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乩

青鸾把小白带回去不久，紫宣就回来了，心疼之余又不免斥责于她，不过小白楚楚可怜见的，伤痕累累，紫宣待她服药睡时，气已消了。

        “怎么，那黑蛟龙很难对付？”出了小白房门，青鸾不禁问道，她看紫宣一回来就显得很是疲累的样子，而且好像还受了内伤。

        “已擒住了，锁在丹药房中，现下无什么大碍了。”紫宣回道：“只是凌楚心火难消，已经回昆仑山找白帝了，且看昆仑山最近戒备森严，怕是还有饕餮出了事。”

        “还是千年前的风波未平。”青鸾一句话，就给这些时日一连串的不太平定了性质。

        千年之前，妖帝不满九重天独统三界，暗中挑唆龙族四海为乱，天帝命青帝与白帝带十万天兵平定，四海之战，死伤惨烈，终以龙族臣服于九重天告终。

        饕餮，就是龙王之子，当年挑头闹得最欢的一个，战败被擒，白帝一直想驯服他为坐骑，可饕餮桀骜不驯，对其父威服于九重天下一事一直不平，时刻伺机逃跑。而黑蛟龙，在战败时就不知逃亡何处，连九奚山法宝冰镜都找不出它的踪迹，也是近日才有了结果。凌楚的心火，也是根究于这战没有分出胜负，三界中与紫宣齐名，困于青白二帝为两人定下的千年之约。

        紫宣与黑蛟龙大战三天三夜，总算把它封入锁妖塔，带回九奚山。

        知晓无事后，青鸾催促他道：“师兄，你先去歇着吧，我看你仙力消耗不少。”

        紫宣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青鸾亦颔首道：“放心，我分得轻重缓急。”紫宣微笑，回房调息去了。

        青鸾刚转身离开，紫宣就打开房门，往九重天去了。青鸾罔顾戒律，去瑶池禁地救人，她不放在心上，为了小白，为了不留下芥蒂，还是亲自前去请罪为好。

        紫宣自以为瞒得好，可不知他一走，青鸾就从墙角走出来，撇了撇嘴道：“就你这演技，也就只能骗骗单纯的小白和脑子不怎么好的凌楚了，想去就去呗，反正谁道歉都是九奚山。”

        青鸾小巧的鼻子一皱，哼了声就走了，脚步很是轻快。

        蟠桃？

        青鸾边走边想，以往蟠桃西王母娘娘倒会送来不少，可吃不了的她大半都分给人了。如今蟠桃吃不上，蓬莱仙上的桃子也差不离了，不过现在蓬莱的桃树正值花期。

        拿食指按按眉头，青鸾忽的想起，去岁她生辰，西王母以蟠桃作为贺礼，她似乎收在哪个储物袋里，丢在房间里了。

        青鸾眼中一亮，给仙鹤打了声招呼，“仙鹤，我回一趟蓬莱，你跟师兄说声。”

        仙鹤还未回应，她就走了。

        回到蓬莱，青鸾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可怎么都寻不得了。她拉了岫玉问：“你还记得那只紫色的储物袋吗？我依稀记着，去年西王母送的蟠桃，装在那里面了。”

        岫玉自己生活打理得好，整个蓬莱山都打理得有条有理，听她如此问，未思索几刻，就在铺的一地的法宝宝衣中找出了它，从里面取出了蟠桃，比两个人的头加起来还大两倍不止，在九千年份里的个头也是罕见的。

        “谢了，果然岫玉最好。”青鸾拍拍他，收了桃子，又看这太多的法宝，虽然比不上昆仑镜、冰镜那么宝贵吧，但都是寻常神仙梦寐以求的，也有不少讨女孩子开心的小玩意儿。

        青鸾抿抿唇，想想把这些东西一挥手都收了起来，小白刚修炼成人形，她还没送过见面礼呢，全都带去送她挑吧。

        岫玉眨了眨单眼皮的眼睛，好奇道：“这小白是什么人物？一条修炼成人形不久的蛇妖，竟惹得你这样对她好。”

        他噘噘嘴，表示不满。

        青鸾摇头，咬唇，道：“不知道为何如此，仿佛已经习惯了，好像很久以前，就喜欢对她这样的人好，贪吃单纯又可爱的。”

        “我也很单纯可爱的呀！”岫玉挤出两个笑涡，指着它俩对青鸾道，青鸾吐吐舌头，“看你都多大了，还跟我撒娇。”

        “比你小好几千岁呢。”岫玉笑涡更深了，换了个姿势坐着说，“你也是，比紫宣凌楚还要大上个一千岁，居然喊他师兄。”

        “年龄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辈分。”青鸾扬手一挥，“不要再说了，我要走了。”说着就要抬步。

        “不用，”岫玉提醒说，“为了医治凌楚的心火，过两天仙鹤要来这里采药，紫宣也会跟来，你直接传个信儿，让他把小白带来好啦。”

        青鸾刚点头，岫玉就收到一封传讯，听后道：“这也不用了，紫宣说他要带只妖来，应该是那条蛇了。”

        “人家有名字，叫小白。”青鸾又重复一遍，岫玉改口道：“好了，我知道了，小白，尊称她为小白姑娘可以吗？”

        青鸾点头，等了些许时日紫宣、小白和仙鹤才来，打过招呼岫玉就让他们去找想要寻觅的药草了，医治凌楚心火需要的草药颇多，且长在漫山遍野，岫玉还有药圃的事务要打理，自然顾不上他们。

        “如何？我青鸾从不说谎。”见岫玉要走，她一把拉住了他问道，颇为自得。岫玉点头称道：“容貌绝美，心思良纯，又是紫宣一手教导的，很合他心意。”

        见青鸾满意笑笑，岫玉借机道：“青鸾，反正他们在这里采药草，你也帮不上忙，帮我理下药圃的事宜吧。”青鸾做事又快又好，百草仙君让她传承衣钵，做后继之人，她却只是惫懒。

        “不要，梨花仙的话本出新的，我要到人间去。”送完小白蟠桃与见面礼物，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清闲了，要写话本出名的梨花仙出了新书，她要去看，再看新排的戏。

        岫玉无奈，托她带糖葫芦，就自己到药圃去了。青鸾直接下山去，在人间逗乐，她女扮男装去青楼，竟意外结识了梨花仙这妖精，就年年约个日子见面。

        青鸾游戏人间这些日子，九奚山却乱了，待她发现不对时，已是醉着从酒楼出来，看外边天象大乱，黑云压城，西湖那方向竟是天雷阵阵。

        追去时，紫宣为小白留下遗言，带着最美好的期许，已魂飞魄散，归于天地。

        小白心也如蛟龙跌落深渊，痛得无以附加，她拿起天乩剑横在雪白颈间，要追随紫宣而去，却凌楚一指打掉。他失去了最好的兄弟，也是满面悲怆，但却懂得逝者的心愿，他们最好的选择。

        “我们的命是紫宣换来的，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轻贱！”

        小白哭着坐在地上，眼睁睁却无可奈何地看着紫宣的元神消散在自己面前，见青鸾来，忙抓住她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青鸾，你来了，紫宣死了，你快帮我救救他！蓬莱仙山那么多仙草，一定可以救他，对不对！”

        “你冷静点，小白。”青鸾挣脱反紧握她的手，给她力量，“仙草起死回生对的是凡人，紫宣虽未成仙，与神仙却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紫宣虽死，只要我们不放弃，他未必没有重生归来之日。”青鸾看了看凌楚，面色坚定，生死之事，他们三人也要扭转，逆了天道又如何！

        见她不再绝望，青鸾冷了神色，“紫宣是拿命救了你，所以，你要作为白夭夭，好好活下去，不管未来如何。”

        “好。”白夭夭抿着嘴，强忍悲戚地点头。

        紫宣身死，小白和凌楚二人无颜面对青帝，凌楚主动向白帝请责罚，白帝见好友失了爱徒，也是伤心，可徒儿哀毁自身，他也不好受，叹道：“紫宣身负七杀命格，这是他的劫数，非人力可转圜之事，凌楚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要躬省自身，继承紫宣的遗志才是。”

        凌楚苦笑一声，道句遵师命，起身回房修炼去了。

        青帝千年来只收了这一个徒儿，他也伤心，把前来请罪的白夭夭赶出九奚山，避世不出。至于仙鹤，受她说情，来了蓬莱仙山。

        紫宣去后，青鸾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不去九奚山，于她也没什么影响，不过复活也是好的，何况还有小白和凌楚，她也不想让他们日日看着伤心。

        青鸾坐在蓬莱的院子里，在晴好的天，一边放纸鸢，一边翻着桌上的医书，其实这些书上找到救紫宣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她也没别的事可做，不如翻翻。

        她心里也清楚，最好的法子装在天帝的脑子里，可是上回问了一次，哥哥他很不开心，她亦不想再问。何况，这法子逆改命，不知要付出怎样惨重代价。

        青鸾手拨琴弦一样拂过面前一溜风筝线，在遥远天端的纸鸢往上飞了飞，有的已没入重云不见。远远的，一只大白鸟飞了过来，走近了才发现是天帝。

        青鸾也不起身相迎，懒懒唤了声哥哥，就又倒回躺椅里。天帝无奈一笑，坐到她身边，看放了满天的纸鸢，笑道：“放这么多的纸鸢是做什么？”

        “找的新乐趣。”青鸾回道。神仙生涯孤寂，总要不断地找到新乐子来弥补自身。

        “放完了，去北荒吧。”天帝拍拍她头，宠溺道。

        “干什么？”

        “心上花，千灼蓝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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