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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旧事重提


只送到街口。

        虽然佩服三哥家人的忠诚,也远远看到了街口立着的那两个变作望儿石一般的身影,可是直至那女人抱着轩辕承烈直呼我的儿啊,一大一小两个身子融到了一起,轩辕平峰还是没有近前招呼。

        一来轩辕承烈虽然还未束发,但毕竟是此际名义上的当家主事,那二人一个是三哥的侍妾,一个是不知从何得来的护卫,听闻过二人的作为,心中佩服,可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物,没有亲近的必要。

        二来,虽然三哥如今发达了,但是家族当年的决断还没更改,不得与之亲近的诫令还在,在家族长辈没有做出决定之前,自家还没有不去触动为妙。

        令随行中的亲近押着杨田氏前往城东,那里的别院中养着一个外室,两个雇请的婆子都是有些武力的,其中一个王婆子还曾做过走镖的镖师,手下也伤过人命,只是年岁大了,贪图安逸,进门做了半是护院半是家仆的活计,有王婆子看顾,想来杨田氏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倒是想直接带回家中的。

        自家好色,这是家中婆娘早就知晓的毛病。

        婆娘闹腾过,十几二十几顿好揍之后,便让她明白了闹与不闹没有区别的道理,闹了,改变不了结果,还会受用一顿拳脚,不闹,动摇不了地位,却能落得好处,几番教训之后,那婆娘便扮成瞎子兼了哑巴,生生吞了黄连。

        怕的是大哥轩辕平山。

        那个僵直性子的,八年前妻女在省亲路上被山贼害了,做了鳏夫,就要嫡亲弟弟也跟着去做和尚般的人物,只要知晓了自家与女人有了瓜扯,或者一纸书信,或者当面教训,就没有装作不知的时候。

        自家将乱民头子罗十七的女儿带回介州别院那次,竟是一路赶去持了宝剑一通追杀。

        原是想借着收入房中,给那女子一个活命的机会,女子知道,心中也肯,就因为这一番折腾,露了底细,只能送到军妓营中,被剿杀罗十七时失了兄弟的军卒虐杀了。

        女子可怜,罗十七更可怜。

        还是后营里立有战功的队正,仅是因为饿得狠了,宰杀了宋大户家的猎狗,便被十几个家奴护院好一顿胖揍,之后三番五次的迫着,要用其唯一的女儿抵给宋家,说是给那畜生偿命,生生将罗十七逼得反了。

        都是当兵的,都有血气,也有被欺压的感同身受,死了,罗十七总算没有埋没男人的名头,浑不似自家,被上官惦记了小妾,巴巴送上门去,还陪送了一份厚礼和一副笑脸,十足的孙子模样。

        唤起了院中的管事,安排军士们在两厢的客房中歇了,轩辕平峰便奔向了书房中。

        没办法,事出突然,四日前在通报文书上看到轩辕平沙的名字之后,就着慌起来,找寻了做着介州通判的义父赵同和求讨主意。

        只是当年家中长辈做的事情太过龌龊,实在难以启齿,自家当时也在外游历,不是很知道详情,半遮半掩,半是糊涂之下,把赵同和说得一头雾水,拿不出主意。

        好在赵同和为人精明,也肯担了义父本分,见轩辕平峰出言吞吐,言辞含糊,就知道其中有难言之隐,不但指点着回转家中商讨主意,还唤来介州府军都统制于世万,开具了前往铜锁关探查军情,以备秋后移防的通行文书。

        绿安是通往铜锁关的必经之路,如此,轩辕平峰便担着公干的名头,转回了家中。

        也未敲门,双手推开,轩辕平山如料想中的那般,正秉烛夜读。

        见书案上放了茶盏茶壶,轩辕平峰抓了茶盏,仰头饮下,之后又连着续了三次,堪堪解了口渴,方才坐到案前的几上。

        轩辕平山却未出声,只是放下书卷,仰靠到椅背上,静静地望向轩辕平峰。

        “大哥好一份养气功夫……”

        轩辕平峰奉承着,也的确佩服,换做了自己,只怕刚入了门来,便要出言问询了。

        轩辕平山自幼身体便弱,虽然家中大块的肉食喂着,又被催逼着习练祖上传下的武艺,但底子浅薄,根基不固,终究没有将养得如轩辕平峰一般粗壮孔武,没了从军的本钱。

        不过,轩辕平山在武学一道未有所成,诗文之上却与三哥轩辕平沙一样,有着轩辕家少见的天赋,十八岁前,两人就接连考中了秀才举人,成了州府中一时的风头人物。

        只是,三哥轩辕平沙作为武侯子弟,按照律法入到军中之后,自家这个大哥也没了运气,会试中几度名落孙山,年近不惑,便绝了出仕的念头,担起家中私学山长的职责,娘子殁后,更把一门心思都用到了研习诗文,考据经典之上。

        父亲早年在处州府游击将军任上阵亡了,母亲是在家靠父母出阁靠丈夫的闲散性子,没了父亲后,信了佛教,终日念经诵佛,不闻外事。

        如此,轩辕平山还未成丁便负起了管家的责任,轩辕平峰娶妻从军等一干杂事,都是他一手安排,便是将赵同和认了义父,也出自他的谋划。

        话说自从投了赵同和做依仗,轩辕平峰在介州办起事来,确实顺风顺水的多。

        自小依做了靠山,长大后的安排都是精中求细,几番谋划又加了许多重量,轩辕平峰心中,已不仅将轩辕平山当做兄长那般的尊重,敬怕得更如父亲一般。

        “二更三刻的梆子刚刚敲过之时,你院中忽然人喊马嘶,闹腾个不停,分明是你刚刚回来,现下,不过盏茶的工夫,你便进到我的书房,这般惶急,必然是有大事,我不问,你便不说了吗?”

        轩辕平山大轩辕平峰七岁,同样方正大脸,因为常年在房中读着经书诗文,倒是捂出了不同于自家兄弟那张黑脸的白净面皮。

        合上书卷,给自己续了一盏茶,饮过,轩辕平山悠悠的说,

        “只是为军将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你这现下已经是副统制的官职,年纪也是不小,若不更改了捉急性子,日后只怕难成气候……”

        “某就是一个厮杀的军汉,能有什么气候,何况国朝之中,文人贵如金,武将贱如狗,成了气候又如何,还不是任着你们这班大头巾文人狗屎一样的揉捏……”

        “之前当了锋佐想当锋将,当了锋将又盼着做翼司马,如今做了这副统制,日日净是些狗屁倒灶的烦心事,还不如做着锋将、锋佐时自在,上头一声军令,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总好过现如今一天天的算计……”

        想着从军之后眼见听闻的故事,一段点拨言语,勾起了前段时日受的腌臜闷气,轩辕平峰不禁宣泄起绝望的恼恨。

        “受了委屈?”

        “何止,脑袋都差点丢了……”

        “因何……”

        “还不是你们这班穷酸生出的事端……”

        “两月之前,我随军到徐县平定民乱,因为供给的粮草被盘剥的狠些,只剩下三成,其中还掺了许多沙子,根本入不得口,就与主簿起了言语冲突……”

        “奶奶的,本是个不入流的杂官,就是仗着一个文人身份,生生坏了老子的好事……”

        “本来,是我破了乱军主力,拿了匪首,理所当然的首功,只因了那段冲突,被那厮伙了知县,在递到州衙的文书中告了刁状,生生抹了我的功劳不说,还扣了谎报军情、杀良冒功的帽子,战阵中便把我拿了,连受的刀伤也不给救治,径直解送到了州衙,若不是赵同和查明了真相,从中转圜,此际怕是已然领了军法,丢了脑袋……”

        “出来之时,报功文书早就发往了兵部,到手的一转功劳,生是被那狗日的给断了……”

        “你真的没有杀良冒功?”

        若不是自家哥哥,仅凭眼中的怀疑,轩辕平峰就想出刀剁了长着那双眼睛的脑袋。

        徐县报的乱民势大,其实不过千余活不下去的穷苦汉子,兵器也都是斧头、柴刀、锄头、钉耙之类的农具,三五柄战刀、十几根长枪已经是最精锐的战力。

        那种可怜货,杀起来,心肠都软。

        “我的大哥啊,你去军中打听打听,你弟弟我的手上何时有过枉死的人命……”

        “这只是一二鼠辈,况且你又没有丢了性命……”

        “你是我亲哥么……”

        轩辕平峰很想问出自己的怀疑。

        自家这个大哥,在被人聘做幕僚时,就是见多了官场倾轧,才回转的家中,可是时到如今,家里家外,一堆龌龊摆放在那里,可他依旧将人想得良善,天真的直如孩童。

        轩辕平峰真想掰开那颗早白头发下的脑袋,将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尽数灌进。

        且不说听到的,就是看到的,那些嘴里含着道德仁义,吐着家国纲常的,内里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赵同和已经算是其中的清白人物,六十岁了,上个月还不是弄了个十六岁的小娘,做了十几二十几房的妾侍。

        “只是一二鼠辈么……”

        “算了吧,你道主簿如何胆大若此,徐县的户科、知县,介州的户曹、通判,连着介州知州刘元德也都从中捞了好处,一层层削剥下来,个个兜满肚胀,只是苦了我等将卒,舍了性命搏杀,还要饿着肚子……”

        “你可知道,旬日之前,王云山被行了军法……”

        “王云山……”

        “是年前到府中替你送年礼的清秀锋将吗……”

        “我记得那人为人很是本分,言语不多,但是句句都颇有见地,原本以为,假以时日,他在军中成就不会于你之下,甚至是更高,谁成想……”

        “他是因何被行了军法……”

        很满意兄长的惊讶,免得坐在家中不知道世间的苦凉,正好借着王云山一番过往,让这个不通人事的哥哥知道。

        “已经不是锋将了,去年新元之后,王云山被授了中营中翼司马的职衔,品阶也晋了,七品上阶的武宣大夫,只比我低了三阶,整整一品……”

        “可惜了,王云山是庆德十四年生的,现下才是二十八岁,我还有咱们父亲的余萌,入到军中便做了锋佐,王云山可是一刀一枪,从一个大头兵杀到了现下的职位,而且那人在兵法战阵中也颇有功夫,不出这桩意外,日后,真的就如你所说,能成就一点功业……”

        “而且,王云山是入了刘元德法眼的,便是他的表字定峰,也是刘元德取的,你们大头巾不就是讲究这个吗,取了表字,便有了亲近关系……”

        轩辕平峰张口闭口的大头巾惹动了轩辕平山的烦恼,一双眼睛竖立起来。

        见了轩辕平山这种样貌,虽然知道自家大哥生了恨恼,但是因为受了太多文官的折辱,轩辕平峰却也满不在乎起来,不仅回瞪过去,言语中也少了旧日里的礼敬,

        “不要瞪我,瞪我也是你们大头巾这言语,除非你把脑子里的一坛子酸水都倒掉,否则我就是这言语……”

        “你……”

        轩辕平山抓起了茶杯,欲要摔掷到轩辕平峰脸上的模样,可是终于忍住了,端平后,仅是抿了一口,又将眼睛投射过来。

        那边,得了气势上的便宜,轩辕平峰悄然一笑,继续说道起来,

        “不出这档子是非,刘元德原本是打算今年秋初防秋的时候,将王云山派到铜锁关军前,凭着他的身手和脑子,立下几转功劳那是轻而易举,回转之日,莫说是营中的管营参将、统营游击,便是我这副统制,还有管营统制的职位,也敢伸出手去……”

        说得口渴,取过茶壶,就着壶嘴一阵狂饮,轩辕平峰抹了抹嘴巴,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早年间,王云山在老家的村中订有一门亲事,那女子我虽未见,但是手下的兵卒却是见过,都说相貌很是俊美,直比介州头号红牌灵鹊儿……”

        “你不知道那灵鹊儿长得……”

        “都说三房小十七家的弟妹俊秀,可比起灵鹊儿来,那相貌,就是给了十八丈的木杆也够不着人家的后脚,不是大哥你早先言明不许纳娶青楼女子,我早就把她收到房中了,她也有那份心思……”

        “两家已经定了亲事,原本是打算前年冬日便要完婚的,要是那样,两人年纪相当,王云上又有一份好前程,未必不是一桩好姻缘,只是,因为被派了督押左相秦正之生辰纲的差事,这一来一往,就是小半年的工夫,这样,便误了婚期,种了祸患……”

        “去年春上,那女子同村的一个老货中了秀才……”

        “真的是老货,我是见过的,年纪已近五十了,瘦得直如鸡脚一般,浑身上下连骨头都刮尽了,怕也刮不下五斤肉,头发白了大半,脸上那褶子更是多得如同十几张蛛网叠到了一起,整个人长得,如何说呢,就跟只呆头蛤蟆似的,直比你能想到的还要恶心十分……”

        “模样呆傻也就罢了,为人也呆傻,除了温书习字,其他的什么都不懂,第一次见了中营管营的何大疤子,本来是求着出头的,可你知道那老货把何大疤子唤作什么……”

        “丘……八!”

        “你不知道那几日把何大疤子气得,一张白脸,直比染缸里浸了绿汁的绸布还要绿上十分……”

        “在那女子之前,那老货已经丧了两个婆子,就是这么一个傻缺丑货,这么一份经历,居然也生了一份好色的贼胆,明明知道女子定有亲事,中秀才之前便几次三番撩拨,还托人提亲,因为他身份相貌,女子家中倒没答应……”

        “只是,中了秀才之后,女子觉得那老货有了前程,托人再去求亲时,竟是昏了头脑,满口答应了……”

        “平定徐县民乱之时,王云山也立了一番功劳,虽到不了一转,但是拿个三两勋的功劳没什么阻碍……”

        “从徐县回转之日,那女子该是因为家中困顿已极,又受了老货的唆使,竟然生了豹子胆子,仗着自家秀才娘子的身份,拦住了大军的道路,当街向王云山索要退婚钱……”

        “原本定亲钱没有退还也就罢了,那女子自家退婚反揪着王云山索要退婚钱,说什么误了她婚配的年纪,理当需要给她赔偿……”

        “据兵丁们讲,那女子虽仅婚配了不足一年,已苦累得如三四十岁的妇人一般,没有旧日的半分颜色……”

        “不过尽管这样,那女子的言辞却是嚣张跋扈,口口声声,直说自家相公日后如何,拿着王云山的前程做要挟……”

        “如此也就罢了,千百万不该,那女子不该拿王云山的父母做了把柄,说若是不给银钱,他家相公中了举人之后,便要拿了王云山的父母,送到衙门里整治……”

        “王云山是个重情的,还是个孝子,若是那女子好言好语的肯求,未必不会使点银钱将她打发了,可偏生拿人家的父母要挟,还张口闭嘴的将王云山的老娘唤成老虔婆……”

        “回转之时,王云山是大军的先锋,就是一座泰山挡在前面也得推翻了闯过去,那女子阻碍了大军行程已经该死,还在众目之下如此折辱放泼,就更让他恼了,便一刀剁了……”

        “弄出了人命,最初大家也没当作一桩了不得的事情,毕竟,那女子拦阻大军行程,已经犯了该死的罪过,何况,她的为人言语也是该死至极……”

        “只是,因为是秀才家的娘子,就生了麻烦……”

        “那女子死后,老货算是寻到了发财的着落……”

        “起初是那老货到介州府衙哭闹,非要王云山偿命,大家并不在意,后来,那老货的一干酸货同党一起发作,闹到了离州府衙,离州知府宋承勋发文索问,大家觉得事情不妙,不好收场,方才动作起来……”

        “不但是军中友好,便是刘元德,也亲自出面,托了那老货的同窗友好钱敬周从中说项,想要使点银钱,要堵住那老货的嘴巴,保住王云山的性命……”

        “不想钱敬周那个狗日的口中说的好听,还是个举人身份,却净做些下作事情……”

        “钱敬周受了请托,先是狮子张口,索了五百两银子……”

        “娘的,便是灵鹊儿最红火的时候,赎身银子也没有这般的多,她一个乡野丫头也敢开出这么个价码……”

        “我等七拼八凑送去了,那钱敬周却伙了老货,分了银子之后,转身搬来离州府的丁同知,迫着将王云山行了军法……”

        “最可气的是,得了银钱不过一个月的工夫,那老货又结了亲事,娶的是介州刘屠户家的四闺女……”

        “他娘的,你们大头巾的脑袋就是够用的紧,那么一个老货,一番运作,居然银钱女人一样不缺,面子里子都得了舒坦……”

        “原本我是看那刘屠户家四闺女年纪刚刚及笄,等着今年新元时回来与你商量后,再讨了做个小的,谁想被那老货抢了先……”

        轩辕平山长长的一声叹息,却未言语,只是面色上阴晴不定,显然是在为同为文道中人行事的无耻而惆怅不已。

        沉闷了许久,轩辕平山猛然思想到了什么,陡然坐直了身体,脑袋更是探向近前。

        “莫要说你便如此轻易放手了……”

        那边,轩辕平峰可是等着这话很久,问过之后,他终于嘻嘻一笑,展露出一副得意模样,说道,

        “还是大哥最是懂我……”

        “我自然不肯了,于兄弟情谊,于我自家,都没有轻易罢手的道理……”

        “如何做的,可留下手尾……”

        “那老货成亲的当日,我让手下军士扮作了贺喜的宾客,将他灌成了一条醉狗,又使迷香迷了那小娘子,拔了头筹,让那老货做了真真的活王八……”

        浑然未觉察到轩辕平山越来越阴沉的面色,想着自家的手笔,轩辕平峰愈加的眉飞色舞,

        “手尾自也不会留下,做这种活计能留下手尾,这些年的军中岂不是白混了,我就没有露面,军士也拣选的亲近……”

        “完事之后,我把老货抱到床上,与那小娘子并做了一处,又弄了些鸡血抹到那老货的话儿上……”

        “只怕时至今日,那老货也不知道他的脑袋上已然长出了绿草……”

        轩辕平峰正得意间,轩辕平山猛地站起,隔着书案狠狠抽过来一记耳光,

        “混账东西,你平素留连青楼妓馆也就罢了,如何还使出这般龌龊手段淫人妻女,坏人名节……”

        “你是军人,军人便该上定国家,下佑百姓,二伯往昔的教诲你可全都忘了,哪里有你这般护佑百姓的……”

        “去,自去宗祠之中领受二十记家法,然后……”

        “等下……”

        被一顿说教勾起了委屈,轩辕平峰倒是忘了自家回转绿安的目的,一声二伯提醒了他,赶忙拦住了轩辕平山的话头。

        “丧门星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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