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竹马

几人很快便到了飞希山正门门口。

        当林涵左顾右盼寻找“孔子像”的时候，柳洋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跟我走！”

        这一声并不是命令的语气，反而有种轻飘飘的温柔。但似乎就是有种特殊的魔力，让林涵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这大概是每个路痴的通病：但凡有个人斩钉截铁的引路，便会鬼使神差的盲目跟从。

        万幸的是，柳洋果然不负众望，将众人成功带到了游乐场，但见门口赫然写着“飞希欢乐谷”五个大字。

        几人前脚还没踏进游乐场大门，后脚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林涵和杨柠默契的相视一笑，这个声音她们再熟悉不过了。即使只是几声尖锐的喊叫，两人依然明显能分辨出来那是成菲的声音。

        顾依依前进的步伐顿时僵住了，她本来就挺抗拒去游乐场的——票价贵的一批不说，自己也从来没有玩过类似的项目，未知的往往都是令人恐惧的。

        她胆战心惊地侧身看向柳洋，伸手抓紧对方的袖子：“柳洋，要不……要不咱们别玩了，我害怕。”

        闻言，柳洋也稍微侧过身面对她，并俯下身保持目光与顾依依齐平，语气温柔：“没事儿，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但顾依依似乎不太信任对方，嘴唇微微向前嘟起，反问道：“你哪次不是这么说，但是哪次说话算话了？每次都是蓄谋已久了要整我。”

        “你这话说的。”柳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不是胆子小嘛，锻炼锻炼你的魄力。”

        “锻炼我的魄力！”顾依依差点翻白眼，“自打我记事起，印象中你就没干过几件人事。上课的时候，把死老鼠放我课桌里。我翻书的时候摸到，吓得我三魂丢了七魄，站起来一顿哇哇乱叫，老师还以为我得了失心疯，差点叫家长。你倒好，躲在角落里没心没肺的狂笑，看我出丑，你很开心是吧？”

        听到这，柳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顾依依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你干的好事。”

        “哎呀，那时候小，不懂事嘛。”柳洋明显心虚，苍白无力地解释，“不过，我记得你当时好像没把我供出来。”

        顾依依将几根碎发捋在耳后：“把你供出来，然后让你请家长啊？幸亏我聪明，当机立断就跟老师说，是上课打瞌睡做噩梦了，后来只是罚站了一会，事情就过去了。”

        柳洋将头往自己的脖颈处埋了埋，声音低沉：“对不起啊，以前就单纯只是想跟你闹着玩，没想到……你罚站的时候，我心里可难受了，我后面再也没有做过那种事儿了。”

        “是，你是再没有放过死老鼠，你放别的——什么巧克力、毛绒玩具、零食、鲜花，最可笑的是还有护肤品！我一个初中生，要什么护肤品？”

        “我是看那段时间你皮肤不好，脸上长了好多痘，才给你送的。我还专门请教我妈了呢，她告诉我那个牌子她用过，效果特别好。”柳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所谓理不直气也不壮。

        “我作为一个青少年，脸上长青春痘有什么稀奇的，你没有吗？”

        “我没有。”

        “你……”

        顾依依一时语塞，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牛掰！”

        意识到对方好像耍脾气了，柳洋慌忙转移话题：“不说护肤品了，那其他的礼物呢，我看你收到的时候挺开心的。”

        “我是挺开心的，因为知道是你送的呀。”顾依依说，“但是我奶奶不这么想啊，她一直以为那是哪个暗恋我的男生送的礼物，怀疑有人在追我呢。一天三遍在我耳边唠叨——什么‘你还小，要以学业为重，不能谈恋爱’之类的，吵得我头都大了。’’

        “你没告诉她，那些东西是我送的吗？”

        “我跟她说了呀，但是她死活不信，还说要拉着我跟你当面对质。”

        柳洋皱起眉头：“那你怎么没带着你奶奶来问我，我能跟她解释清楚的。”

        顾依依无奈地摊摊手：“她看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怀疑我早就跟你串通好了要骗她。后来被她说的没办法，我索性就承认了，并且跟她郑重承诺上大学之前绝不谈恋爱。我奶奶还逼着我写了承诺书，签字画押之后观察了我一段时间才渐渐消停下来。”

        顾依依扭过头对上柳洋的视线，目光沉静：“到现在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每回往家里打电话，我奶奶都在问我现在跟那个男生还有联系吗，进展得怎么样了。”

        柳洋努力憋住笑，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你怎么说的？”

        “刚开始还试图跟她解释，后来发现没什么用，她就是铁了心认为有男生一直在追我。还说什么她是过来人，我们这些小年轻的情情爱爱她都懂。以前阻止我是怕耽搁学业，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让我别藏着掖着。”

        顾依依深吸一口气：“后来就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承认现在确实在谈恋爱，还告诉她今年暑假就把人带回去给她看。”

        “那你奶奶一定乐坏了。”柳洋苦笑，然后眉眼间露出几分惊恐，“不过……你准备暑假带谁回去交差？”

        “带你呀！”

        “我？”

        “嗯。”顾依依用力点点头，“不带你带谁？我不仅要带你回去，还要大声嘲讽她，让她明白自己作为所谓‘过来人’的所作所为有多幼稚、多可笑！’’

        听到这话，柳洋不经意间笑开了花。

        看两人的聊天暂告一段落，而自己的好奇心却越来越重，林涵焦急地插话：“听你们刚刚说话的意思，原来你俩是初中同学啊。”

        听到林涵的询问，顾依依收起满是傲娇的神情，冲着林涵点了点头。

        没想到柳洋一把搂住顾依依的肩膀，将对方箍在自己怀中：“我俩不仅是初中同学，小学、高中、还有现在都是。她家就在我家旁边，我俩从小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

        柳洋一通口无遮拦的说辞，听得顾依依耳朵直痒痒：“谁跟你一起穿过开裆裤？”说着，就将胳膊肘顶向对方的腰间。

        柳洋被顶得龇牙咧嘴，慌忙讨饶：“就那么个意思嘛，你又何必咬文嚼字呢。”

        顾依依挣开她的束缚，转向一边，没有理她。

        柳洋的兴致却丝毫未减，转过身对林涵说：“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啥的。’’

        林涵眨眨眼睛，开始怀疑自己学过的语文知识。确认完毕后看向神情复杂的杨柠，然后两人恍然大悟般的一起默契地点点头。

        旁边的顾依依却按捺不住了，气鼓鼓地转过身：“那是形容一男一女关系好的词儿，好歹是大学生了，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暴露你的智商？”

        柳洋一愣：“是吗？”

        “都差不多一个意思，别太较真。”林涵在一旁打着圆场，“咱们别唠嗑了，先进去吧。”

        “好。”柳洋一边答应，一边又将顾依依箍在自己的臂弯里，“走，别害怕昂，我罩着你。”说完，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就将人硬生生拖进去了。

        林涵进门前余光瞟见南籍还在旁边：“南籍，你……不去找你兄弟吗？”

        南籍本来想浑水摸鱼，没想到被林涵逮个正着。

        他尴尬地伸手摸着自己的颈部，支支吾吾地开口：“咱们……先一起进去吧，看里面能不能碰上。碰不上的话，我再去找他们。”

        林涵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行吧。”

        说完，林涵和杨柠便循着喊叫声的方向信步走去。没走几步路，便看到了正在遭受“酷刑”的成菲。

        只见成菲被宿舍里的其他五位“五花大绑”得严严实实，嘴里还大声叫嚷着：“我真不玩，各位大侠，饶了我吧！”

        几位“大侠”无动于衷，手里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止的意思，一个个配合默契地捆着成菲艰难前进着。

        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谁的手压在她背上，谁的胳膊环在她腰间。总而言之，成菲上半身被禁锢得动弹不得，只能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前进。

        这情景，倒有几分像是捕头们押解死刑犯奔赴刑场的壮烈场面。

        看到林涵跟杨柠过来，成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林涵，杨柠，救命啊！”

        正在折腾的几人这才发现林涵跟杨柠的踪影，齐刷刷松开了手。

        成菲趁机逃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冲到林涵跟前，然后弱小无助地躲在林涵身后。悄咪咪地说着：“救我啊，林涵！”

        林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凌小寒紧随其后。对方斜眸一瞥，干净利落地撸起袖子，一副动辄就要打人的模样。

        此情此景，吓得林涵拽紧了杨柠的衣袖。

        尽管怀揣着七上八下的不安心境，林涵还是故作镇定：“成菲她恐高啊，她不想玩就算了，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岂料凌小寒并不按套路出牌：“你在电话里指责我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莫名其妙挂我的电话？我话都没说完呢。”

        “啊？”林涵这会更加疑惑了，“指责你，什么时候的事儿？”

        以为对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凌小寒更加气愤：“你还跟我装糊涂是吧？你问我游乐场怎么走，我……”

        “行了，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王思思打断了凌小寒的话，“刚跟你吵完一架，还想来个二次战争么？”

        凌小寒气愤地张张嘴，然后看着王思思盛气凌人的表情，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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