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生日

临近期末，教室里的氛围都不一样了。课间也很少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困的睁不开也要提拉着眼皮学习。

        17班后排的灯管前几天坏了一盏，晚自习的时候，师傅拿着梯子进来修，教室里也跟着有了一点声音。

        万衡神神秘秘地拍了拍温如栩的桌子，说：“如栩，待会儿放学了先别走，我有个题要问你。”

        温如栩点点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继续做题去了。

        章惟钦看了万衡一眼，万衡做口型：万事俱备。

        一下课，急着回家的那几个提着书包就跑了，其余的人还在教室里自习。安城一中晚上十点结束晚自习，住宿生十点半熄灯，因此17班的大家一般都会在教室里继续自习一会儿。

        温如栩问万衡：“哪道题？”

        徐文谦正起身从万衡后边出去，万衡往前挪了挪椅子，找出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题。

        徐文谦走了之后，万衡就连人带椅子坐到了温如栩左边，温如栩看了看题目，开始给他讲解。

        他一边讲一边写，没过几分钟就把写好了关键步骤的草稿纸递给万衡，同时问：“懂了么？”

        万衡连连点头，说：“懂了懂了。”

        温如栩收拾东西，“好，那我也要回家了，明天见。”

        “啊？！你先别走！”万衡喊出来这句话后又觉得不对，重新说，“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温如栩看了他一眼，说：“家里有事。”

        万衡挠了挠头，给章惟钦使眼色，结果章惟钦直接说：“那走吧，一起回去。”

        万衡：“？”

        我们不是这样安排的啊大哥？

        章惟钦疑惑地看了万衡一眼，说：“你不走？”

        万衡深吸了一口气，回座位收拾东西。他桌肚里的手机屏闪了闪，点开是章惟钦发在小群里的消息。

        【地点转操场。】

        【所有人】

        安城一中的绿化做的很好，夏夜里走在路边听得见虫子的叫声。

        温如栩问：“今天徐文谦不跟我们一起走？”

        万衡点头，“他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了，说要给他单独辅导。”

        章惟钦瞥他一眼，万衡瞬间就知道这谎扯错了。

        后面那半句根本就是画蛇添足。

        不过幸好温如栩今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这个问题，还顺着说：“哦，那挺好的，老师带着补短板。”

        万衡敷衍地嗯嗯了几句，只希望能快点到操场，不然他早晚得露馅儿。

        章惟钦走在温如栩右侧，问他今天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

        温如栩愣了会儿，说：“没事，家里的原因。”

        章惟钦也就没再问。

        这一周两个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了朋友状态，似乎彼此都默认了温如栩会接受、正视并最终消化掉那份喜欢。

        相处也就越发坦荡。

        过了前面的拐角再走一段路就是校门，一个男生正站在那里等人。

        看见他们几个过来了，那个男生对着操场那边做了个手势，有一小块地方突然亮起了彩色的灯光。

        温如栩这才注意到那是徐文谦。

        万衡憋了一路，这会儿终于能喊出来：“surprise！如栩生日快乐！”

        温如栩惊了惊，下意识回头看章惟钦，见他也笑了笑，“生日快乐。”

        徐文谦一边拉着他们朝操场走，一边说：“哎哟你们是不知道，今天又是赵叔值班，我去栅栏那边拿蛋糕的时候他跟长了透视眼一样立刻就看见了！”

        万衡撒开他的手，“你不会没拿进来吧？！”

        “那哪儿能啊！我说今天我们要给章惟钦过生日！你说我机不机智！”

        温如栩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默默地说：“赵叔不记得章惟钦生日吗？”

        万衡和徐文谦沉默须臾，都看向了章惟钦。

        章惟钦笑了两声，说：“赵叔根本不知道我生日。”

        “那还好那还好，真是上天保佑！”

        晚上操场有人锻炼，不过他们都坐在靠边的塑料草坪上，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这晚来的人还不少，男生除了万衡他们三个，还有梁佑俊、方旭和班长陆新远，女生除了同班的佟薇姚诗涵，连白茜茜和阮悦都到了。

        他们几个人坐下了，温如栩才问：“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周游说：“不是我主动说的，是万衡非要问。”

        万衡坐在了白茜茜旁边，“是惟哥要我问的！”

        白茜茜一把拍在他背上：“瞧你这点出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值得你这么推脱？”

        万衡委屈，“可是确实是惟哥让我问的呀。”

        周游订的蛋糕挺大，十几个人坐着你一言我一嘴的，很是热闹。

        姚诗涵说：“你们突然换地方，我们可是绕了知贤楼那条路，一路狂奔下来的，真是累死我了。”

        佟薇接话，“我差点连礼物都没来得及拿！”

        周游笑着说：“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从彩灯到蛋糕，一个环节都没出差错，大家还是很牛的！”

        又对温如栩道：“来，寿星，吹蜡烛吧！这家的蛋糕可以，生日帽实在太丑，我就不给你戴了。”

        操场上只有四角有大的路灯，这一小块地方因为靠中间，所以全靠周围的人用搞气氛的彩灯和手机灯光照明。塑胶草坪夏天味道大，锻炼的人气喘吁吁地从他们旁边经过，温如栩从来没过过这样别开生面的生日。

        他吹了蜡烛，闭了闭眼，听着大家不太整齐的生日歌，在心里许了个很俗气的愿望。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吹完蜡烛，温如栩给12个人一人分了一块蛋糕。周游定的这个蛋糕挺大，分完后还剩大概一半。

        女生一块蛋糕还没吃完，万衡和周游已经开始互相往对方脸上抹奶油。佟薇一吃完也加入了战场，和姚诗涵打的有来有往。

        到了十点二十多，梁佑俊和方旭作为住宿生才不得不起身告别。佟薇和阮悦也住宿，她把礼物给温如栩之后，就拉着新认识的大美女一起回宿舍了。

        温如栩收到了一圈礼物，一个人拿不下，章惟钦替他拿了一半，说：“我送你。”

        司机的车按温如栩的要求停在福宁街，两个人穿过斑马线，到了对面的人行道。

        章惟钦问他：“开心点了没？”

        “谢谢，今天是我这几年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

        温如栩这样回答，心里却在想，具体来说，是这9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夜色温柔，章惟钦笑了笑，“那就好。”

        两个人把礼物放进车里，温如栩准备告别，章惟钦却说：“我还有个礼物没送，跟我来。”

        温如栩看了看他之前送的蓝色礼物盒，没说话。又听见他对宋叔说：“麻烦叔叔再等一会儿，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宋辉摆摆手，“去吧，没事，我再抽根烟。”

        章惟钦带着温如栩走过街角，时间这么晚了，附近没什么人。

        温如栩转过来还没站稳，就被章惟钦一把抱住了。

        他清亮的嗓音在温如栩耳边响起：“还有个拥抱没有送。”

        温如栩顺手拍了拍他的背，开玩笑道：“干嘛，你现在可是在抱一个对你有想法的男生，不怕我误会啊？”

        章惟钦掐了掐他的脸，“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我跟你说那些是怕你对我有想法吗？嗯？”

        温如栩往他肩上靠了靠，说：“嗯，你是觉得我看起来很缺爱，连成绩都跟着下降了，好可怜。”

        章惟钦松开他，“你没完了是不是？”

        温如栩笑着往外跑，背对着他喊：“引火烧身，我还要缠你两年呢！”

        宋辉看他跑的接连喘气，还以为是两个学生遇到了什么危险，温如栩连连摆手，说只是两个人玩闹。

        宋辉这才放了心，又问：“要送你朋友回家吗？”

        “不用，他家就在前面。”

        汽车驶出福宁街，宋辉对后座上的人说：“同学给你过生日了？”

        温如栩应了一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叔叔，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麻烦你等这么久。”

        “嗐，这算什么久，一根烟的功夫。”

        宋辉在温常华家工作十几年了，算是看着温如栩长起来的。温常华和严佳离婚后，温如栩生日就没多开心过。这次他过得快乐，宋辉也替他高兴。

        到了家里，温如栩一眼就看到温若愚在门外张望。他打开车门，温若愚直接喊：“哥！”

        他应了声，温若愚看他手里东西很多的样子，也过去帮忙拿。

        两个人从侧门进去，温常华坐在主位，脸色不是很好。

        “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吗？怎么搞的这么晚？”

        温如栩收敛了脸上残存的笑意，“对不起，久等了。”

        温若愚也有点被吓到，手里的东西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贺钰婷忙打圆场，“是不是同学给你过生日了？那晚点儿也不要紧。快过来吃蛋糕吧。”

        温常华哼了两声，没再说什么。温如栩把东西放下，牵着温若愚过去了。

        桌上放着的蛋糕样式有些新颖，不像他们常吃的那一家，温若愚果然说道：“这蛋糕是我挑的！哥你快尝尝！”

        贺钰婷也温柔地看着他。

        温如栩对他们笑了笑，沉默着吹了蜡烛。

        他拿了刀叉切蛋糕，这才看清夹层里有芒果。

        说来不过是小事，他虽然爱吃芒果，但是许姨对芒果过敏，温常华觉得买两个蛋糕纯属浪费，他也就没表现过不高兴。

        何况这确实没什么好不高兴的，他再喜欢吃这个，也犯不着为这事儿和温常华闹。哪怕小时候不开心，大了还不会自己买么？

        可是原来这种有人记着你喜欢的东西、并愿意为了你去实现它的滋味，是这么美好。

        温如栩感激地看了看贺钰婷，第一次觉得原来他的家庭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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