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琉璃

簪花大会是五大派的盛会，这几年都是少阳夺魁，可谓是风头正盛。

        这回抽签，除却青鸾、敏言与璇玑，还有昊辰，以及藏在车中偷偷跟来的玲珑。

        看过镇上妖兽杀死的尸体后，影红师叔嘱咐璇玑和司凤去买抓蛊雕所需的东西。璇玑转身就要走，昊辰却叫住了她，给她一个遁雷桃僵用来防身。

        璇玑心思单纯，旁人给她东西，自然是欢喜地接过，青鸾哼了声，瞥昊辰一眼，往房间里去了。

        璇玑拿着遁雷桃僵，正想和青鸾说话，一抬头却见她走了。

        璇玑挠挠头，很是纳闷，虽然她感受不来情绪，但是青鸾好像不太喜欢昊辰师兄，明明师兄挺好的。

        璇玑欢喜，拿着遁雷桃僵就开始就练起来了。

        青鸾刚走到二楼走廊，就迎面撞见了昊辰。昊辰外貌俊朗，为人温和有礼，可青鸾看见他，本能地抵触不喜，但心里又酸酸胀胀的，很是难受。

        昊辰眼里带着探究，刚说了一句，“青鸾师妹”，青鸾就掠过他，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昊辰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冷，这青鸾与她的名字相同，可相貌性格却是迥异，但为人又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实在很是怪异。

        再说，一个凡人不给她柏麟帝君面子，他还真是颜面尽失。

        昊辰在门口站了有片刻，才转身离开，他此来是为了助褚璇玑渡劫，何必与一不知好歹的凡人纠缠。

        两个时辰，大家都置办好东西，开始往鹿台山进发。

        半道上，璇玑假装崴了脚，支走了长辈并昊辰，才掀开车上的麻布袋，把躲在其中憋闷许久的玲珑放了出来。

        他们这五人的目标就是蛊雕角，所以直接在林间空地设下诱饵引蛊雕过来。计划是成功了，可是这蛊雕却是千年大妖，凶恶远超他们的想象。

        众不敌寡，趁禹司凤设下法阵，暂时困住了蛊雕，五人赶紧逃命。

        慌不择路，几人竟逃到一个山洞里，被蛊雕包了饺子，虽然可以保一时安全，可依这妖兽的凶猛气势，不破了山洞把他们吃了，也会把他们活埋在这里。

        被妖兽吃，被活埋了，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的死法。

        洞里有一个湖，上面飘着血水，周围的土也被血染成了砖红色。青鸾近前看了看，只见浑浊的水面上有一串串泡泡浮上来，她拿出了青锋剑，弯下身细瞄。

        慢慢地接近，忽见一阵水响，从里面钻出一个美男子来。相貌清秀，脸色苍白，耳朵与人不同，长着闪闪发光的鱼鳞，一看就是鲛人。他脸上还有些伤口，虽然凄惨，但有一种别样的美感，由不得人不去怜惜。

        青鸾却无暇欣赏他的美貌，一见他是鲛人，心中便喜了，开口欲讨泪珠，外边蛊雕已把山洞顶破开，扑将上来。

        “你别走。”青鸾一边跑到前面与司凤他们对抗蛊雕，一边丢下话给鲛人。

        即便青鸾司凤他们都是少年一辈中的天资出众之人，可是这千年蛊雕，极是凶悍，就是褚磊这些父辈来，也要缠斗一段时间。

        不过支撑了半盏茶的时间，蛊雕的两只铁爪就把敏言、玲珑按在地上，司凤和青鸾苦苦撑持，璇玑心焦地挠头，终于变出了剑插向妖兽的头。

        可在这样强大的妖兽面前，不过是绵薄之力。

        转眼间，玲珑和司凤都被震晕过去，璇玑看着好友亲人为妖兽所伤却无能为力，不由越来越伤心，越来越愤怒。青鸾一边把生平所学都用了出来，一边朝璇玑喊：“璇玑，你可以的。”

        生死关头之际，青鸾已顾不得什么，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璇玑就是他们的救星。无论什么困境，她都可以面对。

        话音刚落，璇玑好像找到了定心丸，人已悬空浮起，周围灵力汹涌澎湃，将她衬得似战神降世，威仪不凡。

        青鸾松口气，只见璇玑一击必杀，把蛊雕灭了个干净。妖兽一消失，缠绕在她周身的灵力转眼烟消云散，人没支撑，也从半空落了下来。

        青鸾上前一步，接住她，一瞧见只是晕了过去，把人轻轻放到了地上。

        远远传来掌门等人的呼喊声，青鸾放下心，潜入水道去追那个鲛人。方才战斗时，鲛人使御水成冰之力，冻住了蛊雕，给他们一丝喘息时机，见妖兽被消灭，这才偷偷溜走。

        青鸾由此断定，这鲛人心地善良，讨颗鲛人泪珠也不算什么。

        青鸾闭气，沿水道追了出去，刚见天日，就见鲛人在树丛里休息。未加遮掩，青鸾这时才看清他的全貌，身形瘦弱，穿着一件青衫，下身一条鱼尾，在光照下现出幽蓝色的光泽，煞是好看。

        鲛人瞅她一眼，目光是一贯的柔和，但又带着些许防备。青鸾看他，却是心中惊奇，这鲛人这样熟悉，像是曾见过的。

        她不知，鲛人也有这样的感觉。两人都没先开口说话，几个猎户背着箭走了过来，一看这里有只妖，先是唬了一跳，又见他无还手之力，立刻兴奋起来，报复之心生起。

        几个猎户就要拿了鲛人，青鸾出示了少阳派的令牌，对他们道：“几位不要动手，我是少阳派弟子，追查这水妖到此，他就交给我，你们就先离去吧。”

        几个猎户一听，收了手里弓箭，喜道：“多谢仙长为我们鹿台山斩妖除魔，这水妖就麻烦您了。”

        青鸾颔首应过，目送他们离去，才转过身来面对鲛人，直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就还我颗鲛人泪珠吧。”

        男鲛人却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青鸾会放过他。青鸾解释道：“你并未杀过人，在山洞里亦出手相助，我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救你是应当的。”

        说着，青鸾伸出一只手掌，把灵力输送给他，助其恢复伤势。鲛人一边平复气息，一边掉出来泪来，眼泪化成柔光闪耀的珍珠，递给她。

        “谢过了，”青鸾目的达到，高兴一笑，接过鲛人泪珠小心放到袖里，对他道：“我叫青鸾，你呢？我看你受了伤，是哪里的妖物绑了你？”

        “亭奴。那些妖物聚集天墟堂，是为了问出灵匙的下落。”

        青鸾记到心里，看了看亭奴的尾巴，奇道：“你的尾巴没办法变成腿啊。”

        亭奴摇头，神色温和，青鸾难为了，“那你没办法走，我也没办法背你啊。”

        “不用劳烦，”亭奴微笑，挥手变出一辆轮椅，跳了上去，自己一动，就走了。青鸾想了想，还是护送他到河边才放心。

        送走了亭奴，青鸾欢喜地揣着鲛人泪回到客栈，让璇玑含于舌下，一试，果然落泪如雨。

        解决了落泪的问题，璇玑也不用再关回明霞洞，大家心情都很好。青鸾把天墟堂和万劫八荒镜碎片的事情都跟他们四人说了，璇玑知道，更是笑弯了眼，她终于可以跟别的人一样了。

        从鹿台山回来，继续进行簪花大会。闲暇之余，青鸾常到秘境外徘徊，不知道怎么，她老感觉里面有一个痛苦的声音在呼喊她，要她救他出去。

        青鸾坐在岸边，脱了鞋拿脚点水玩，碧色的裙摆坠入水中，和绿色的湖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思量良久也没个结果，青鸾穿了鞋回去。她不知，自己戏水的天真模样，全落入了昊辰眼中。

        簪花大会马上就举行了，可在青鸾看来，也没什么精彩的，就是后边点睛谷乌童嘴贱，对玲珑、璇玑冷嘲热讽，笑话她们给少阳丢人，把她气得够呛。

        青鸾面上笑得大方，心里却暗暗想着，这人这样讨厌，先前把璇玑丢下山不说，还阴阳怪气地嘲弄人，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

        还没找到机会，心胸狭隘的乌童就自己犯了大忌，在簪花大会上用擅用咒术，差点伤了璇玑，被他们使计用网捆了一夜。最后一日比赛输了，更是心生怨气，拿剑要刺玲珑。

        璇玑拦在前阻挡，被当胸刺中，青鸾冲上去，一脚将人打飞出去，司凤也反应迅速，扶住璇玑，打横抱起抱回了房间。乌童突然发难，众人都反应不及，又因璇玑受伤，都关心她的伤势。唯有青鸾，看着重又平静的水面，眼中冷意凛然。

        乌童输了比赛拒不承认不说，还伤人在先，实在是乖戾狠毒，他不敢回来，唯有沿着这池活水潜逃出少阳。

        思虑至此，青鸾与几个弟子，沿着水脉御剑而行，分散开来寻找乌童的踪迹。不出青鸾的预料，她一人刚到少阳山脚下的溪水旁，就见乌童从水里露出个头，朝岸边游，浑身湿淋淋的爬上岸边。

        “乌童，你伤了我少阳派弟子，还畏罪潜逃，真是胆子大的很！”青鸾平日里说话很软和，现下面对落水狗似的乌童，却是颇具威严。

        乌童憋了许久，现在只累得躺在石滩上大喘气，见青鸾斥骂，他才勉强站起来，举剑迎战。

        “你重伤璇玑，这笔债是抹不掉的，五派掌门人已在商议如何处置你。”

        青鸾慢悠悠地说着，拔出了剑，对他道：“我原模原样地在你胸口捅一剑，抑或是你自断右臂，两种方法，你任择其一，来了结此事。”

        乌童脸上还挂着水珠，满脸不甘，眼里含着惊惧。他看着青鸾，道：“如此大言不惭，先要看你这臭丫头能不能打过我？”

        “你真是自负又自卑，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连失败的事实都不能承受，又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青鸾冷笑，拔出青锋剑，向他刺去。乌童还没动手，胸口便被刺中一剑，手一松，剑落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着青鸾，不甘地倒下。

        青鸾扔下瓶药，怜悯地看了他眼，“璇玑不会死，也无需你以命偿命，至于你能否活，全在你自己。”

        丢下乌童，青鸾御剑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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