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祖孙情

“姐姐瞧见没有，他都气吐血了。”千悦心情大好，笑嘻嘻道，“应该叫他为官的兄长来审他，叫他再吐一回。”

        千歌也笑，“倒是个好法子，但他兄长也未必是好人，从京城找来太耗费心神，叫几个人说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就够了。”

        千悦道好主意，回头去交待几个衙役，恰好韩青松来找她，她一把拉过他，问道，“官场的事你知道的多，见没见过一位姓郑的官员？和我说说。”

        韩青松摇头，朝中官员众多，和他有交集的未有郑姓。

        “也无妨。”千悦笑嘻嘻对衙役胡编一通，嘱咐送餐时提上一嘴但不能明说，叫他抓心挠肝才好。

        韩青松站在一旁，紧皱着眉，似对哄骗之事不太赞同。

        “呀，我忘带荷包了。”千悦道，“事情你们先办着，明日到衙门来找我。”

        韩青松掏出碎银分给几人，待人走后道，“千悦，我昌城的事情办完了。”

        “那你可是要回京？”千悦嘴角的笑耷拉下来，有些不舍。

        他摇摇头，“磐城城主是祖父故交，如今祖父寿辰在即，家中传信派我至磐城延请。”

        千悦送他至城门，马蹄扬起灰尘，他一身青衣渐渐隐在杨柳之间，只余腰间如意结瞩目。

        明明平日就在跟前，也只讲些没甚要紧的话，如今别离却觉得有一肚子话未讲，好生遗憾，但若叫他回来，又没话讲了。

        天边有橙红的夕阳，千悦驻足凝视，待到天黑才回。

        千歌和甘鹿衔花了一下午整理郑安邦招供之后他们拿到的所有证据，一致认为当务之急是到磐城抓住宁兄如，撬开他的嘴。

        但谁去呢？

        昌城之事还未收尾，甘鹿衔走不开，千歌脚程不快，最合适的人选千悦无疑。

        晚上和她提了这事，千悦沉思片刻后担忧道，“姐姐，若我不在，你再碰上那日的事怎么办？”

        千歌道会有护卫，但千悦还是担忧不已，她提议道，“恰好韩青松去了磐城，我去信叫他抓好了。”

        千歌心下一惊，这也太恰好了些，问清韩青松去磐城延请韩老太爷旧友，心中警戒更深，怎么偏是今年？

        去年大办八十寿辰，圣上都送了贺礼也未听说磐城城主造访，怎么偏是郑安邦招供后？

        千悦找了笔写信，千歌神色凝重，不知从何说起，“千悦……”

        “嗯？”千悦抬眼，指尖不小心晕染了丁点墨汁，她笑着将墨汁按在白纸上，就连这指印也寄给他吧。

        “你可还记得下午郑安邦说他师父住在韩家？”

        千悦点头，突然惊呼道，“遭了！我忘记告诉他了。这群骗子手段如此高超，定是连韩家的账房也被糊弄了。”

        说着她又铺开一张纸，“我写在信上一并告诉他吧，韩家早日抓住这人，对我们破案也有好处。对不对，姐姐？”

        见她眉眼娇俏，一派天真之色，千歌长叹一口气道，“还有一种可能。”

        “嗯？”千悦指尖一颤，这张纸也沾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千歌知道她绝非愚笨，只是不想承认罢了，索性把话摊开了讲，“他为人素来正直，我也信他的人品。但此事涉及谋反，在权力面前有几个人守得住心？”

        “他守得住的。”千悦半晌不说话，再开口已是哽咽，千歌上前抱住她。

        “姐姐，他守得住的，对不对？”

        她满脸泪水，一向伶俐的千歌也不知如何安慰，唯有紧紧抱住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韩青松快马加鞭，次日傍晚已到磐城，还想着明日如何上门拜访，沙城主倒是先来请他。只好换衣服登门。

        可到了城主府，却见坐在首座上的是他祖父。他不免吃惊，祖父不是在京城准备寿辰吗？何时来了磐城？

        “孙儿拜见祖父。”

        “你长大了，像你父亲，也像我年轻时。”韩老太爷精神矍铄，笑眯眯道，“青松，你到我身边来。”

        这是他第一次和祖父这般近，只记得他深居简出，常常见不到面，更逞论一起用膳或是长谈。韩家人丁心盛，他爹是祖父的第四子，孙辈更是有近二十人，他一向认为祖父是不太认得他的。

        可他们今日却像寻常人家的祖孙一样一同用膳，席间祖父还对他多有照顾，甚至说他是孙辈里第一人，叫一向冷肃的他都受宠若惊。

        他不会喝酒，但祖父相邀也只好强灌下几杯，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眼前都是重影，跑出去吐了一回，吹了一阵夜风才稍稍回神。

        “和你父亲一样，喝不了酒。”韩老太爷还是一副笑脸，亲昵道，“你可知我这次来磐城作何？”

        “请沙城主。”韩青松不明所以，直接答道。

        韩老太爷和沙城主对视一眼，两人皆爽朗一笑，沙城主道，“非也，我还不值当你祖父亲自走一趟，韩太傅此次南下都是为了韩大人啊。”

        韩青松本就醉酒，还久居闭塞室内，此刻已八分糊涂，留得两分理智问道，“我父亲怎么了？”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有几分尴尬，这个韩大人本是指韩青松，他却误认为是他父亲，沙城主只好又道，“韩大人误会了，你祖父是为了你才南下。”

        韩青松这才反应过来，胡乱答应了两声再不言语。沙城主更是尴尬，看了一眼主位上的韩老太爷，清清嗓子又道，“韩大人一表人才，听闻已和凌家二姑娘定亲了？可我听说这凌二姑娘十分泼辣，不是良配啊。”

        成片的乌云有时会破裂出一个小洞口，阳光从中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光柱。对于此时的韩青松，凌二姑娘就是那道光束。

        他豁然起身，端起一杯酒对韩老太爷道，“祖父，孙儿敬您一杯，恳请您去凌家提亲。”

        说罢，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谁都没来得及拦，喝完就晕倒在桌上。

        韩老太爷：……

        沙城主：……

        十分泼辣！十分泼辣！！不是良配！不是良配！！听不见吗？！

        是想叫你去杀她啊！提狗屁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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