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江大河

想到往事，陈梦觉不免叹息。

        他不想用自己的经验去指导女儿，只道：“子衿，你是一个勇敢的人，喜欢他，就去追好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话说得非常正确。如果伤心了，还有爸爸做你的避风港。”

        陈子衿点头，搂住了爸爸拥抱他，“爸爸，你真好。那明天，我就去金州，正好小辉要从d国回来。”陈梦觉道：“你这孩子，为了小辉，连爸爸都不要了。”

        “哪里，”陈子衿撒娇，“我最爱的就是爸爸了。”

        陈子衿素来雷厉风行，与爸爸说好后，心中有了主意，第二天就到了金州厂。二十岁的姑娘，穿一袭裙子，外边咖色西装，亭亭玉立，水眸红唇，安静站在那时，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她到金州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估摸着小辉很快就能回来，陈子衿就先找了虞山卿，对方差点儿认不出来自己了，口中笑吟吟称道：“三叔，好久不见。”

        虞山卿看看陈子衿，眼中掠过一抹异色，起初的那个少女，已经长成这般模样，脸蛋漂亮，身材优美，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年轻女性的诱惑，可也不知哪个男人有这样的好福气。他收收心思，道：“你来找小辉啊？”

        陈子衿点了点头，虞山卿道：“小辉出国还没回来，不过也快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子衿敏锐地捕捉到，他提起小辉，面上闪过一丝躲避之色。

        面对虞山卿的邀请，陈子衿颔首应允，在男人的注目礼下和他到篮球场边找了个长椅坐下。两人说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无非是围绕着小辉，各自的生活，彼此有着分寸，也相处得极为融洽。

        直到快吃晚饭时，虞山卿准备和她去吃饭，刚到食堂打了饭，听人闲聊说水书记回来了，他回来了，小辉自然也回来了。陈子衿迫不及待地告辞，脚步雀跃地到他的宿舍，轻轻敲了敲门。

        宋运辉打开门，就迎接到一个热情的怀抱，陈子衿抱过他后，笑道：“surprise。”

        单词的尾音还没落地，陈子衿就看到房间站着一个女子，看年龄比她大几岁，靠在桌子边，手里拿着饭盒的盖子。

        女子和宋运辉都有些尴尬，陈子衿却从容，走进去问：“小辉，这位姐姐是谁？”宋运辉关上门，转身道：“哦，这是程厂长的女儿，程开颜。”

        一声小辉，一个姐姐，生生把程开颜拔高了一辈。

        “开颜姐姐，你好，我是陈子衿。”陈子衿一伸手，主动问好，她看了看饭盒，里面装的是白米饭和红烧肉，她坐下来，笑盈盈夸奖道：“这是程姐姐做的吧，看着就好吃，开颜姐姐厨艺真好。”

        程开颜不好意思地笑笑，拿了双筷子递给她，道：“一块吃吧。”陈子衿状似苦恼地皱皱眉头，道：“这是给小辉做的吧，我饭量很大的，两个人吃也不够，程姐姐我们去食堂吃吧。”

        说着，她扬眉看向宋云辉。

        两人不过小半年没见，可看见对方都有些惊讶，陈子衿看宋运辉已经成熟许多，虽然穿着工服，可更英俊了，只是还那么瘦，对方则看她出落得更漂亮了，身上气质也愈发内敛。

        “你大老远从首都来了，不能让你饿着，那就去食堂。”宋运辉语气熟稔，看了看程开颜，陈子衿道：“那我们先去送开颜姐姐回去吧。”

        程开颜看着两人亲密模样，不由尴尬，拿起了包，道：“你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她拿起包匆匆离去，宋运辉追上她，陈子衿也没拦。

        她拿筷子戳了戳红烧肉，夹了口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红烧肉吃了一半，宋运辉回来，陈子衿问他，不开心道：“她为什么给你送饭啊？”

        “头一次，开颜她爸爸说我最近工作累，就让她妈妈做了送来。”宋运辉看见陈子衿明媚的脸上出现不悦，不知怎么的就想解释。

        “开颜？”陈子衿噘嘴哼了声，道：“你刚回来，还饿着吧，我们先去吃饭，等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给你说。”

        话里有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宋运辉带她去食堂吃饭，两人吃完，又一起回了宿舍。陈子衿进了屋，自觉坐到他桌边，满桌的书与图纸，可见小辉工作了也没放松，仍是如此刻苦。

        “送你的。”陈子衿眼中生光，示意他打开纸袋。

        宋运辉皱皱鼻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套西服，略略一看，还挺合身的。他又问号了，平常送书送资料什么的，可以理解，是为了敦促学习，可送衣服。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尺寸了。

        陈子衿并不响应他的疑问，如玉手指抚摸过书，抽出来一本两本，都是外文的小说，通过主角的爱情，来反映整个时代的面貌。

        “这书看了吗？”陈子衿轻声问，宋运辉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陈子衿看他茫然的眼睛，气得笑了，“送你书，时常给你打电话汇报我的情况，又经常关心你，你还没发觉吗？”

        “我在追你，我喜欢你呀。”陈子衿起身，走近宋运辉，仰起俏生生的小脸看他，见他一脸震惊，不由低声道：“真是个憨憨啊。”

        宋运辉习惯性地皱鼻子往上推推眼镜，试图消化这个消息，陈子衿却仍自顾自道：“起初觉得你只是刻苦学习的榜样，只是心疼你，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才发觉渐渐喜欢上你了。以前你一直忙着学习，我也不好打扰你，现在再不说，我就怕晚了。”

        “子衿，你容我想想。”宋运辉烦恼地摘下眼镜，认真对她道。陈子衿却问：“你不喜欢我吗？讨厌我吗？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她笑得开心，颇为自恋。

        “喜欢是喜欢的，不过应该不是男的和女的之间那种喜欢。”能够处理复杂计算和机器的宋运辉，面对陈子衿这妙龄女子的告白，大脑宕机了。

        陈子衿看他神色迷蒙，又说一件事，“之前跟你说过出国留学的事，已经确定下来了，八月份就走。这一去，至少得两年。”她沉默下，继续道：“如果你嫌我耽搁你，等不了，也不用答应了。”

        留下这话，陈子衿从手袋里掏出情侣表的男式那只，放在桌上，在宋运辉的纠结思索中转身离开，她已经把心里的态度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宋运辉，决定权在他手上。

        即便宋运辉的答复是拒绝，子衿也不会伤心失望，爱情与婚姻从来不是她生活的全部，何况，她也不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

        陈子矜不知道宋运辉纠结了多久，等了几天后，她就收到了小辉的回复，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喜不自胜。

        “那我们回家见你爸妈吧，我见过萍萍姐好几面了，还从来见过你父母呢。”陈子衿嫣然一笑，挽住了他胳膊，语气自然而然。

        宋运辉又吃惊，“这才第一天。”

        “第一天怎么了，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而且我父母你都见过了，我为什么不能见见你爸妈。”陈子衿双目似一泓清水，露出灵动之态，“何况，我出国耽搁你两年时间，总要跟阿姨叔叔说一声。”

        宋运辉想想也是个道理，不禁点了点头，听陈子衿的话，想起一个从未问过的问题，“子衿，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妈妈，师母她是……”

        “哦，”陈子衿并没有宋运辉猜测的被触动的伤口，只是随意道：“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爸爸离婚了，现在在欧洲，很少有联系了。”

        宋运辉点头表示知道了，陈子衿又和他提了提家里情况，爸爸家里行四，最小的儿子，她上边还有七八个堂兄堂姐，自个儿是独生女，爷爷奶奶也健在。

        两人闲聊似的说着话，陈子衿两只手把玩着宋运辉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只是指肚上都留着厚厚的茧子。她拿手指量量宋运辉的手腕，细的厉害，不像寻常男人那样粗壮，看着却很有劲。

        “小辉，你可多吃点，这么辛苦还这么瘦，我可会心疼的。”陈子衿把他手举起来，怜惜地放在嘴边亲了亲，宋运辉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出来，瞄了瞄身边的人一眼，“注意影响。”

        “嘿嘿，”陈子衿一笑，毫不羞涩。

        过了两天，宋运辉请了假，一道和陈子衿回了趟家。两人坐在公交车，起初还好，后来山路弯弯绕绕，人也越来越多，公交车内空气不流通，她打开窗吹了山风，才好受些。

        “子衿，你没事吗？”宋运辉看她面色难受，不由温柔地问。陈子衿没开口，只是拉拉他胳膊，把人拉过来点，斜靠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

        小小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头发擦着下巴，痒痒的，发丝微扬，鼻尖传来清新自然的味道，不知是洗发水还是什么，宋运辉很喜欢，他的心痒痒的，像羽毛拂过。陈子衿柔软的胳膊缠着他的，皮肤温热的温度透过两层衣裳传过来，他有些心猿意马，脑袋轰轰的，也忘了刚才要思考的问题。

        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到了镇上。宋运辉叫醒陈子衿，一手提着大兜小兜的礼物，另一手拉着她的手下车。

        陈子衿深呼了下山里清新的空气，舒展了下手臂，白色的裙子在清风吹拂下，飘出优美的弧度。

        “小辉，带路。”陈子衿司令一样，做了一个冲锋的手势，两人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向家里进发。

        宋运辉宠溺一笑，和她一起往家里走。在镇上，陈子衿就遇到了出家来迎的宋家父母，夫妻俩温良和善，她有礼貌地打招呼，积极地回应两个老人的热情，抽了空跟宋运辉咬耳朵，“萍萍姐是随了叔叔阿姨温柔，你那么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宋运辉笑：“随了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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