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某个贝克街的亡灵

“泽田弘树确认死亡。——廊酒”

        宫本晴朗收回发完短信的手机。

        这晚的夜幕垂挂着闪烁的星星，在三十几层高楼的天台上应该能看到很美丽的风景。

        凌晨寂静的街道上，无人在意十分钟前从天台跃下的小小身影。

        □□带走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他的灵魂从此得到永远的自由。

        宫本晴朗回想起在mit校园里的一棵老树下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场景。

        泽田弘树望着不远处玩耍嬉闹的同龄人，眼中分明有着十足的羡意，偏偏在低头敲打键盘时又露出与他稚嫩脸庞完全不同的成熟和冷然。

        “不去和他们玩吗？”她对小孩子一向比对成人更为和善。

        “我不想被当成异类。”他好像一点也不稀奇为什么宫本晴朗会来找他搭话，“你也是来向我购买产品的吗？”

        他已经很习惯经常会有一些陌生的大人来找他了。

        自从他和养父一起来到美国的马萨诸塞州之后，似乎他自己也成为了一项值得被炫耀的产品。

        “年纪轻轻就这么聪明可是会秃头的~”宫本晴朗换成日语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似乎从没遇到过会和他开玩笑的无聊大人，有些不知所措地认真回答：“我的家族里没有秃头的遗传基因……”

        “哈哈哈！”宫本晴朗被他的反映逗笑了。

        他更加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这个捧腹大笑的女人，这个和他以往的顾客都不一样的奇怪大人。

        这也是养父的合作伙伴吗？

        宫本晴朗直接坐在了弘树的身边，“我知道你最近在研究什么。dna追踪系统？智能检测识别？这些应该都不是你最想研究的吧。”

        她在来时显然做过一番调查。

        “人工智能。”她点出了弘树心中的渴望和面临的困境，“可惜托马斯·辛德勒显然没有拥有支持这项研究的庞大财力，你可能还要等很久吧。”

        “正好，我的老板也非常看好这个研究方向，希望能成为你的资助人。”

        “在肉、体的死亡之后，我们的灵魂将归于何处？”她以一种咏叹调的语气说出这句哲学上永恒的疑问。

        “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她微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他惊愕。

        的确，在他最隐蔽的一个文件夹里，记录着一些惊人的想法。

        借助脑神经模拟器和强人工智能，实现脑机连接，是有可能将人的意识储存进虚拟世界中去的，而这个意识可以进入所有连接互联网的机器，实现在虚拟现实世界的永生。

        他对这个构想很有信心，甚至为它们取好了名字，“茧”和“诺亚方舟”。

        涉世不深的他轻而易举地答应了这个危险的邀约。

        而当这项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成果将会给世界带来多大的灾难。

        强人工智能还不到时间出现，永生的幻想决不能成为现实。当人类未拥有掌控宝藏的能力时，得到的只会是自身的覆灭。

        他原本就受到极大压迫的精神更加摇摇欲坠了。

        虽然这个世界只给了他很少很少的爱，但是他还是很努力很认真地去热爱这个世界。

        尽管是宫本晴朗亲手将他带入黑暗，但是他很珍惜偶尔得到的真心。何况，他很清楚她并不希望这项研究真的能实现预想成果。

        所以，他很贴心地选择了让所有人皆大欢喜的一条路。

        他选择拥抱死亡。

        ----

        “有人告诉我，如果我们能早点遇见，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泽田弘树恢复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样貌。

        “能和你们一起玩，真的很开心。”他和江户川柯南做了道别，“但是，现实的人生不像游戏这样简单。”

        再见了，工藤新一。

        他看着那个身影一步步走向那道闪亮的门。

        晴朗姐姐，我确实很喜欢他呢。

        ----

        宫本晴朗坐在嘉宾席上看着前方的五十个“茧”，里面都是些“日本的未来”。

        有一瞬间，她是真的很想让这些“未来”重新洗牌。

        也只有傻得可以的弘树会认为，通过一场游戏就能改变日本的未来。

        她看着从缓缓打开的巨蛋中欢快地奔向父母的孩子，心中嗤笑。

        不如自己亲手决定未来。

        她从座位中起身，和园子一起向小兰他们走去。

        “晴朗，你也来了呀！”小兰很快看到她们。

        “我来晚了，没看到你们进去前的样子，只能一直看着屏幕上的倒数，很是为你们担心呢！”

        其实是去处理托马斯·辛德勒了。

        “游戏好玩吗？我听说你们进的副本可是大名鼎鼎的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编写的！如果我也能邀请他来写剧本就好了。”宫本晴朗好奇地问道。

        “是挺有趣的啦。”就是最后跳下火车时有点害怕就是了。毛利兰心有余悸。

        “哎！是那个漂亮的大姐姐！”还在一旁和小伙伴们激动谈论着游戏表现的步美突然看到宫本晴朗。

        记忆力不错的她很快认出了这是之前在商场遇到的大姐姐。

        她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身影。

        “大姐姐，你的男朋友没有和你一起来吗？”她记得更清楚的是那个吓人的长发叔叔。

        “是步美啊！”宫本晴朗回想起女孩的名字。

        她蹲下和她说道：“他在认真地工作，没有空来陪姐姐玩游戏。”

        嗯，琴酒今晚确实在执行任务。

        和少年侦探团站在一起的灰原哀理所当然地也看到了宫本晴朗。

        可惜她没能及时拉住上前和她搭话的步美。当然，好像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能阻止。

        步美怎么会认识廊酒？

        她非常震惊，而且廊酒居然和小兰这么熟。

        她还以为上次的学园祭是意外，没想到他们的交往竟然那么密切吗？

        那江户川岂不是也……

        这时，正在和步美说笑的宫本晴朗突然转过头看向她，轻佻地抛了个飞吻。

        她知道了！

        这个女人，她想要干什么？她会放过她吗？她会不会继续追杀姐姐？

        灰原哀怔在原地，脑子里一片乱麻。

        “……这些就是你的小伙伴啊。”

        宫本晴朗拉着步美的手走过来，和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们一个个打招呼。

        到灰原哀时，她眨了眨眼，笑得愈发灿烂。

        “你叫灰原哀吗？真是有趣的名字，没想到你会这么可爱。”

        sherry，你瞒了我太多。

        灰原哀看到宫本晴朗的口型，害怕得浑身发颤。

        会死吗？大家都会死的吧——因为她。是她先背叛了组织，后又隐瞒了廊酒和琴酒。他们不会放过她和姐姐的，甚至连博士和少年侦探团都可能会被杀死。

        她浑浑噩噩地跟着众人回到博士家，洗漱，睡觉，起床，上学……

        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第二天的傍晚，她在学校多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鼓起勇气回到阿笠博士家。

        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新闻。

        他们昨天刚去参加的那场游戏的开发商——辛德勒it公司的老总托马斯·辛德勒因为杀人被捕入狱，今日在狱中突发疾病离世，死前似乎遭遇极大痛苦。

        灰原哀并不关心陌生犯人的新闻。她摁掉了遥控器。

        电视关闭后，她突然感到房间有点太过安静。

        “博士？博士你在吗？”她喊了好几声却无人回应。

        奇怪，这个时候博士应该在家里啊？今天也没听他说临时有事。

        客厅没有，浴室没有，地下室也没有。

        她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空无一人。只有电脑屏幕还在反着蓝光。

        不对！怎么多出了几张试验台？

        她没来得及打开灯，快步跑过去掀开上面的白布。

        是光彦！

        他惨白的脸在微弱地光线下浮现出死意，她看不清他的胸膛是否还有起伏。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她机械地去拉其他实验台上的布。

        元太。步美。

        他们下手了。

        她失魂落魄，跌坐在实验台边，心中涌现难言的悔恨。

        “……小哀……小哀？你怎么了？”

        是幻觉吗？她好像听到步美的声音？

        步美担忧地拍拍小哀的肩，她的表情有些吓人。

        “是呀，你怎么不但迟到了，还把我们身上盖好的布拉了下来啊！”元太从实验台上坐起，带着些抱怨说道。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灰原同学，你快到那边躺下。宫本导演好像要开拍了。”光彦指向另外一边空着的实验台。

        开拍？拍什么？

        灰原哀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幻境，一切都似真又似假。

        “啪嗒。”宫本晴朗打开了灯，举着一个摄像机，向他们走过来。

        她面带微笑，神情惬意，带着些戏谑说道：“可能是小哀不小心忘记了，我昨天邀请你们来阿笠博士家的实验室，帮我拍摄一些邪恶组织用无辜儿童做恐怖实验的画面。是吗？小哀。”

        她强调了语句中的几个音节。

        灰原哀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的。是我忘了。”她的声音异常虚弱，好似下一秒就要断了气。

        “下次我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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