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神探狄仁杰

九月的宁州，碧霄晴空。

        李府的西跨院里，小米端了吃的来，热腾腾焦香扑鼻的胡饼。

        “小米，你先出去吧。”阿苏朝她挥了挥手，把胳膊肘支在桌上，双手托着脸。

        对元芳道：“饿了吗？吃吧。我特意让厨房在胡饼里掺了肥嫩的羊肉。”

        李元芳拿起一个胡饼，咬了一大口，喷香的油脂就冒了出来。

        阿苏托脸看着他吃，笑道：“我看刚才在吃饭时，你只顾着回大伯、阿兄的话，都没怎么吃东西，恐怕饿坏了。”

        饼的焦香与肉香混合在一起，元芳吃得颇为香甜。

        “不过，”阿苏自言自语地说，“这也是应该的，你是第一次见他们，结亲之事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

        元芳吃完一个胡饼，倒了口茶水，喝了后道：“我还不知，结亲之事如此繁琐，我还是头次与人，把情况交代得如此详细。”

        “审犯人似的是不是？”阿苏拍了下他的肩膀，“李大将军，真是辛苦你了。”

        说了又对他道：“不过，之后就轻快了。等住上些时候，让大伯阿兄他们安心了，我们就回洛阳。”

        元芳又拿起了一个胡饼，说：“都依你。”

        “快些吃，”阿苏催道：“等会儿我们上街去转下，宁州临海，别有一番风光。”

        元芳忙着吃胡饼，点了下头。

        又过了两月时光，洛阳狄公来信，阿苏念及宁州也无别的事了，就先让元芳回去了。

        她再在宁州呆一段时间，再回洛阳。

        又过两月有余，阿苏回到了洛阳。只是才一回去，到了狄府门前，就见情况不对，于是纵马离开，直接到了张柬之大人府上。

        阿苏朝府上小厮递了名帖，不多时，张柬之就出府亲迎，上来便拜：“臣见过郡主。”

        “张阁老不必多礼，”阿苏急忙上前，不待膝盖落下，就把人扶了起来，“折煞文舒了。”

        阿苏低声道：“张阁老，我来，是为了狄公。”

        张柬之左右望望，说：“进府去说。”

        到了正堂，屏退左右，张柬之才道：“郡主，前些时日，内卫在洛阳抓到了一个突勒奸细。那突勒奸细咬舌自尽，却留下了虎头飞鹰戒和一封书信，其中指狄公是朝中的奸细。之前，皇帝把狄阁老软禁在了府中，昨日狄公已经逃出了洛阳城，皇帝已经命人发下了海捕文书。”

        再之后，就把贺鲁如何被捉，善金局如何起火，狄公怎样破案，沙尔汗如何服毒身亡等事说了。

        阿苏一拱手，谢道：“张阁老，多谢了。知道狄公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张阁老抚须点了下头，又问：“郡主，这之后，你打算如何？”

        阿苏道：“阁老，狄公有如燕相护，不会出事。元芳那边，我还是不放心，还是先赶赴敦煌。”

        张阁老赞同地点了下头，阿苏道：“阁老，告辞了。”

        与张柬之辞别后，阿苏就迅速往敦煌，面见了大将军王孝杰。

        王孝杰见她来了，忙把人迎进了大将军府，疑惑道：“文舒，你怎么也来敦煌了？”

        阿苏就把狄公如何被冤枉通敌、如何逃出洛阳等事说了，王孝杰气愤地一捶桌案，猛地站起身来道：“狄公志虑忠纯，国家栋梁，他要是内奸，这朝廷一大半都是内奸！皇帝有眼无珠，冤陷功臣，总有一天要自食恶果！”

        等他发泄完，阿苏才道：“孝杰将军不必担心，狄公已经逃出洛阳城，以他之能，又有如燕陪在身边，必然能洗刷冤屈。他们已经陷害了狄公，那针对吉利可汗，必然还有一个计划。”

        阿苏问：“元芳、曾大人的和亲使团，可有什么奇怪？”

        王孝杰控制了愤怒的情绪，皱眉仔细想了下，说：“别的倒没什么奇怪，只是张环传来吉利可汗的消息，要在纳拉特山口移交贺鲁，只是那夜去后。只有张环重伤归来，说古麻吕、理惠是内奸，齐格率鹰师伏杀了接应的虎师，救走了贺鲁、乌勒质。”

        阿苏听了这话，冷森森地笑道：“他们倒是谋划了一个好计策！”

        “孝杰将军。”阿苏立刻起身，抱拳道：“请您马上为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要马上赶赴石国。”

        王孝杰身着文武袖，一挥手，爽快道：“这好办！”

        随后就让属下将领去办了，阿苏和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和亲使团是如何前往突勒的？”

        王孝杰道：“由我护送使团到乌什海东侧，使团穿过乌什海，吉利可汗在西侧率虎师主力迎接。”

        阿苏点了下头，说：“贺鲁、齐格必然还有奸谋，希望元芳、曾大人他们平安无事。”

        两人又说了些话，属下已牵了马来，干粮饮水也准备妥当。

        阿苏抱拳，声音厚重：“孝杰将军，告辞了。若狄公来此，一切就托付给您了。”

        言罢，阿苏一跃上了骏马的背，挽着缰绳，深深望了王孝杰一眼，脚一磕，就跑了出去。

        阿苏出了敦煌城，驱马直奔贺鲁的咄陆五部所在的牙帐。

        连日风尘仆仆，阿苏到时，正好是夜半之时，于是拴了马，潜入营帐之中。

        伏在牙帐之上，阿苏拿剑切出了一条缝，就听见贺鲁要将理惠、古麻吕二人灭口，后又得意地说吉利可汗就要死了。

        阿苏摸着下巴，微微笑了下，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好主意。

        找到二人所在的营帐，掀开帐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两人见状大惊，立刻拔出了刀，用汉话质问道：“你是谁？”

        阿苏则用日语道：“你们说我是谁？”

        理惠道：“你是藤原派来的！”

        藤原，这个名字没听过，阿苏心里琢磨着，面上却点了下头。

        理惠道：“藤原大人为什么要欺骗我们，要我们放走贺鲁？”语气很失望，带着质问。

        阿苏则抿唇一笑，换成了汉语：“果然另有内情。贺鲁要将你们灭口，先跟我走。”

        两人对视一眼，还在犹豫。为了取信他们，阿苏拿出了皇帝赐予的皇家玉牌，朗声道：“我乃浔阳郡主李文舒，大将军王孝杰与我交情深厚，你们私放贺鲁一事我已得知，现在看来，你们果然是为人蒙骗。若要将功赎罪，就不要再迁延了。”

        理惠二人拿过玉牌看后，下跪拱手道：“郡主，我们不该放走贺鲁。”

        阿苏把他们扶起来，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马上离开。”

        离开咄陆部的大营，一路飞驰，阿苏把在贺鲁牙帐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她神色沉重：“虽然不知道针对吉利可汗的阴谋是什么，但听贺鲁的语气，吉利可汗是必死无疑。”

        理惠用那古怪的汉语道：“郡主，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阿苏点了下头，一夹马肚，三匹马飞驰而过，荡起阵阵烟尘。

        一路风尘仆仆，到时还是晚了一步。

        吉利可汗已面中三箭，奄奄一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遇刺，险些就要酿起兵变，幸而其子拔汗那一力劝导，务必已拯救可汗性命为先，这才争取了时间。

        阿苏直接把手伸入袖中，又掩面咳嗽，把内丹逼了出来，喂入吉利可汗口中。

        然后对那医师道：“帮我把他脸上的箭□□。”那人犹豫，看向拔汗那，阿苏不耐烦，直接道：“元芳，你来。”

        元芳一把拨开医师，坐在可汗身边，轻柔又快速地把三只短箭拔了出来。

        阿苏施针，把毒血逼了出来。

        做完这些，又拿出药粉，递给医师，嘱咐道：“一部分口服，一部分磨成粉，敷在伤口处，最好冷敷伤口，让血管收缩。”

        医师一把脉，大喜：“可汗有救了！”

        阿苏则是看了下吉利可汗的瞳孔，又摸了下脉，一切如常，这才宣布道：“他暂时死不了。”

        拔汗那急忙拜谢，阿苏却不理他，看着元芳道：“元芳，我进城时，看到一个突勒贵族拿着金批令，叫开城门，把贺鲁迎了进来。看来不久，这里就要乱了，我们必须想想办法。”

        元芳才松快的神色又紧张了起来，不过还没想出办法来，贺鲁与手持可汗金批令的布山就率人闯进牙帐，旁边还押着和亲的公主及其侍女。刀横在他们脆弱的脖颈之上，寒光闪闪，两人就这么被扭送进来，神色慌乱，面上带泪，一看见李元芳，公主立刻大声呼救：“元芳！”

        听见公主的称呼，阿苏斜眼，睨了元芳一眼。

        一个将领道：“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跪地受缚，否则，我杀了你们的公主！”

        阿苏看向拔汗那，“你还不知道吗？布山已经叛变，你要马上稳定虎师。否则，吉利可汗没有死于毒箭，也会被贺鲁杀死，第二日他们对外宣称，你与我们勾结，投毒不成，又行刺杀，杀死了吉利可汗，连你也活不了。”

        拔汗那急忙高声叫道：“羯列颠，父汗没有死，他们正在全力施救！”

        话音才落，房顶破开，落下理惠、古麻吕，把公主救了出来。

        贺鲁听见拔汗那的话，登时大惊，命手下立刻动手，务必将他们这些人杀死在牙帐之内。

        元芳立刻出剑杀人，钦差卫队也立刻出手，阿苏让医师背起吉利可汗，一旦卫队杀出个缺口出来，就突围出去。

        说起来这个可汗当的有点失败，身边最亲近之人都被收买，金批令都落到了别人手里。而且，他现在昏迷不醒，又不能指挥麾下虎师，拔汗那又是个支棱不起来的，要是把吉利可汗留在这里，纵使有虎师拱卫，他估计还是要被死亡。

        更别说，现在虎师视他们如仇敌，被贺鲁挑唆的，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就地正法。

        不过他们内乱，于大周倒是十分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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