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诈徐庸

甘鹿衔拿出一早伪造好的书信诈他，“这是此次从王贵良府上搜出来的，你的亲笔信，二十二年间一共给他送了八十万两白银。”

        徐庸接过书信读罢，确实是他的字迹无疑，但他不记得给这人写过信，遂疑惑道，“王贵良是谁？”

        千歌和甘鹿衔对视一眼，暗道果然猜得没错，这昌城明面上的城主徐庸不过是个空壳子，还有人在暗地里操控一切。

        甘鹿衔不动声色道，“徐大人就算不上早朝，也得关注朝政吧，前几日的大案一点都不知道？”

        徐庸叫来一旁的小厮问他王贵良的身份，小厮答是大柳树县的员外。

        “小人物有什么值得本大人关注的？”他冷哼一声，又道，“我没写过这信，你们爱找谁就找谁去，本大人还忙着呢。”

        “王贵良是谋逆大案的主谋。”甘鹿衔轻描淡写的抛下一个大雷，“徐大人再好好想想？”

        “谋谋谋谋……逆？”徐庸握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还强撑道，“甘大人别说笑话了。”

        “笑话？”甘鹿衔放下茶杯，轻轻一声却如同落雷，震的徐庸七荤八素，只见他正颜厉色，“徐庸，事到如今你还装，你敢说信上不是你的字迹？”

        徐庸两眼发晕，七分惊骇变成十分无措，双膝一软从椅子上滑下去，心想托塔李天王这塔怎么砸到他自己头上了。

        他吓得六神无主，跪在地上嚎道，“这是假的，不是我……不对，是我……不是我。”胡言乱语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甘鹿衔唱完了白脸，千歌开始唱红脸。

        她柔声道，“徐大人为官多年，生活赛比神仙，绝没理由做坏事的，想来是不忠不义之徒陷害徐大人。”

        见他不答，千歌又道，“这奸人竟如此陷害蒙骗你，其心可诛，不说甘大人，圣上也定会怜你无辜却被牵连。”

        徐庸面露迷茫，似有松动，千歌放缓声音道，“徐大人也不必担心那人会报复，在他伏法之前，定派人时时照应，万不会让你伤一根毫毛。”

        话说到这份儿上，他还是不答，千歌心下纳罕，这幕后之人难道是他的亲属一类？为何如此袒护？

        “和王贵良同谋有什么好说，直接带回衙门，上酷刑！”甘鹿衔叫门外候着的三个捕快进来，似要抓人。

        徐庸像似被震醒一般，大声道，“我说，我说！”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二人眉头紧锁。

        这徐庸颇有几分好运道，原是乡绅家不受宠的庶子，受宠的孩子请了夫子读书，想偷懒时就抓他代笔功课，最多时他一个人要写十二份。就凭着这些学识，他在二十三岁那年得了童生，之后一路赶考中了三甲进士。

        那一年共录用二百五十八人，他是最后一个。

        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回昌城昼县当县令，叫他那些哥哥弟弟弟们给他磕头行礼，叫他父亲以后有什么好的都紧着他先来。

        在一众想留在京城的进士中，徐庸这个“报效家乡”的理想格外突出，圣上当场就允了。

        刚当上昼县县令没半年，隔壁县县令暴毙，没人接替就叫徐庸暂代，可奇怪的是之后两年里，昌城十个县，县令告老的、染病的、犯错的、回家含饴弄孙的等等，都走光了。

        于是徐庸成了有名的“十县令”。

        两三年间，朝廷不断派人过来，徐庸又回了昼县。他想，终于不用忙了。

        可半年后，原本的昌城城主卷进了贪腐大案，被判斩首，徐庸走马上任，成了新的城主。

        徐家就没出过这么大的官，哥哥弟弟们上赶着巴结他，老父亲一口一个好儿子，亲朋好友见了他笑得也就比见了金子收敛点，野种一下成了孝子贤孙，族谱上他的名字都得重重写。

        可他却开心不起来了，头发一根接着一根掉，腰酸背痛、腹胀咳血都找上门。

        有人说：“徐大人太辛苦了啊。”

        之前他都麻木回，“不辛苦。”

        后来他一拍脑门，确实辛苦啊，比代笔十二份功课还辛苦，比听人骂野种还辛苦，比老父亲不给吃肉还辛苦。

        于是，他不干了。

        严格训练了三十人，首先要几个长相和他像的，出席活动替他去；然后要写字和他像的，写折子签文书代笔；再者要有脑子的，大小事能拿主意不来烦他。

        这三十个人一干就是十五年，徐庸不问世事，潇洒自在。

        说罢之后，徐庸抬眼见甘鹿衔神色难辨喜怒，腿都跪得麻了也不敢动，一个劲使眼色给千歌。

        甘鹿衔：“这三十人现下还都在昌城供职？”

        徐庸点头又摇头，在甘鹿衔颇具威慑的目光中吞吞吐吐道，“不，不知道。”

        “那谁管账房，谁管农桑，谁管水利，你也一并不知？”

        徐庸冷汗直冒，嗫喏道，“没分的这么细，谁想管就谁管了。”

        “好一个甩手掌柜。”甘鹿衔气的把木椅子扶手捏得嘎吱嘎吱响。

        “甘大人息怒，今日我一定找到名单给您，好不好？”

        “关乎谋逆，你最好找得到。”

        留下这句话，甘鹿衔携千歌离开，留下一小队昌城驻军守着城主府。

        徐庸站起来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润嗓子，颤颤巍巍道，“快去叫陈安过来。”

        两人回到驿馆，千歌凝神思虑。

        既是替身，定有不同，且徐庸是个闲不住的爱玩性子，平日也在城内多有活动，奇怪的是昌城竟没有任何关于真假徐庸的传言，难道没一人见两人同时出行么？

        差人去衙门打听，说徐大人一般不来衙门，都是叫人送回府上处理了在送回衙门。

        难道那人就在城主府住着？早上徐庸在撒谎？

        千歌很快否认了这一想法，徐庸早上惊慌的样子不似作伪。况且此案涉及谋反，若有牵连，那人必定不敢如此显露人前。

        只可能是城主府有他的内应，一方面麻痹徐庸，一方面替他报信。

        那这个内应一定是徐庸最亲近的几人之一，千歌想起昨晚吹捧徐庸的那几人，其中一人被他踹时向后躲避的步法，那种下意识的反应，分明是习武多年。

        甘鹿衔和千歌想法基本一致，两人觉得既有内应，早上在城主府发生的一切一定已被那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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