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谈心

2011年的仙台大地震，这是一场不可能被遗忘的灾难，地震来临的那一刻，凉子正在和同学一起吃午餐，地震警报响起，世界都在摇晃，所有师生在疯狂地奔跑。

        因为是在学校，宫内厅并没有派人跟随，凉子也不希望让人清楚她的身份，没有人敢停下脚步，直到来到空地，教学楼早已变成了废墟，整个仙台的天空都布满乌云，就像一座孤岛。

        穿着校服，凉子的腿上都擦破了好几处，她抬头看着天空，那一刻是真正的无助，幸存的孩子们都站在一起，凉子还在恐惧之中，胸口大起大伏，几个女生抱在一起哭泣，头发凌乱地扎着。

        在老师的引导下，他们就地进行了点名，有几个名字问了几遍都没人回应，凉子和朋友紧紧抱在一起，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却忍不住发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在不远处的废墟里，有人发现了遇难者，没有人敢去确认身份，但一看到遇难者的衣着，是凉子班上一个国文老师，怀里护着一个他们班的学生，几个人瞬间都哭了起来，凉子也连连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手被玻璃划破了，整个人都懵掉了。

        有避难所的人紧急来领学生过去，女生们都魂不守舍的，尤其是见到了朝夕相处的老师和朋友遇难，凉子走进避难所的时候精神都是恍惚的，她的随行人员有没有逃出来呢？在东京的父母会不会担心自己？未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宫内厅为凉子安排的住所当然位于安全地带，宫内厅人员都有惊无险地逃了出来，他们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深陷灾难的内亲王殿下，万一出事遇难，不知道东京早川宫家的两位会崩溃到什么程度。

        在地震的第一时间，东京就收到了消息，宫内厅也立刻派人前往仙台市协助寻找内亲王殿下。凉子在避难所里照顾受伤的同学，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她走起路都有点虚浮，拿着东西的手还在颤抖，整个人都没有精神，连续有好几个孩子哭晕过去。

        都是初等部的孩子，还没经历过这种毁灭性的大地震，亲眼目睹了亲近的人离开人世是多大的冲击，凉子身上的伤都经过了简单的处理，手上划破的口子还在隐隐作痛，感觉自己全身的能量都在慢慢流失，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停电、失去联络，仙台是孤岛，避难所里大家就缩在一团互相安慰，凉子一直是个看上去很成熟的孩子，此刻的她还在强撑精神安慰别人，“殿下，终于找到你了，凉子殿下。”

        身后传来宫内厅官员的声音，凉子转头看到平时侍奉自己的女官和护卫，顿时全部隐忍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也开始发抖哭泣，本来都忍得好好的，可刚站起来就体力不支晕倒了。

        再次醒来，看到的是母亲代子妃，她坐在床边悉心照料着女儿，凉子想要认清这是哪里，代子妃看到女儿醒来急忙叫来医生，这是皇居的早川宫邸啊，自己被送回了东京。

        不管医生的衷告，凉子猛地坐起身，“母亲，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看到女儿夺眶而出的眼泪和瞬间爆发的情绪，代子妃心疼地抱着她，轻声询问医生，“凉子殿下应该是患上了幸存者综合征，这是需要长时间克服的心理疾病。”

        凉子全身都很痛，都只是擦伤而已，可她就是痛，很痛。过后的一个月里，每一天都可以梦到大地震的那一天，梦到自己的同学，梦到避难所里的每一个人，梦到这场灾难中遇难的人。

        幸存者综合征，是重大灾难后可能会出现的一种心理疾病，患者可能会抑郁，梦魇，夜惊，情感脆弱，即便幸免于难也倍受折磨，凉子的幸存者综合征很严重，尤其是抑郁症，甚至提到大地震就会崩溃。

        即便如此，作为皇室的女子，她还是要维持正常生活，医生通过药物强行干预她的精神状态。也是自从大地震后，凉子连三周跳都跳不出来，起跳的那一刻需要克服的不是技术动作而是精神上的压力，两周跳也是勉强维持，宫内厅为她转学进入皇室子弟读书的学习院大学附属初等部，开始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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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

        一向温婉有礼的凉子内亲王发脾气训斥完人，就带着羽生先生去见爱子，“羽生先生不用担心被拍到有什么传闻，皇居内的管控还是很严的。”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给行人多了几分温暖，“殿下以前去过仙台吗？”“羽生先生…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你，去过又如何呢？爱子时间紧，我们走快点吧。”很明显，凉子对于提及仙台有很多顾虑。

        “恕我无礼，想问问纪宫殿下对于下午发生的事，是否知情呢？”凉子停下脚步转过半个身子，“不知情，如果羽生先生真的好奇的话也请在见过爱子以后再说吧，这样也不容易耽误您或爱子的休息时间。”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清爽，又带一点忧愁。

        到了东宫宫邸，出来迎接的是雅子妃配给爱子的贴身女官，“纪宫殿下，向您请安，爱子殿下还在后花园，请您与羽生先生移步。”走到后花园，明显爱子还沉浸在学习中，“爱子殿下，我来啦。”凉子半开玩笑地和爱子打招呼。

        爱子马上起身，端庄地和姐姐凉子行礼，和凉子身后的羽生先生问好，凉子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想给他们稍微留一点交流的空间，“爱子，刚刚教授来了个电话，我现在去回复一下，你们先聊。”起身带着围在她身边的女官离开。爱子和她的贴身女官同时疑问：“啊？”

        虽然说爱子是羽生结弦的忠实粉丝，但晚上请人家来主要还不是为了受长辈嘱托帮帮自己姐姐这位母胎solo，可自己姐姐却过度有眼力见地跑路了。

        和教授通完电话，凉子一个人站在灯下，看着今夜的星空，和当年仙台那夜的星空相比还是略逊一筹，口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唱一首很古老的日本民谣。爱子的女官亲自送羽生结弦出来，“纪宫殿下，原来也会这首民谣，当年由仙台传入皇室的曲调听上去可真熟悉啊。”“走吧，我送你去会客室那里，一会就会让宫内厅的人送你会下榻酒店的。”

        凉子迈步走在前面，本来身后跟着的几名女官都自觉地离她和羽生结弦远一点。虽然内亲王并没有表示对于这桩由长辈安排的无厘头相亲的不满，但确实没有看出她的喜悦，反倒是羽生先生很明显地有那么点意思。

        “殿下不是答应我回答一些问题吗？”少年的声音像那些热血日漫的男主角的声音一样，“那好，不知道羽生先生问出的问题我是否可以帮忙解答呢？”两个人所走的路是皇室成员的御用道，秋日的枫叶还是白天的时候更好看些，晚上平添了几分凄凉。

        “殿下，对于皇室的做法不知情？”他的高情商在这一刻瞬间消失，甚至这个问法还冒犯了皇室，但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

        “真的不知道，白天纪子妃说起时我才意识到，我开始执行公务小半年了，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这么有眼力见，而且我才刚成年，谁会想到皇室或是说宫内厅已经开始替我物色丈夫人选呢？如果今天的事对你造成困扰的话，我很抱歉。”

        “那您现在都清楚了，会不满吗？”

        “羽生先生的高情商怎么消失了，这问题比我去记者会记者问的问题还要直接？”羽生结弦尴尬地笑了笑，凉子直视着他的双眼语气中落寞极了，“今天看到纪子妃的表现了吗？”羽生点了点头。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真子、佳子姐姐哪一位不是她为悠仁铺的路呢？婚姻只是她巩固悠仁地位的工具，我并非天皇、东宫的直系亲属，却一样拥有内亲王的封号，全然是因为我母亲的身份，注定了我不会只是女王这么简单。

        所以是纪宫啊，天皇之女曾用过的宫号，两位长辈或是宫内厅之间的勾心斗角别说外人了就是我也说不清楚，就像今天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我未来丈夫的挑选，从小就是生活在监视之下，可我什么也不需要知道。”凉子的话透着疲惫，就像是被拘束太久放弃抵抗的人一样。

        “听殿下这么一说，您还可以在冰场上滑行，其实也有令人羡慕的地方，当然像终生大事可能也会有不如意……”夜里的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侧脸看着很美，眼尾微微垂下。

        “真子姐姐的婚约，并不符合宫内厅和纪子妃的标准，而佳子姐姐就必须留下来辅佐悠仁，好几次都是纪子妃在长辈面前发作，抱怨对于真子婚约的不满，可我和佳子、爱子都知道真子姐姐可以找到一个爱她的人，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就很好了。

        无论未来我的婚约是否符合我的心意，都不重要，不过羽生先生可以放心，宫内厅还没有到硬逼人结婚的地步，如果一定要结婚相信我也会找到真爱结婚的。

        那时候，皇室宫内厅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吧。”最后这句话她自己的语气都不那么确定了，意识到接下来的话题会比较敏感，凉子起身打断了这次谈话。

        “很感谢羽生先生愿意陪我说说话，已经很久没这么说过话了，还请羽生先生可以保密今天的谈话内容，让宫内厅知道可能又要被请去喝茶了。”凉子说话的时候还摸了摸头，有些窘迫。

        “如果殿下方便，可以一起去冰场上训练。”羽生结弦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顺口地说出邀约，对方可是内亲王，被宫内厅看着的内亲王，也不像会轻易答应邀约的人。

        凉子愣了愣，微微一笑，“那就多谢邀请了，能够得到世界冠军的指导不胜荣幸。”举手投足间凉子都透露着公家的优雅。

        一路来到会客室，“我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再向前会由女官来相送，我深夜就不能走出去了，再见。”两人各自鞠了鞠躬，羽生看着凉子转身，身后跟着4名女官，远远离去。

        “羽生先生，请走这边。”女官陪着他来到宫内厅备车的地方，他刚上车，就想到自己忘记告诉凉子时间和地点，“有纸和笔吗？”“啊…有的。”他写下了自己line的账号，以及冰场的地点和时间。“请把这张纸条送给纪宫殿下。”

        女官恭敬地接过纸条，“好的，羽生先生再见。”羽生结弦体会到凉子说自己可以找到真爱时的无力，作为皇室的女子成员，凉子究竟可以为自己争取到什么地步连羽生都可以看清楚，车窗外，是繁华的东京市区，皇居在其中的千代田区格格不入…

        “纪宫殿下，有事求见。”凉子刚躺到床上，“好，进来吧。”女官将纸条交给了凉子，“殿下晚安。”凉子打开纸条，是羽生结弦的字迹，写了要去的冰场和时间，还有他的line账号，并画了一个小蘑菇，还真是仙台小蘑菇，凉子轻笑出声，竟然真的拿手机加了line的账号，很快就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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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停更！！！！真的可能停更！！！

        作者这边有疫情了照样开学，很可能会上很久的课不回来，作者还要备考7月的日语等级测试，所以对不起了，真的会消失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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