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突然，一股拉力拽住林棠，把她往上拖，光球在她的视野里不断缩小，黑暗的意识被白光照耀。
　　下颚传来剧痛，林棠不适地颤抖了一下睫毛。
　　“不要装晕，我知道你醒了。”
　　听到东方长夜的声音，林棠睁开眼。她原本还想先搞清楚意识空间里的情况，现在却不得不先面对东方长夜了。
　　“很高兴你没事，我还以为你会长睡不醒。”东方长夜在林棠睁开眼之后就放开对她的钳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棠没有理会他的讽刺，直接开始飙戏。
　　封闭的房间阴暗而潮湿，这里应该已经距离高地城很远了，稀薄的白光透过昏花窗户的缝隙照进来，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只能隐约看见是个女人，她的眼睛正对着窗户的缝隙，一眨不眨地观察她。
　　林棠有些烦躁。
　　又是试探，未免太谨慎了点。
　　林棠红着眼睛，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断流下，尚未消化完的能量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红肿冒血的皮肤，流不尽的泪水，让她看起来丑陋又可怜。
　　她嘴里呢喃着“我杀人了。”然后把头稍稍扭过去，不愿意面对东方长夜。许是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具断头的尸体吧。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扭头看向东方长夜，扯住他的衣袖：“齐鑫呢？”
　　东方长夜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嫌弃地扯开林棠混合着血和汗的手，慢条斯理地问：“爱勒贝拉头颅里的能量少了一部分，能告诉我去那里了吗？”
　　林棠却仿佛陷入到了某种癔症之中，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嘶吼到：“我问你齐鑫呢！”
　　东方长夜无动于衷地拂开她，眼里满是轻蔑，似乎又带了点探究。
　　林棠嘴唇颤抖着，恶狠狠地盯着他，半响，退到床上的角落抱住膝盖，低着头小声问道：“你要怎样才肯把他还给我？”
　　“回答我的问题。”
　　林棠目光闪了闪：“好。”
　　“爱勒贝拉头部的能量为什么会减少，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棠刚想说她不知道，就听见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
　　还是她醒来之前听到的那个少年音：“我劝你最好不要说出谎言。看到窗外的人了吗？她是东方长夜的亲信之一，江无眠，素质是【鉴谎】。”
　　林棠默问：“你是爱勒贝拉？”
　　脑海中的少年音回答到：“你可以这么认为。”
　　林棠向他确定：“只要没有谎言就可以？”
　　“或许以后不可以，但是现在，她的素质只有C级一等。”
　　这就是可以的意思了。林棠若有所思，只是不说谎的话，她完全可以选择性透露部分真相，用语言诱导他的想法。
　　她也不会去怀疑这个可以被认为是爱勒贝拉的声音的主人会害她，毕竟他就在她的身体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到这里，林棠斟酌着回答东方长夜：“我的共生物失控了，应该是它吃的。”
　　东方长夜挑了挑眉：“你控制不了你的共生物？那它的能力你可以用吗？还可以催生吗？”
　　“我当时情绪有些失控，而且我对它的控制力有限，哪怕是之前，也没办法控制它，只能让它不伤害我。”
　　林棠吞了口唾沫：“我已经回答你了，可以把齐鑫还给我了吗？如果你还有别的问题，我要见到齐鑫之后才会回答。”
　　“可以。”东方长夜颔首。
　　这话一落下，林棠便瞥见从窗缝观察她的人离开了。不一会儿，木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进来。
　　用女人来称呼她是不准确的，这个世界并没有人都存在，就连她自己，恐怕也不能算作是人了。
　　这个女性外貌的高级异种披着一头黑长直的头发，纯黑色的眼睛一如东方长夜，黑沉沉的，缺乏活力，如同一潭死水。
　　如果高级异种之间也有血脉遗传的说法的话，她会怀疑东方长夜和她是不是亲兄妹，外貌确实有五分相似。
　　不过他们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东方长夜像一个心机深沉的商人或者政客，每时每刻都带着礼貌的笑意，只是对于她这种直觉较强的人来说，那种礼貌的、温和笑意反而极具压迫感。
　　这个女性异种从开门到走近都面无表情。呆滞、麻木、机械，这样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明明皮肤极白极美，却因为死寂的灵魂而焕发不出任何光彩。
　　林棠在五年的教师生涯中也见过类似的神情——在一个有着重度抑郁症的孩子身上。
　　不过也只是一瞬，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个女性异种手里提着的小黑球所吸引。
　　林棠顿时激动起来：“齐鑫！”
　　虽然此时的激动有一定表演的成分在，但是她看到齐鑫的那一刻也无疑是高兴的。
　　女性异种在东方长夜的侧后方站定，没有继续往前，看不出有把手里提着的小黑球交给林棠的打算。
　　于是林棠僵住了，用质疑的眼光看着东方长夜。
　　“如何？”东方长夜侧头问道。
　　黑发女性异种一板一眼的回答：“没有。”
　　林棠闻言多看了她一眼，她就是江无眠？素质是鉴谎，不过看起来性格比较被动和木讷，只要不是碰到只能回答“是”和“否”的问题，应该都比较好糊弄。
　　东方长夜点了点头，“给她。”
　　江无眠顿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把提着的小黑球放到床上。
　　不这期间，小黑球一直都没有反应，林棠把齐鑫抱在怀里，感觉他就像死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反应。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要紧张，只是睡着了而已。他太闹腾了。”东方长夜脸色如常。
　　林棠当然知道东方长夜不会对齐鑫做什么，齐鑫的实力太低，如果不是可以作为威胁她的筹码的话，完全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她担心的是[空之壁垒]，作为特级异物，[空之壁垒]可以削弱异种的实力和素质，她不能确定实力正在晋升的异种遇到了可以削弱实力的特级异物会怎样。
　　如果因为这个导致晋升失败，会不会永远醒不过来？
　　不过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东方长夜没有理由骗她，他说是睡着了，应该就只是睡着了。
　　不过表面上，林棠还是一脸警惕：“我要等他醒来才会回答你的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东方长夜没有步步紧逼，反而体贴地带着江无眠离开，“好好休息，我三天后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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