还要可怕一万倍，漫天的乌云砸下滚滚岩浆天火。

        转瞬之间，一切美景全化作灰烬，连同那数不清的生灵，仿佛整个盛世都为白凤逃脱牢笼而陪葬。

        仿若受了巨大刺激，林循落到地上后，久久不能言语，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和水滴混在一起，不过澜惊分辨出来了。

        澜惊从山腰移回视线，微微低头，看着他的脸：“你哭了。”

        澜惊好像从来没有以这样一个正常人的高度，这样看林循。

        他经常被林循蹭和抱，看到的都是对方的大脸盘子，或是以仰视角度，各种角度，但这样的视角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看着更加顺眼了。

        澜惊伸出手，抹掉他的眼泪，像抹掉一滴水一样自然，毕竟这人对他的亲密举动远甚于此，他也没必要装什么绅士。

        林循愣愣看他一眼，这才回神，不自在地摸了摸他触过的地方，脸颊有点热：“不好意思，我入梦太深。”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澜惊静静看着他，说，“是你很容易对万物赋予感情而已。”

        身上全是水，林循看了看澜惊，对方也是，一件浅色的学院制服内搭衬衫被浸透，露出明显的腰线和人鱼线。

        林循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僵硬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澜惊淡淡道：“嗯。”

        天上还在下火雨，这里却被水系魔法完全屏蔽，像另一个天地。

        除了这里，外界陷入无止境的黑，黑雨般的灰烬洋洋洒洒地落下，仿佛要降个七天七夜。

        林循吸了吸鼻子，看见水系屏障之下，灌丛中隐隐约约浮动着一个身影。

        他走上前去，就见一只淡紫色的梦貘在耸动鼻子，两个耳朵上各扎了一朵粉色的海棠花，看起来可爱极了。

        “食梦兽！”林循一看到萌萌的小动物，眼睛都放光。

        还是笑起来好看，澜惊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看了眼梦貘，附和道：“嗯，食梦兽。”

        宛若复读机，相当敷衍不走心。

        林循颇有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体质，也不管他是复读机还是什么机，伸手就想去碰梦貘，谁知小梦貘大惊失色，瞬间钻进草丛消失不见，还落了一朵耳朵上的花在地上。

        澜惊捡起花，悠悠道：“不是所有动物都像我这么乖的。”

        这么些天下来，他已经非常适应自己作为萌宠的角色了，这种话他从前可说不出来。

        “是啊。”林循看了看他，心里萌生一个念头。

        澜惊对上他的视线，眼睛一眯：“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林循笑着：“不告诉你。”

        梦境陡然结束，两人重回到阶梯之上，又变成了一人一猫。

        林循下意识转头喊：“澜惊。”

        没看到人，一低头，一只猫咪盯着他：“喵呜！”干嘛？

        林循捧起他：“不干嘛，怕你丢了。”

        猫咪大爷高冷道：“哼，还是你比较容易丢吧，下次不要随便进这种未知领域了，很可能会有危险，就像这次一样，多亏我救你，否则你在梦里也成骨灰了，永远都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林循顿时毛骨悚然：“这么可怕，我还以为……”

        “你以为梦和现实是分开的吗？”澜惊打断他说，“之前有个人误入了妖兽的噩梦，梦里妖兽被关了上百年，那个人作为梦境误闯者代替妖兽也在梦里被关了上百年，直接在沉睡的过程中死去了。”

        林循像在听鬼故事，搂紧小猫咪害怕极了：“停！你不要再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再也不敢了。”

        小猫咪差点又被搂断气，爪子肉垫扒开他的脸，道：“行了，我知道你喜欢新事物，下次要冒险，带上我就好了。”

        林循一怔，随即把澜猫猫抱得更紧了：“爱你——”

        猫猫睁圆眼。

        林循：“——我的崽。”

        猫猫眼皮一耷拉：呵。

        林循感动地继续道：“谢谢你用这种方式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澜猫猫：“？？？”他喵的忍不了了。

        半秒后，林循收获了一顿莫名其妙的猪咪蹄子狂揍qaq。

        走到禁书阁前，林循抬头看匾，只见金黄木质的匾上，明晃晃的“禁书阁”三个大字，不过“禁”和“书”之间有一行很小的字——“止笨蛋入内看”。

        林循：“…………”绝了。

        禁书阁的管理员是一个长鼻子大叔，他难得见到新面孔，热情地打招呼：“你好，欢迎来到禁止笨蛋入内看书阁。”

        …倒也不必说这个全称，而且你竟然不觉得读出来尴尬！

        林循像个假笑男孩：“你好，不客气…不是…谢谢惠顾…不…谢谢没有惠顾。”

        对方一脸“你这个小笨蛋是怎么进来的”表情，林循更紧张了，狂奔进去：“大叔再见！”

        这里的书都写着林循看不懂的文字，就像之前澜惊看的那本书里写的一样。

        澜猫猫站在书架上挑书，林循在一旁帮他翻页，眼神空洞，良久“唉”了一声：“门口的大叔会不会觉得我是笨蛋啊。”

        猫爪戳他一下，示意他翻页，澜猫猫道：“这还用说。”

        林循帮他翻了一页，怅然道：“他一会儿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我开玩笑的，”澜惊一脸戏谑，“你既然能破解外面的魔法，别人怎么会把你当笨蛋，顶多会觉得你是只会魔法不会社交的书呆子。”

        林循沉默两秒：“澜惊，你救了我，我想我应该对你说实话。”

        澜惊：“什么？”

        林循：“其实我并没有破解禁书阁的魔法，一抬头就看见阁楼了，就像看见其他楼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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