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韩家坝决堤”

千歌躺在床上睡不着，说不清自己的不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今年的雨实在是大，必定是灾年，但只要富昌大坝不溃堤，损失就还在可以承担的范围之内，现在能做的唯有等雨停。

        富昌大坝会溃堤吗？

        不会的。

        建造富昌大坝的工匠是天下技艺最精湛的，朝廷拨款一百万两白银，修建了整整三个月，当初监造官周大人预测可以使用上百年，勤加修缮甚至能使用超过三百年。

        现在投入使用才短短二十二年，怎么会溃堤？

        不会的。

        一旦富江大坝溃堤，乱的不仅是富昌江周围的三城一府，仓栗高原和京城都会乱，这两个地方的人主要靠买进三城一府的粮食生活，一旦决堤，千亩良田被毁，今年除了南城，赵国所有地方的人都得饿肚子。

        如果此时北方的游牧民族趁虚而入……

        千歌不敢再想下去了。

        富昌大坝会溃堤吗？

        不会的，千歌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

        第二日一早，三城一府中最靠近京都的沂源城城主进京。

        “——韩家坝决堤。”

        当年修建富江大坝时，京城望族韩家出八十万两白银，韩老太爷还派所有韩家男子修建堤坝，和工人同吃同住，所以民间也称富江大坝为韩家坝。

        说完这句话，沂源城城主就撞死在金銮殿上。

        圣上大怒，派人去查，跑死了三匹马，得到的消息竟是已溃堤五日，地方官员害怕担责选择瞒报。

        收到消息时，白华澄急匆匆的过来安顿千歌不要乱跑，“灾年暴民多”，然后又叫人急匆匆的出去买米面粮食。

        千歌苦笑着想，原是菩萨昨日不轮值。

        晚上，一家人坐在饭桌前都忍不住面露愁苦，味同嚼蜡。

        “甘公子呢？不知道买上粮食没有？”白华澄突然提起，“马上要乱起来了，甘太医在南城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夫人莫急。”凌誉安慰道，“南城没有受灾，比起中原地区应该是吃得上饭，听甘家小子说雇了十几个打手，若有马匪，也能抵挡一二。”

        “希望甘太医平平安安的。”白华澄道，“听说甘公子中了会元？”

        凌誉点点头，为了安慰妻女，说起往事来，“其实当年圣上还亲口夸赞过甘家小子，那个时候他还不姓甘，姓文。”

        “圣上夸他什么？”千悦问道。

        “二十八宿罗心胸，元精耿耿贯当中。”

        “什么？”千悦问，“二十八宿？酒？甘鹿衔十岁就是个酒鬼？喝了二十八宿？姐姐，听我说，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嫁。”

        “意思是二十八宿的才气都在胸中，天地精华都能融汇贯通。”千歌无奈道，“可见甘公子确实学识过人。”

        凌誉道，“甘鹿衔三岁认字，五岁作诗，骈文精巧，通骑射，十岁时水利论述头头是道，据说富昌坝修建本是要他跟着历练的，只可惜……”

        千悦不服气地回嘴道，“三岁认字，五岁作诗，骈文精巧，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姐姐比他更厉害。姐姐是没机会向圣上展示才华，不然圣上保准也会说姐姐二十八宿什么什么……”

        凌誉和白华澄对视一眼，笑开了，千歌给千悦夹菜，希望吃饭可以暂时堵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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