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痛苦

新冠疫情来势汹汹，凉子不是一次两次听说首相造访皇居，在汇报关于东京奥运会的事情，而且大概率会选择延期。

        早稻田大学的卒业式规模也一再缩减，从全体毕业生到礼堂参加，还有表演；到只派出代表参加，其余人在各个教室收看转播，表演取消，只保留最后演唱毕业歌的节目。

        宫内厅不止一次向凉子传达了尽可能不要参加卒业式的请求，但大学的卒业式不同以往，如果错过或许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凉子难得固执地选择参加。

        4月，早稻田大学16届生徒卒业式在主校区举行，纪宫凉子抱病参加，日媒在保持好安全距离的前提下对凉子进行了拍摄。

        “纪宫殿下，恭贺您毕业！”“恭贺殿下从早大毕业！”听着记者们的一句句祝贺，凉子温柔地鞠躬，“谢谢大家的问候。”然后在多名宫内厅的人的护送下进入校园。

        卒业式的规模大幅减小，每个学部仅仅派出5人参加现场的仪式，凉子依旧坐在了嘉宾席，所有人都戴着口罩，除去会在现场演奏的人外基本都是穿了传统服饰，凉子穿着黑色的长裙，脖子上围着白色丝巾，头发柔顺地垂下身后。

        “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纪宫内亲王殿下致毕业辞。”凉子起身，向四周微微鞠躬，走到演讲台前，上面放置了透明隔离板子，凉子摘下口罩，再次鞠躬。

        “首先，在此问候财团方代表，校方代表，学生代表，以及无法来到现场的各位毕业生，我是纪宫凉子，很荣幸可以在卒业式上发表讲话。

        在2020年新年之际，冠状病毒引发的疫情打乱了我们的生活，政府以及社会各方都在努力着，在这么特殊的时期我们迎来了卒业式，今天我的演讲主题是倘若能生存，我仍然要学习。

        相信大家都知道早稻田大学的宣言吧，那就是学问要独立，这句话一直都是早大学子在求学时所崇尚的精神，早大在1935年永久的撤去了正门的门柱和大门，这是为了彰显早稻田大学永远都不会拒绝想要学习的人，要让大学保持对外开放进取的一种人文精神。

        因此，早稻田的正门入口是没有大门的，也因此其正门也被称为“无门之门”。这也让每一个第一次到访早稻田大学的人都感到惊奇和赞叹不已。

        “在野精神、进取精神和庶民精神”使早稻田培养的不只是少数精英尖子和上层领导，而且是大批实干的人才。

        早稻田大学办学的终极目标是“世界的道路通向早稻田”，相信诸位也是因此而来，现在我们也将走出校园迈步向社会，在座的各位，有的人会进入本部大学院，有人会去攀登更高的目标，也有的人会就此进入会社。

        其实无论是哪一条路，我们都要继续学习下去。我很荣幸可以进入早大来完成四年大学生活……”（实在不会写了，真的完全写下来就是一篇几千字的演讲稿）

        “再次感谢母校的栽培，谢谢大家。”凉子戴上口罩鞠躬，走到台下座位上坐下，国民一直很关心她的身体，今天出来的照片看上去并不怎么好，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主要是因为早晨才刺激性呕吐过一次，能够正常到来就是万幸了。

        最后的仪式环节是合唱，有两首曲子，第一首是比较风靡初中高中的毕业歌旅立ちの日に，两首曲子的伴奏都是现场的，由早稻田大学的官方乐团来，凉子这次担任的是钢琴部分，“有请乐团成员入场就位。”主持人报幕。

        所有成员一致从右侧走出，走到各自的位置上，“行礼！”指挥手大声指示，女生行屈膝礼，男生行绅士礼，因为疫情原因，需要摘下口罩演奏的乐器这次都不能出现。

        凉子坐在钢琴前，大家一一向指挥手点头确认，指挥手转身准备，由大提琴起势，歌声主要来自合唱团，在场的毕业生并没有硬性要求开口唱歌。凉子的钢琴声单纯而丰富，带着依依不舍的情感，柔如冬日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

        白い光の中に山なみは萌えて

        白光之中山岳矗立

        遥かな空の果てまでも君は飞び立つ

        即使是无边界的天界你也能展翅飞到那

        限り无く青い空に心ふるわせ

        在浩瀚无界的青空我心悸动

        自由を駆ける鸟よふり返ることもせず

        飞向自由的鸟儿啊不会再回头

        勇気を翼にこめて希望の风にのり

        乘著勇气的羽翼乘起希望的风

        このひろい大空に梦をたくして

        向这宽广的天空里筑起你的梦想吧

        镜头里，已经可以看到有人在抹眼泪了，这首毕业歌可以说是日本毕业生的必备，凉子所有的毕业式都是这首歌，现在弹起来感慨万千，凉子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大学都毕业了。

        第二首歌是校歌《西北之都》，上次听到这首歌是在去年的校园祭上，领唱的是个女生，是合唱团的首席。

        都之西北早稲田的森林

        高耸的瓦舍我们的母校知悉平日我们的抱负

        进取的精神学习独立

        不忘现世久远的理想

        看吧我们光芒的前途

        早稻田早稻田早稻田早稻田

        早稻田早稻田早稻田……

        结束卒业式，凉子穿着毕业的学士服出现在操场上，等候在此处的媒体们正在疯狂拍照，她的毕业论文是以《源氏物语》的物哀思想为主题，她本人对宝冢的新源氏物语就非常喜爱，甚至还有媒体表示内亲王是因为宝冢才选择了源氏物语作为毕业论文研究对象的。（嗯……我确实很喜欢明日海里奥的新源氏物语，太帅了！！！）

        在被问及大学中最难忘的事情时，凉子表示是学校组织的演奏会和秋日郊游，无忧无虑地走在大自然间，是她青春无法忘记的美好。

        毕业季在疫情中匆匆结束，宫内厅公布纪宫殿下考入东京大学大学院文学部，进入研究生的行列，但有个非常瞩目的地方就是暂定网上授课，她的身体感染了新冠会很麻烦。

        宫内厅在她生日时就对她和羽生结弦的交往进行了一些计划上的问询，比如对结婚时间的打算等等，凉子知道真子姐姐没有出嫁就轮不到她，何况国民对于真子内亲王婚事的不满并没有因为疫情而降低，反倒更加反对，宫内厅都没有办法了，真子实在是不愿意松口。

        宫内厅责任女官问她对于结婚的打算时，凉子喝了口水，淡定地开口:“2022年，起码要到真子殿下成婚或者是退婚，不过，请亲自向宫内大臣禀报，我不希望我的婚姻公之于众。”

        听到这个打算，女官微微瞪大眼睛，哪里有皇室公主出嫁却不公开丈夫身份的，“这是我的打算，如果您认为不妥，可以让宫内大臣来找我，我不能再退步了，这是我的底线。”

        纪宫凉子生在皇室，从小就是在镜头和媒体笔下长大的人，她是真的不希望自己连结婚后的生活都要公开在媒体的镜头下，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宫内厅或许从来不将她的病情当回事，就像对待当时的雅子，现在在婚事上苦苦挣扎的真子一样，还是安排了很多的课程，看到安排表凉子都不忍笑出声，这是妥妥的公主课程啊。

        纪宫殿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需要改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了，就这么去做吧，我都可以，我都会按你们的要求做到的…

        赤坂御苑从东京疫情严重开始就全部对外关闭，没有办法外出，一个人站在鸭池旁边，默默的看着远方，是高楼林立的地方，“殿下，该回去了，舞俑课马上要开始了，女子学习院的女官已经到了，您还要换衣服呢。”凉子走在前面，后面的女官默默地跟着，不发一言，就是跟着。（我觉得这种感觉是很压抑的，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自己，永远有人在监视，在提醒你要做别的事情了）

        宫邸中因为宫内厅的人，一如既往地安静，父母亲都因为疫情原因，被天皇夫妇传召入皇居，在与宫内厅的负责人彻底沟通后会有具体的方案来暂时应对这段封闭的时间。

        好安静啊，日本是重视礼仪的国家，这一点凉子深有体会，她在皇室每遇到一个人就可能要行礼或者受礼，大家都手脚很轻，没有生气，由女官帮忙换上和服，周围的人没人敢发出声响，凉子感觉像是一个人在孤独地挣扎。

        她是个有天赋的女生，凉子的老师是这么说的，可她也说过，为什么凉子看上去总缺少了一分生气，失去了感情的样子，动作很美，可缺少了灵魂。

        在进行学习时，宫内厅今年派给她的女官长一直都会在旁边看着（反正，我以前就感觉有人在旁边盯着你学习的时候，就会头痛，很难受，受到监视好难受），那副样子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惹，做事也是老派的宫内厅风格。

        凉子不被允许在规定时间外接触手机，每天都要从早学到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监狱里呢，每天偶尔有时间被允许和交往对象羽生结弦聊天，凉子都不敢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给羽生，担心会影响他的训练状态。

        晚上，本来就很晚了，凉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因为之前有过过量服药的危险状况，凉子很多时候是不能服药的，服用多了会上瘾，可她真的睡不着，叫女官把安眠药拿过来，吃了药睡过去的时候浑浑噩噩的。

        早晨起来头特别痛，凉子知道自己就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偶尔早晨醒来收到羽生结弦的训练视频还会好一点，不然就是头痛头晕，有的时候需要服用止痛药，她不就是个药罐子吗？

        那种痛是找不到来源的，凉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缓解疼痛，甚至开始掐自己的脖子来用痛感缓解痛感，可才过去不到两个月啊，她还要这样下去多久呢？

        真子在赤坂御苑组织了同辈们简单的茶话会，真子和凉子一样患有精神疾病，真子的疾病是复杂性创伤性应急障碍状态c-ptsd，从2018年以来，她就因为与未婚夫的事情而困扰。因为身处巨大的舆论漩涡之中，周围所有人都不同意她与未婚夫的婚约，也无法澄清有关自己、家人的诽谤中伤，尊严遭到践踏。在这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情况下，真子很难继续日常生活。

        凉子听宫内厅的人说过真子有的时候会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疯狂举动，医生也一直在积极治疗，“真子姐姐，在发呆吗。”凉子从远处走过来，温柔地询问。

        “听说你身体还是不怎么好，怎么了？”“不怎么了，就那老样子，失眠，呕吐，但还是要生活下去，没有多大变化。倒是你…”

        “凉子，现在皇室里就我们拥有交往对象，你说我为了他苦苦抗争值得吗？真的值得吗？”真子说着说着就有些抑制不住地开始哭泣，凉子急忙安慰她，“这要听姐姐自己的想法才对吧，你知道你内心在说什么，而我不知道，也不敢发表言论，左右你的决定，皇室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惜我还走不了，姐姐呢？姐姐是怎么想的。”

        “我想和他共度余生，想和爱的人幸福下去，这只是个很简单的愿望，可就是不能实现吗？你和羽生先生有定下婚期吗？”

        “没有，具体日期没有定下来，他只有一个不怎么正式的求婚，他说了要参加北京冬奥会，婚礼汇报的时候初定在2022年，我想早点嫁给他，可现在没有和宫内厅谈判的权力，我不想让他的身份公之于众，让所有人对我们的婚姻指手画脚，发表不好的言论，怎么说我都要再呆几年才行吧。”

        “姐姐，现在还请好好保重身体，愿望都会实现的，命运给了我们皇族的身份，却让我们失去了自由，所以它会再次馈赠给我们其他礼物的。”可能凉子是文学专业的，说话都那么触动人，令人唏嘘。

        佳子刚和爱子交流完剪纸看到两个人都快走到看不见的地方了，急忙去叫住她们，拉回来一起聊天。凉子的日本筝弹的很好，这样一幅画面只要换上十二单估计就可以回到平安时代了。

        由于疫情原因，花滑国际大赛纷纷停摆，羽生结弦也留在日本训练，在远程参加节目时，他表示:"一直到最近都在上网课，自学、自己主动学习是非常需要干劲，也是非常辛苦的。但是如果可以克服这些的话，那么就会学到新的知识、获得新的长处。"

        并透露自己完成了毕业论文，研究的是用3d动态捕捉，将3a数据化，论文水平简直就是研究生毕业论文水平了，羽生结弦在7年线上课程后从早大毕业了，就连晚入学的凉子也因为选择了四年在校课程比他先毕业了，两个人先后成为了知名校友，凉子也在宣布考入东京大学大学院后，进入神隐状态，成为常态化消失人员。

        羽生结弦因为患有哮喘，如果感染新冠疫情有可能会加重病情，影响运动员生涯所以决定不参加大奖赛系列比赛。

        本来宫内厅的打算是各种需要到处跑的公务凉子不会露面，但现在的区别就是足不出户，所以也有安排一些视频远程参加的。

        明明她的身体状态不稳定，最近被宫内厅的课程逼得太紧情绪濒临崩溃，连和羽生结弦通话的时间也被严格限制，出席公务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在同所有皇室成员一同视频访问京都大学的时候，神色疲惫，和真子两个人都看着特别憔悴。

        凉子中途还因为压力头痛到担心失态离席，媒体纷纷开始报道凉子的身体状态，相比被婚事逼到角落的真子内亲王，凉子内亲王的状态更令人好奇，宫内厅从未公开过她的病情，一直是用身体不适和治疗健康问题一笔带过。

        回到房间后，凉子把所有随行人员都赶了出去，“都出去！出去！让我自己喘口气！”“殿下，您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不放心离开。”女官长还是不依不饶地回话，“出去！出去！”凉子捂着头，表情痛苦地尖叫着，她还没有这么失态过，最后女官们还是留在房间里，虽然只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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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写的我好压抑，我觉得这真的有可能是宫内厅做的出来的，看过报道写雅子皇后以前一直要看经济杂志到半夜，说话要通过纸条，凉子是在疫情的情况下硬生生被逼出的病，如果宫内厅可以让她喘口气或许就不至于到崩溃的地步。

        如果代入自己真的会感觉很难受，所有人都不说话，就坐着或站在你旁边，你翻书学习都不能发出大声响，早上头痛却还要通过报告才可以休息（参考美智子上皇后买衣服），宫内厅给你安排了课程，要你学着去做一个微笑机器，典范公主，不管你究竟难不难受。

        这种时候，凉子觉得生在皇室的讽刺，活在镜头里，天生桎梏，她和真子一样特别想脱离皇室，但也想保护羽生结弦的个人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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