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都死了

燕卿卿一醒来，便听到他在为难老人家，不由得眉头一拧。

        “韩不周。”

        出声时的沙哑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抿了抿唇，见韩不周迅速过来，艰难道：“我想喝水。”

        这一次老大夫学聪明了，连忙差小厮去倒水。

        燕卿卿感激的冲老大夫点点头：“麻烦了。”

        老大夫连连摆手：“能够替公主分忧，是老夫的荣幸。”

        “对了，连同之前在您这里看病的青年的医药费，我一会儿便差人给您送过来。”

        燕卿卿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道。

        老大夫摆手想拒绝，燕卿卿抢先一步道：“您若是不收，我这伤都不好在您这儿拿药了。”

        老大夫只好点头答应，他余光中，韩不周面色沉沉，周身气息依旧迫人的很。

        “公主先休息，老夫去替公主准备药材。”

        他说完，抖着步子，走出生平最快的速度。

        燕卿卿目送着老人家背影消失在屋前，那一脸柔和亲切的笑陡然间消失，她看向韩不周：“你为难一个老人做什么？”

        “他若是治不好你，我会杀了他。”

        韩不周这句话提醒了她，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一向如此。

        他唯一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她，对别人，他依旧还是那个一言不合便要人命的魔头。

        燕卿卿对这种独特并不觉得荣幸，反而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趴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用后脑勺表示对他的不满。

        韩不周抿了抿唇，看着她圆润的脑袋，哑声道；“要不，我下次尝试着忍住不杀人？”

        燕卿卿唰的抬头，紧盯着他：“你自己说的，君子一言九鼎，不许反口！”

        她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精神显然比之前好上许多，生机勃勃的活力扑面而来。

        韩不周弯了弯眉眼，轻声应下：“好。”

        老大夫抓了药过来，嘱咐了剂量与需要小心的地方，燕卿卿便坚持要回苏府。

        她没有音讯足足两夜，明成皇后该急了。

        韩不周拗不过她，只得小心的背着她，回了苏府。

        意外的，陆尧也在。

        燕卿卿与韩不周入府时，见到他正与明成皇后说些什么，见他们来，双双迎上来。

        “呀，十四公主你怎的受伤了？”

        陆尧惊呼一声，转念一想，从瘴雾林出来，还有命已经不错了，受点伤也不足为奇。

        继而腾出地方，让已经眼眶通红的明成皇后过来。

        燕卿卿见不得人掉眼泪，眼见明成皇后眼睛通红，连忙从韩不周背上滑下来，示意道：“我没事，您别哭，这一哭让人以为我受多大罪呢，我好歹也是一国长公主，担不起事儿，多丢人啊。”

        明成皇后听她这么一说，又将眼泪咽回去：“外头风大，快进屋。”

        燕卿卿被明成皇后迎着走，忽而想起什么，回身看去，见韩不周果然杵在原地望着自己，她眸光闪了下：“我这一路多亏雍王照料，不嫌弃的话，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韩不周不着痕迹的一点一点弯了唇角，他步伐轻快，跟了上来。

        明成皇后心疼燕卿卿这么久都没进食，亲自下厨替她准备膳食，燕卿卿暖的一身轻。

        她与韩不周陆尧一前一后进了屋，屋内炭火烧的足，暖气瞬间袭上来，将那奔波了一天两夜的疲乏包裹。

        燕卿卿倒还好，她这期间断断续续昏了几次，也算是睡了觉，而韩不周却基本上没合眼，他眼下已经明显的泛起一层淤青，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佳。

        她忽而有些后悔留他进来喝茶，这个时候，他最想的，应当是休息。

        正欲开口询问他的意见，陆尧已经道：“查明了，最近在燕穿门作乱的那帮匪徒，的确是京师刑部跑出来的死刑犯，以妆十娘为首，专门拘走男性，说是要组建一支鬼兵。”

        “鬼兵？”燕卿卿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

        陆尧点头，正色道：“妆十娘现在投靠在西周西皇子赫连柯燎门下，你们也知，西周那地方，多擅巫蛊邪术，若我没猜错的话，公主那日被袭击的时候，见到的那些人正是燕穿门近日来失踪的人。”

        燕卿卿想起她那天晚上见到的拥有幽绿色眼睛的人，便一阵后背发凉。

        严格意义上说，那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有着人形的怪物。

        妆十娘要的鬼兵，大概就是那样。

        “所以，这一切都是赫连柯燎的指使？”她问。

        陆尧摇头：“赫连柯燎称自己并不知情她有这样的计划，并且为了证明自己，将妆十娘与一众刑部逃出来的死刑犯全部交给了大燕朝廷，朝廷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得将妆十娘收押。”

        燕卿卿听得目瞪口呆，她半晌才道：“这是，弃车保帅？”

        妆十娘就这么被牺牲了？有点仓促，有点意外。

        “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一个死心塌地为他做事的人。”一旁默不作声的韩不周开了口。

        燕卿卿与陆尧同时看向他，见他眼皮子不抬一下，闭目养神的正认真，显然没有再说下一句的意思，又双双收回目光。

        “他定要去救妆十娘。”燕卿卿延伸着韩不周方才的话。

        陆尧觉得颇有道理，点了点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些被抓走做鬼兵的百姓呢？”

        燕卿卿想到那日令人生寒的幽绿色眼睛，以及那丧失了理智，疯狂攻击人的一幕，不由得一颤，心头涌上一丝悲悯，以及那不成火候的希冀。

        陆尧闻言眸光暗了暗：“没救了，养鬼兵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要死人。”

        也就是说，失踪的一百多人，已经死了？

        燕卿卿心陡然一沉，想到魏妈妈哭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瞬间觉得不可饶恕。

        一百多条人命，就因为自己的私欲，便轻易的摘取。

        不顾那些人还有家室，还有亲人。

        一个人死了，留下的可能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母亲，可能是一个刚定下婚约，还未成婚的未婚妻。

        从此，亲无人依，爱无人应。

        当真是，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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