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疯子

“慢着。”千歌制止道，“先押他入牢。”

        千悦转而刀背向他，重重砸他胸膛两三下，尤不解气，一脚踩在他握刀的那只手上来回碾了几下，恶狠狠道，“留你一只手画押。”

        郑安邦还是止不住的笑，牙齿被血液染红，皮肤更加苍白，双目闪着骇人的光，偏执到了极点。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摸上心腹的那只镖用力往里按。手和腹部同时出血，他转头看向千歌，还在笑，“对不住，千歌，安邦自裁谢罪。”

        千悦以为千歌留他还有用，再气也下意识地上前阻止。

        “好啊。”千歌用手捂住甘鹿衔中刀的位置给他止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道，“死了倒不碍眼。”

        “姐姐？”

        “就算你死了，还有物证，还有人证，有些事不仅你知道。”千歌一边扶甘鹿衔上担架一边道，“把他押回大牢，若真想寻死就随他。”

        说罢就随担架去医馆，郑安邦躺平望天，捕快们粗暴地拉起他，书卷气丁点也看不见了，只剩下浑身的狼狈。

        甘鹿衔中了两刀，除了肩膀一处，还有左臂，大夫说因为是失血才晕过去了。千歌用刀划破衣服给他上药，即便没有伤到要害，血淋淋的伤口也叫人心惊。

        她紧皱眉头，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昏迷中的甘鹿衔稍稍一皱眉她就不敢再动手，最后竟是不忍再看那伤口，但要假于人手，千歌又不放心。

        毕竟，这是因为护着她才受的伤。

        “千歌，我没事。”甘鹿衔转醒，看清千歌的眉眼才放下心来，用完好的右手接过药粉直接倒上去，虚弱道，“你没受伤吧？”

        千歌摇头，闭了闭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千悦回来了，没事了。”

        “那就好。”甘鹿衔伸手给她扶平发丝，“是我没保护好你，等我……拜个正儿八经的武学师父……”

        他越说越虚弱，最后气力不支又晕了过去，千歌揉了一把眼睛，给他盖好被子出门。

        一小姑娘端水回来，左右找了一圈不见人，疑惑道，“人呢？回驿馆梳洗了吗？”

        此时千歌已到大牢，发丝略显凌乱，脚步很急吗，浑身带煞，叫人不敢靠近。千悦素来了解她，一见就知道她这次是气狠了，遂道，“姐姐放心，他还死不了。”

        “那就此刻审他，求死之意已决，我们怎可拦着？”千歌拿了纸笔推开大牢，“既是旧识，就由我来审。”

        他在牢房门边靠坐着，一只手无力地放在地上，另一只手染满了鲜血，一旁是染血的三只镖，没人叫大夫，只能是他自己□□的。

        见千歌来了，他仰面一笑，“千歌来看我了。”

        “我姐姐的名字也是你想叫就叫的。”千悦掷出一磨钝了的暗器，将他的脸打偏过去。

        “无妨，旧识。”千歌冷冷道，“押他入刑室。”

        刑室血气森森，看样子是常用，各种刑具应有尽有，连前朝亡国之君发明的刑具也列在其中。

        他被吊在刑架上，道，“这些都是我的珍藏，若两位姑娘不会用我可以教你们。”

        千歌拿起一支鞭道，“还是先试试我的鞭吧。”

        话音未落，千歌一鞭挥向他的左臂，鞭子上的倒刺刮烂衣服，刺入皮肤，可他脸色半点不变，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千歌又一鞭子挥向他的右肩，她力气小，这一边只衣服破烂少许。他大笑几声，“还是换人来吧，我还担心千歌之玉柔荑受伤。”

        千歌不看他，直接将鞭子丢给捕快，道，“照着这两个位置先打上一百鞭，死生不论。”

        郑安邦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位置正是他伤甘鹿衔之处，他道，“既要报仇，何须如此麻烦，杀了我不更好？”

        “自有你上路的时候。”千歌拿出帕子擦手，冷冷看他受刑。

        伤口被鞭笞的血肉模糊，他犹咬牙一声不吭，甚至于脸上的表情愈发邪气四溢。

        “难道是疯子不成？”千悦悄悄道。

        他听见后，猛地朝千悦看来，黑黢黢的眼睛此刻全是死寂，嘴角却一个劲的向上。千歌拿砚台砸他，不论是疯子还是傻子，伤人就得付出代价。

        一百鞭结束，即使郑安邦再想强撑，也忍不住露出颓相，大喘着粗气。

        千歌坐定桌前，开始审他，“郑安邦，昌城人氏，于琉元十八年顶替徐城主理事，十五年间贪赃无数，是反贼中的一员，你可有话说？”

        “哈哈哈哈！”郑安邦大笑几声，“反贼？我生来就是新朝英才，肩负改朝换代之责任，世人愚昧，竟叫我反贼！如此浅显之事都看不穿，京城有名的才女也不过如此。”

        千歌不欲理他胡言乱语，继续道，“你等还伪造衙门文书，桩桩件件，早已罪不可恕，还不从实招来！”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他双眼直勾勾盯着千歌，半晌后恍然大悟一般，“哦，原是你没证据，想要我说。死了这条心吧，我半句不会说。”

        千歌冷眼看他，他又道，“也别妄想能找到物证，我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新朝将至，长夜欲明，能做一颗星子，我死而无憾。”

        此刻的他猖狂至极，眼尾赤红，双拳紧握，任何人此刻靠近他都有可能被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对此千歌毫不怀疑。

        但如此猖狂的人，如此骄傲的人，真的舍得将自己的功绩付诸一炬吗？

        千歌笃定道，“你不会烧的，你还等着别人歌功颂德。”

        郑安邦瞳孔微微一缩，她又道，“你自比星辰，却无实绩。于本朝，你不事农桑、数次科举未过，蝇营狗苟，实乃蛀虫。至于你所谓新朝，也不过是个笑话。”

        他被笑话二字刺激得狠了，大吼一声，不断说着，“新朝将至，新朝将至，新朝将至。”

        再无人理他，另一边昌城衙役抓了陈安来审，他惊吓之余将所有关于郑安邦之事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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