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神探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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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芳找个理由,带走了刘大。
阿苏陪着狄公看滑落的山崖,狄公仔细望去,忽见一串念珠。
“大人,我去拿。”阿苏说着,身轻如燕地翻身下去,取了念珠又上去。
只见念珠上有四个字:赠夫传林。
阿苏皱眉,刘传林的灵堂之上,只有继母莹玉,仆役婢女,没见妻妾。
之后,又由刘大领着,往发现刘传林尸身的地方一看,结果在树枝上发现了一块撕裂的布帛。
狄公问起刘公子娶妻没有,刘大回答没有。
至此,狄公已经基本推断出刘公子坠崖的经过。
回了刘家,刘查礼又来解释先前关于不认识吴孝杰却知道他已死的说辞,可谓是欲盖弥彰。
曾泰又说,县里丢了一具尸体。
当夜,刘家闹起了鬼,十几根烛火竟然同时熄灭。
仆人连忙点燃,结果竟然又同时熄灭了。
阿苏在暗处还想再来一回,元芳拉着她道:“好了好了,该回去了,以后还有得玩。”
第二日,刘府合家动了起来,要将刘公子下葬。
叫来刘查礼一问,说是天气炎热,这才提前下葬。
阿苏和元芳到了门外,听狄公在那一本正经的和刘查礼说阴司之事,言刘公子夜夜托梦,说有人害他。
果然,刘查礼更加惶惧不安。
夜半,刘查礼从噩梦中惊醒,穿戴整齐后,到儿子灵前忏悔。
把那衣袖和念珠往灵前一放,阿苏弹灭了烛火,元芳粗了嗓子,幽幽喊道:“爹啊,爹!”
刘查礼惊惧之下,昏死过去。
阿苏墨眉一弯,耸下肩道:“切,真不经吓。”
之后,把刘查礼抬到了案发现场,趁月昏天黑,在他面前重演了一遍凶杀案。
又拿出供状,让他画押。
回了湖州第二天,就将刘查礼传唤到衙,阴司的供状丢到他跟前,他再也狡辩不得,痛苦磕头,只求速死。
曾泰听了过程,拱手称道:“阁老真乃神人也。”
只是刘查礼的杀子动机,尚不清楚。
翌日再访刘家庄,搜检后元芳在刘查礼的房间发现了一罐蜂蜜,在刘传林的房里发现了一张“玉花轩”的名帖,又审讯守灵的花匠蒋老四,得知刘查礼那天和夫人吵架,是刘传林对新夫人屡次调戏,还欲行奸污之事,刘查礼还亲眼所见。
大怒之下,刘查礼竟放言说要杀了这个逆子。
狄公又去狱里见了刘查礼,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坦诚。他是亲眼看见儿子调戏继母,本欲将此事诉诸公堂,可又怕传扬出去,刘家在湖州难以立足,若是置之不理,莹玉又刚刚过门,公子就如此纠缠,来日方长,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如此,才设下这条毒计,害了他的性命。
随后,莹玉又来县衙,把事情如实说来,又道先前隐瞒是怕家丑外扬,最后为刘查礼求情。
元芳求证之后,发现果真与莹玉所说不差。
狄公欲擒故纵,先行结案,放了刘查礼归家。走前,刘查礼说起了经过。他受友人邀请,在州城云乐台赏月遇仙,结识了玉花轩的莹玉,后对她念念不忘,这才娶回家中。
狄公还要再问,来人传话说莹玉来接刘查礼了。
他们二人走后,元芳、阿苏在刘家庄盯梢,狄公、曾泰他们赶往州城玉花轩。
阿苏忽然笑笑,碰了李元芳一下:“元芳,你去过青楼吗?”
李元芳沉默了下,声音坚定地回道:“没有!”
“哦~”阿苏拉长了声音,眉角眼梢染上几分戏谑之意。
李元芳回过味来,知道阿苏是故意调侃于他,不免恼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问这些问题?何况,大人他们是去办正事的。”
元芳脸色有些不悦,阿苏却是表情淡定,淡淡道:“我只是闲的无聊,随便问问,你生那么大气作甚?”
态度坦坦荡荡,倒令李元芳无所适从了。
两人在房上猫了半晌,见刘查礼穿戴整齐从卧房出来,直奔后园小楼而去。
阿苏、元芳两人立刻跟上,猫在了树上。
只见刘查礼在小楼门扇左边敲了三下,右边敲了两下,那门应声而开,随后他走了进去,关上了门。不久,又有四个黑衣人往小楼去,结果一个当场被箭杀死,那三人进去后,只听得里面阵阵作响,时而火光大亮,惨叫之声连连。
最后,完全的寂静下来。
刘查礼也锁上门出来,那四人,定是死透了。
元芳若有所思,阿苏轻轻道:“这小小的刘家庄,可真是龙潭虎穴,鱼龙混杂。”
元芳看向她,她指了指黑暗中一个疾行离开的身影。
两人回到县衙,狄公、曾泰他们也大有斩获。
莹玉是两年前来到玉花轩的,半年前,她与一位贾明公子生了情意,从良结为夫妻。但一月之前,莹玉跑了回来,说贾公子抛弃了她,后又委身刘员外。狄公追查之下得知,莹玉不是被贾公子抛弃的,而是自己跑回来的,而那贾公子,就是刘传林。
到了刘家庄,狄公让曾泰、刘查礼站在公子和莹玉站的地方,自己则站在刘查礼当日站的方位。
苦思许久,终于有了结果。
旋即,狄公让元芳拿了蜂蜜、披风,为刘查礼演示当日见的怎样“调戏”场面。
阿苏心中已经了然。曾经,家里有位女夫子教她读《列女传》,其中有篇故事:尹吉甫子伯奇,至孝事后母。母取蜂去毒,繫於衣上,伯奇前欲去之,母便大呼曰:“伯奇牵我。”吉甫见,疑之。伯奇自死。
反正,都是恶毒后母与黑心父亲的故事。
莹玉以蜂蜜、那兰提花引来蜂群,让刘传林给自己掸去身上的蜂,为刘查礼所见。
狄公把贾公子与莹玉的事也告诉了刘查礼,刘查礼忽然双眼一亮,但被问及,又连忙否认,急急回去了。
见刘查礼走了,她轻哼了一声,语气很不屑,“刘查礼能亲手杀子,也足见心思阴毒。”又颇为感慨道:“生父继母如此,只是可怜了刘公子,这样的端方君子,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阿苏目中掠过一缕思索,道:“大人,这样看来,那莹玉在刘氏这一对父子间周旋、还嫁祸刘公子,必然是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狄公点头称是,笑道:“刘家庄的戏越唱角儿越多,越来越热闹。”
随后,狄公、阿苏、曾泰等人就离开刘家庄,好让他们动起来。而元芳,留下来看戏。
过了一夜,元芳没有回来,阿苏心里颇不宁静。
才去正堂转了一圈,就见刘大来禀报说他家老爷被人杀了,只有一具无头尸体。而莹玉,也不见了。
刘大走后,狄公就见张春、王五如见了鬼一般,身子抖似筛糠。
阿苏和狄公相视一笑,确认那威胁张王二人的神秘人就是刘大。
随后前往刘家庄,确定了被杀死的是花匠蒋老四,而莹玉的失踪,并非是逃跑。杀死蒋老四的,就是刘大,可是狄公、阿苏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梅花内卫。
无奈之下,狄公只好把人搁在房里,派千牛卫严加看守。
没想到,这小小的刘家庄里竟有内卫。阿苏本来想去找元芳的,但现在刘家庄盘旋着多股势力,而且内卫也掺和了进来,她只好歇了找元芳的心思,守在大人身边。
当夜,刘家庄又来了一个尊贵人物,太子李显。
据李显说,越王李贞叛乱后,小儿子李规逃出,两年前来到东宫,告诉太子李贞在叛乱前,卜了一卦,预感到不妙,就留下一笔财宝和甲丈物资,藏于刘家庄后翠屏山中。藏宝图一分为三,藏在三本《蓝衫记》中,由吴孝杰、李规、刘查礼三人保管,供复唐之用。
他这回来,就是想说服太子光复李唐,但是太子、吴孝杰都不同意,李规就负气出走。太子无奈,先派出了侍婢小红和三十名卫士,又让两名卫士化装成吴孝杰府上的仆人,都没什么结果。这回,他收到了署名刘传林“李规有难”的信件,这才趁皇帝出巡在外,来到湖州。
听完一切经过,狄公已经感觉不妙,于是速速让太子返回洛阳。
这夜,没人睡好。
被关在房中的刘大居然不见了,卫士没任何反应。阿苏、狄公他们到他房中,发现一条密道,最后到了小楼,在里面发现了他鲜血淋漓的死尸。
而小楼之下,还有密道,通往翠屏山中的巨大山穴。
阿苏和狄公搜了一圈山穴,只发现了尸体和机关。从上面的剑伤可以判断,那是元芳留下的。
虽然确定元芳还活着,但阿苏还是不放心。这些人能在翠屏山中建起如此巨大的机关山洞,必然有一个庞大的势力,看他们的人数,恐怕还在追杀元芳。
这势力之可怕,已经超乎阿苏的想象,为了狄公,她只得寸步不离。
之后的事情,超乎阿苏甚至狄公的估计。
先是太子被劫,狄公从此事确定了曾泰是外围内卫,从他口中得知,在两年前,整个湖州就全都在内卫的监控之下。
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阴谋漩涡中,挣扎不得脱身。
不久,莹玉,也就是太子的侍婢回来,把元芳安全的消息带了回来。
这边,狄公也查知了太子的所在。一行人立刻赶去营救,可没想到,屋中的灯突然黑了,一阵喊杀声过后,守屋的黑衣人全部被杀。
而其中一位紫袍人,揭下他的面具一看,竟是刘查礼。
阿苏摸了下尸体的温度,对狄公道:“大人,他至少死了半个时辰了。”
狄公顿觉不好:“中计了!”
只是,已经太晚了。梅花内卫拥着武则天,陈重兵包围了御碑巷。如果女皇看到太子与反王之子李规在一起,那他就百口莫辩了。
这危急关头,狄公也束手无策,院外的催促之声愈发急迫,李规挺身而出,大义凛然道:“祸端因我而起,我一人承担!一定要保住太子殿下!”
言罢,引颈自刎。
狄公万般无奈,忍下垂泪的情绪,回身掀衣下拜,朗声道:“送李规殿下!”曾泰等人,也纷纷下跪。
太子茫然站着,看李规决然赴死,颇手足无措。阿苏也垂首,为这位亲眷默哀了下,瞥见太子,不由摇首。
为了这支棱不起来的太子,狄公还得出去,做出来捉拿叛党的样子。有曾泰等内卫作证,武则天虽将信将疑,但已经放过了狄公、阿苏,而太子的谋逆之罪,是认定了。
回到馆驿,元芳终于回来了,把所见所闻告知了狄公。
狄公听罢,竟对元芳深深一拜,说他保住了大唐社稷。
一切,源于许世徳的贪婪。
他得知《蓝衫记》的藏宝图,又知道李规面见太子,就利用皇帝说太子谋反,利用内卫的力量,先进入太子宫,得到了吴孝杰中的第一本,又威胁刘查礼,拿到了第二本。但拿第三本的李规,是个复唐的狂热分子,不怕威胁不吃利诱,是个铜豌豆式的人物。只有一个人,能令他听话,那就是太子。于是,他才策划了这个阴谋,劫持太子,诱李规吐出实情。而后将太子、李规和刘查礼的尸体统统让皇上发现。这样他既对皇上交了差,又得到了书中的藏宝图,可谓一举两得。
凭着狄公与皇帝的关系,还是能劝动她先行回京,再暗中返回,留下来看一出好戏。
当晚,许世德果然来盗取第三本《蓝衫记》,但当场被元芳打到吐血。
而后,狄公叫出了被莹玉救下的刘传林,将案情娓娓道来。而许世德,也颇为得意,还劝狄公放过,两人二一添作五,分了宝藏,他去做富翁,不再为武则天卖命。
忽有人击掌叫好:“真是个好计策啊!”声音清朗,隐隐压着愤怒。
来人,正是当朝皇帝武则天。
武则天听了这许多,愤怒已溢于言表,怒斥一番后,挥手下令道:“将这条狗拖到庄外,五马分尸,尸体扔进山中喂狼。”
许世德立刻就被拉了出去,求饶之声很是凄惨,随着脚步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随后,狄公把那本《蓝衫记》呈给了皇帝。皇帝因狄公破案有功,但私自写信给太子,所以对他既不赏也不罚,至于太子,私自离京,就罚布衣素食,闭门思过。
皇帝离去后,元芳问起来:“大人,太子真的是您写信请来的?”
狄公笑了声,对他道:“元芳,如果我不这么说,太子私离京城,私会外臣,单凭这点,皇帝就可以把他废了。”
阿苏跟着叹气:“大人,您为太子可真是殚精竭虑。”但人家就是带不起来啊。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还好,但坐的是太子之位,又有那样一个强势的母后,不免为人诟病。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他总算有惊无险地过了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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