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夜入寝宫

想要解母蛊，只能去寻神泣草。

        而神泣草最大几率出现的地方，便是燕穿门地底下的秦皇皇陵，这也便意味着，她要离开西周，回大燕。

        放任失去记忆的韩不周身边留着个嘉阳朝夕相对，对不起，她燕卿卿还没大度到这种程度。

        但杀了嘉阳，白绮恐怕做不到。

        没关系，她也没打算白绮真能杀了嘉阳。

        她与嘉阳之间的恩怨，可得留着，日后慢慢算。

        传达给白绮这一要求，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让她心中有数，嘉阳这号人物，她燕卿卿盯上了。

        若是不能杀之，至少将她从韩不周身边扫去。

        假如这一点都做不到，那白绮也没资格与她谈合作了。

        白绮是个聪明人，在听完燕卿卿这一句话后，面色复杂的离开。

        眼看着白绮的背影消失，姜不思终于绷不住，凑近了问：“你真要她杀了嘉阳啊？”

        燕卿卿面不改色，漫不经心回了句：“我倒是想呢，收拾一下，准备回大燕。”

        后半句，是对陆尧说的。

        陆尧闻言，吹了记口哨，转身进里屋，去收拾他这些日子的研究成果，就等着燕卿卿一声令下，打道回大燕。

        “不思，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燕卿卿见陆尧身影没入帘后，侧眸问姜不思，后者一愣：“我……我没打算。”

        “姜家人目前应该不会动你，白绮他们估计是想放弃的，毕竟神泣草在他们眼里，是一条死路，正常人的思维惯性都会选择捷径，与其花费大把的精力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倒不如来找你这个现成的圣女人选，不过他们也应该知道，你在我身边，就算想找你回去，也会客客气气的。若是还是不放心，我可以让白绮问韩不周求一份圣旨，给你当保命符，现在子蛊已毁，长老阁无法操控韩不周，有了这保命符，你可以大摇大摆的在西周生活，你我相识一场，你还曾救我出小边城，这便当做我在走之前送你的礼物吧。”

        燕卿卿一通话说完，姜不思才反应过来，她耷拉着眉眼，有气无力：“你这是要丢下我？”

        “……”燕卿卿语塞，她顿了顿，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在为你考虑，难道你不想留在西周？”

        “我为什么想要留在西周？”姜不思反问。

        燕卿卿无言以对。

        西周不是你的家么？每个人不都是会恋家的么？

        她想这么回答，但转念一想，姜家许多年前便退居小边城，算起来，小边城才是姜不思真正意义上的家才对。

        “那你想留在小边城？”

        话音刚落，燕卿卿便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们好不容易才逃出的小边城，姜不思想回去才有鬼。

        不行了，今日与白绮斗智斗勇了太久，智商都透支了。

        燕卿卿揉了揉脑袋，却不见姜不思跳起来骂她愚蠢，不免侧目看去。

        烛光下，姜不思低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但燕卿卿在这一刻的她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忧伤。

        半晌后，姜不思出声：“我的确想留在小边城，但不是现在。”

        说完，又陷入了某种情绪里，燕卿卿噤了声，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陆尧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尴尬，燕卿卿唰的下站起身来：“你帮忙照看下她，我去去就来。”

        陆尧一头雾水，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一溜烟儿似的跑了出去。

        “一惊一乍……”他嘟囔了一句。

        更一惊一乍的人还在这里伤春悲秋，陆尧皱眉看了眼姜不思，选择在其对面坐下，静等她自己回神，空气中传来他的低咒。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包容……”

        ……

        燕卿卿出了院子，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

        她突然间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西周的准皇后，她现在的身份尴尬到，连巡逻的守卫遇见她都绕着走，生怕碰了面，不知该唤上一句什么。

        不伦不类。

        燕卿卿茫然的站了会儿，后鬼使神差的往韩不周的寝殿走去。

        远远的，瞧见那里灯火通明，门外有侍卫把守，李平正端着一碗不知是茶水还是粥的东西正欲进去，燕卿卿快步上前，拦住他。

        “李总管。”她轻唤。

        李平抬眸，尖声细语的回了声：“公主。”

        “我明日便要回大燕了。”燕卿卿道。

        李平不语，他深知这位十四公主大半夜的将自己拦在这里，不是只为了跟他说一句她的行程。

        果不其然，她又道：“今晚，我想做个告别，就借李总管手里这碗银耳粥，可以么？”

        李平何其聪明，陛下性子转变的古怪，多半怕是那巫蛊姜家搞的鬼。

        对比起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嘉阳郡主，眼前这位十四公主，才是正主，哪怕，现在的陛下并不记得她。

        但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李平今日多讨一人好，万一哪一日这位又翻身做主了呢，多一个讨好的人，日后便多一条平步青云的路。

        一番思量，李平已然将手中托盘交给她。

        “渥殿与真龙寝宫路径相似，今夜无月，夜比平日更深，公主觅食回殿，切莫找错了路才好。”

        渥殿是陆尧的住处，真龙寝宫是韩不周的住处，两殿的确在一条路上，若是夜深，进错了殿，也是情理之中。

        李平的意思，燕卿卿明白。

        这老滑头，真会为人处世，既讨了个人情，又将自己的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是个眼睛亮堂的，至少，分得清她和嘉阳，谁真谁假。

        燕卿卿应了声‘是’，便接过托盘，与李平擦肩而过。

        有了李平的示意，门前的侍卫全当睁眼瞎，燕卿卿推开寝宫的门。

        厚重的门板发出一记低沉的响声，穿透这深沉的夜，化在一室灯火下。

        伏案的人闻声头也不抬道：“放下，出去吧。”

        燕卿卿顺从的走近，放下托盘，便要走，身旁人忽的抬头看过来。

        烛火摇曳，琥珀色的瞳孔被照的发亮，直勾勾的望进她眼底。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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