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似是绝路

三九请辞退下，“公主好好歇息，我有事需得出去一趟。等公主再度醒来，我会将你想要的答案告诉你。”

        三九再不言语地退了下去，燕卿卿则是在婢女的服侍下歇息，陆尧片刻不离地守在一边。

        虽说她并非是清甜入梦，就连秀眉美目亦是微蹙，可那又有何妨呢？只要眼下她能得到休息，便已然足够了。

        ……

        燕卿卿一觉从申时睡到了几近中夜，这点时间在陆尧看来还是过于短暂了些。见她揉着惺忪双眼，陆尧不免问道：“公主不妨喝了药以后就再睡吧，一觉到天亮，岂不是比眼下熬着这深夜来的好些？”

        燕卿卿只是摇头，透过窗扉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以后，便问他道：“三九先生呢，他不是答应过我，说我醒来的时候会把我想要的答案告诉我吗？”

        陆尧是已经从三九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的，如今自然是不想让燕卿卿知道真相，便佯做无奈道：“公主啊，眼下已是子夜，这个时候三九先生肯定已经在休息了，你不如明早再问也不迟。”

        可燕卿卿的执拗却是无人能劝的回来的，“我不管，这是他答应我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他先前说了那话，必然是出去找寻二爷的下落。他就算此时在歇息，那我也要去把碧落给找出来，我要让她把二爷还给我！”

        燕卿卿又似之前那般魔怔一样地不穿外衫便向外跑去，无人敢上前去拦住她。两排婢女皆为她让出了道路，燕卿卿顺畅无阻地穿过内阁往外奔去。

        唯有陆尧担心地从旁寻了件织锦披风，后又跟着她的步伐紧随其后，又高声唤她道：“公主，你回来行不行啊！我现在就去帮你把三九先生从床上揪过来，这总行了吧？”

        可燕卿卿已然走远了，陆尧都不敢相信她眼下身子不适。若是身子不适，又如何做到跑得像兔子一样快？

        尽然他随着她出去之际，便见她孤身倚凭栏而立，一袭白色亵衣在红砌木雕的栏杆下衬得一如月色那般皎洁无华。而她转眸望来，眼里盈着不溶于夏日的盈盈秋水，眼下一滴泪他也瞧得真切，自是心疼得很。

        紧接着，她便是满面泪痕狼藉，“陆尧，怎么办，我好怕，我真的很怕他再也回不来，很怕他就算回来也不再是我的二爷，我一人的韩不周了。”

        陆尧正欲上前劝慰，便听得不远处脚步声将近，是三九。

        燕卿卿也看见了他，无措地将面上的泪水擦拭掉以后便朝他走去，陆尧紧跟着，待她站定后便为其披上披风，“虽说是夏日里，但公主身子抱恙，还是小心为上。”

        三九的脸色不大好，燕卿卿瞧在眼里，痛在心里。

        只听她话音微颤地问他道：“三九先生，你不是赶尸匠一族吗，先前我曾听二爷说过你们这一族也有秘术，便是借尸还魂，那么二爷是不是也可以由此复活？”

        三九并未打算对她有所隐瞒，摇头道：“不能。”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那杀阵乃是聚魂阵，碧落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聚集二爷的魂魄。那现下我们只要找到二爷的魂魄，他不就可以活过来了吗？”

        是她糊涂了吗，是她的思路出现问题了吗？

        燕卿卿一脸急迫地看着他，想要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过于沉重了。

        “先前我辞别公主说要出宫一趟，为的就是韩不周的事情。我知晓公主心里甚是替他担心，且我也想要验证自己所说的一切皆为属实，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三九略怔了一怔，在燕卿卿的注目下接着说道：“我利用我们族祖传的圣器感知了九州之内的亡魂所在，发现了碧落的下落，她此刻还在燕穿门附近一带游窜，但韩不周的魂魄已经不在了。我试了三遍都不曾发现其所在，一丝气息皆不存于这世间。”

        燕卿卿只觉得一阵清风过处，令她眼前一黑，幸得陆尧搀扶，她才勉强得以站稳。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明明之前还存于希望，为何如今却破碎得这般迅速？

        “我一定是睡糊涂了，三九先生你也一定是没休息好。不如我们各相回去歇息，待今夜一过，你再与我好好说。”

        燕卿卿满目绝望地转身欲离开，却被三九厉声叫住，“公主！九州之内再无韩不周了，再无他这个人了，你也不必再等！”

        燕卿卿却是不假思索地与他反驳道：“我不信，我要等他，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见我的！他那么爱我，又怎会舍得弃我而去？我不信，我不信！”

        陆尧搀扶着她时都能依稀感觉得到每走一步时她身子的颤动，可她面上却是没什么情绪，只是死死地咬住下唇，想来是在忍着。

        先给了一块蜜糖，后又紧接着赐了毒药，这换做是谁都无法承受得住吧。这其间的悲恸陆尧虽不能体会完全，却也能感知一二。

        那个曾经说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是真的绝匿于世，这以后的残岁时日里，她又该如何熬过呢？

        陆尧不敢想象，只当这是后话，留于后头。

        燕卿卿被搀着一路进了内阁，因她毫无睡意且又固执，陆尧劝说不过，只得听了她的话，将她扶坐在窗扉边上，任她望着窗外一片风清月明。

        燕卿卿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自己安然躺在床榻上，一边是姜不思在守着。

        她微懵地就要睁开眼，却听陆尧逐渐靠近的声音，“这好端端的怎么连三九先生都失踪了，真的是奇怪。”

        姜不思也有意压低声音道：“他那人一向独行惯了，是不是这次又是出去办什么事情，只是没给你们留信？”

        陆尧且凭着以往的直觉否定道：“他与燕元期歇在一屋，昨儿夜里子夜过后他就没再回去过，这也是刚刚燕元期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假。”

        “而且三九先生不可能不打招呼地就离开，除非是有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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