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39.月儿弯弯，人心寒！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两道圣旨下来，安陵候府整个如炸了窝儿般，许氏似被晴天霹雳打了个正着，整个人疯魔儿了般，抓着传旨太监，一个劲儿的问人家，是不是传错了圣旨。

“怎么会！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入宫，我们不去，万岁爷……”都五十多岁的老头了，谁知道他还能活几年！！怕是连那啥的能力都没了，她如花似玉，花样年华的女儿进宫能有什么好结果？孩子都生不出来，等永平帝一死，低位嫔妃就是不陪葬……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许氏蠢妇，还不闭嘴。”洛锦文脸色铁青，满面惊怒的大声斥着，也不知是因为许氏惊怒之下口无遮拦，怕她惹祸，还是因为好好一个嫡女竟莫名废了……“夏总管莫怪，妇人惊喜之下，难免有错口之处，还请夏总管担待一，二。”

洛锦文强笑着虚应，从袖中掏出荷包，递到传旨太监手里。

“洛候爷客气，担待两字，老奴万万不敢领，知晓夫人是太欢喜了，老奴不会多嘴的。”夏总管皮笑肉不笑的捏了捏荷包，发现是略厚的一叠纸儿，想来定是银票，这才感觉心中舒服了些，脸上笑容也不那么讨人厌了，“老奴多嘴，提醒洛候爷一声，您府三姑娘定得这个月十三入宫，至于四姑娘好日子……这就要您和容王爷一同商讨了，只是，老奴托大，略提醒您一句，万岁爷对这桩婚事，很是挂心呢！”

——没底没气，没依没靠还身份尊贵，勉强配得上王府门第的姑娘，可没那么好找！

“这……臣尊旨。多谢夏总管提点。”洛锦文强忍着暴打夏总管的欲.望，强笑着把他送出门。

转身，看着几乎就是在发呆的洛楚微，他冷声哼道：“愣着作甚？还不跟为父来！！”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把一个铁打铁的太子侧妃弄丢了的。

……

大房父女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的走了。独自捧着圣旨，洛楚尘脸颊略微有些羞红，心中也异样忐忑着，话说，这回是真的要嫁沈沧瑜了！

呵呵，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见大房中，没人搭理她，许氏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洛楚尘就独自回了水谢阁。方进了院儿，丹清和觅露就满面喜色的迎上来，兴奋不已的问道：“姑娘，圣旨给您赐婚的对象……就是以前您常联系的那个……”男人吧！！

话说那可是亲王世子啊，超品的身份！！未来自家姑娘要成亲王妃啦。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

“那人……对姑娘您好吗？姑娘您和他相熟，想来成婚之后会相处的好一些吧……”所以，他不会嫌弃姑娘‘有名无实’的山寨候府嫡女身份吧！

虽说万兰春送洛楚尘入府，不过是想改变她的未来层次，夫妻合谐之流，未曾想过。但有好的，谁愿意将就次的啊，沈沧瑜……丹清和觅露也远远看过几眼，那当真是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身份还那般高贵，宗室亲王之子，流着皇族的血啊！

想想未来这人是她们的姑爷，丹清和觅露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不行，要赶紧找机会回小院儿一趟，把这好消息告诉娘子才行！！

“我和沧瑜早有默契，彼此之间并无甚隐瞒，我的事儿，他早就尽知，也能接受。你们俩不用担心。”洛楚尘眯着眼笑道。

“唉啊，沧瑜……姑娘，您这……叫的好亲密啊！”觅露调皮的调侃。

“切，就你话多。”洛楚尘面上一红，嗔怪道。

“亲密才好呢，姑娘和未来姑爷越好，我们就越高兴。”丹清笑的见眉不见眼，就这么说了两句，突然，她又轻叹了一声，“现在这样的风光，当初谁能想到呢……”

她说，“咱们方入府时，姑娘的身份在府里几个姑娘里，算是最尴尬的。最开始的时候，咱们和那几位姑娘，当真是连话都不敢搭上一句，生怕人家嫌弃咱们。”

“可没成想，如今，三姑娘要入宫做贵人，嫁个……咳咳五十多岁的男人当妾。五姑娘虽是如愿以偿，入了承恩公府，可那样的嫁出……前几日回来时，脸色比之二姑娘还要差，怕也受了不少搓磨，连老夫人心疼的不成呢！”

“至于六姑娘，说是太子侧妃，可前儿三夫人去了东宫一趟，回来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直接躺倒在床生了病，今儿宫中圣旨发下，她都没来跪领……”

丹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复又很快高兴起来，“还是咱们姑娘，有后福，能才得个如意郎君。”

“可不是，得快点回去告诉玉姨，柳姨她们，让她们了跟着高兴高兴才行！！”

丹清觅露叽叽喳喳的，很快畅想起陪嫁到容王府以后，当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就连水谢阁其它和洛楚尘并不是一个心的侍女们，心里也都高兴的很。

到底，那是她们的姑娘主子，有个好前程，她们也面上有光，未来有靠。在没有不开心的了！

水谢阁，因赐婚而热热闹闹，欢天喜地。但就在同一座安陵候府里，三房中却是凄风惨雨，悲悲切切。

……

三房正院。

周氏卧靠在床塌上，眼皮红肿，脸色惨白，额上扎着一宽布条，两眼泪水不流停下，“三爷，锦砚，你我结缡这么多年，从未红过脸，吵过架，你时常在外，一个月回不来三，两次。我也未曾有过半句怨言，咱们夫妻恩爱，哪怕一直居在大哥身下，被大嫂管制，我也从不抱怨什么……”

“可是，可是……大哥大嫂的女儿，她们俩的孩子为什么要算计静儿？？静儿惹了她什么！！她要让静儿替她到东宫受那样的活罪！！”

“你知道那太子，那太子是个什么东西吗？我静儿才多大啊，进宫没多长时间，就瘦成了一把骨头！！好个太子，好个未来皇帝，光天化日公然强迫秀女，什么污脏东西！！”

拍着床塌，周氏双眼赤红，破口大骂，连额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一副恨到极点的样子，“我静儿才入东宫几日，身上竟没有一点好皮，洛楚微，她定然是知道太子的怪好，这才算计我静儿替她挡灾。”

“静儿年幼，看不懂。可锦砚，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完全是别有心机之人故意所为。洛楚微，她害我女儿，我绝饶不了她！洛锦砚，若你不为女儿仗目，我就是送了这性命，也要那害静儿的人为她偿命！！”周氏一双血目，死死盯着洛锦砚，状似疯狂的喊道：“你去找他，你去找洛锦文，你问问他，为何让她的女儿如此害我静儿！！！”

“夫人……”洛锦砚满面憔悴，眼底带着满满的伤痛和疲累，声音亦有些哽咽，“静儿也是我的女儿，我从小疼爱她到大，她如今这般，我怎能不心疼。不用夫人你说，我自会去找大哥。”

本来，三房夫妻就从来没想过要用洛楚静攀那高枝儿，东宫纳侧的圣旨下来，不管是洛锦砚还是周氏，都被惊呆了。

好端端的姑娘舍出去，回来就被成了‘妾’。没错，太子侧妃，在是太子，在是侧，说白了也就是个妾啊！周氏本就满心不情愿，且嫁的还那么急，她连闺女的面儿都没见着，就给抬到东宫去了。

整个婚礼，姑娘毛儿都没看见一根，三朝回门更是没有。好不容易，千求百求，周氏才通过娘家远枝一个老亲王妃进了宫，见了女儿……

得知经过，周氏心肝都裂了！！回来就卧了床，病的都快起不来了，还不忘给洛锦砚通信，让他赶紧回府。

而洛锦砚得到通知，也赶紧窜儿了班，紧赶慢赶的回了府，还没喝上口水……就被周氏一通炮轰！！

“夫人你放心，我定要给女儿讨回公道。”洛锦砚恨的两眼泛红，“我这就去找大哥。”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讨不回公道，你就别回来见我们娘俩儿。”他身后，周氏撕声喊尽，如泣如厉。

洛锦砚没说话，只背影顿了顿，离开的脚步越发沉重。

……

书房里，听了女儿一番‘真情实意’之后，对闺女的做法，洛锦文虽然可以理解，但还是表示了不满意。

既然太子不中用，那为何要算计自己家姑娘。女儿这番动作，大房是躲过去了！可三房却陷进去了啊！！安陵候府并未分家，就算分了，都是姓洛了，真出了事儿，哪个能躲过去了？

更何况，太子虽有那样的毛病，但到底是女色之上。且死的全是宫人贱婢，好好掩饰一下，未必掩饰不过去。

待遮过去了，仔细劝劝，让他改了那毛病，到时候，不又是一个好太子！！

闺女到底女子之身，虽有急智，可胆量太小，不够有赌性。

不过，好在现在的情景也不算太差，有个三房女儿在太子那儿，也足够表现他安陵候府的诚意了。若太子成了，他还是功臣，若太子倒了……三房的女儿总比他自己的女儿容易脱身些。

虽然活生生废了一个嫡出女儿，但这样的结果，到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既然确定了太子有这等毛病，他或许该想想长安王了，总不能一颗树上吊死吧。左右逢源虽难，但略微表示一下友好态度却还是必要的。

洛锦文用手肘支着桌案，满面沉思！

“报~~候爷，三爷求见。”外头，小厮突然低喊。

“哦？老三来了。”洛锦文眉毛一挑，起身来到门边，亲自将门打开，把洛锦砚让进来，笑眯眯的问他，“老三今日怎么有空回来？找大哥是有什么事儿吗？”

“来，别站着，快坐，有话慢慢说。”态度很和善，语气很平暖，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

毕竟，知道自己闺女干了什么……虽然不觉得不对，但总有些心虚。

“大哥，你我明人不说暗话。”洛锦砚面沉如水，眼底还带着血丝，“你那女儿，我的好‘侄女’微儿在宫里究竟做了什么？静儿是她亲妹妹，是你弟弟我唯一的女儿，从小乖巧听话，对微儿也是尊敬有加，把她当亲姐姐般，微儿怎么能那么算计她！！”

“老三你这话是怎么说，静儿如今堂堂太子侧妃，日后待太子……少不得一个一品妃位，想想承恩公府的裴贵妃，还有那裴太后……咱们安陵候府满门的女儿，有哪一个比得上静儿荣耀？”洛锦文皱起眉，佯怒道：“更何况，微儿又知道什么，她在宫人生地不熟，连个认识人都没有，又怎么去算计？”

“大哥莫说那些漂亮话，打量谁不知道吗？太子！！太子那是什么……污脏的毛病，京城最风.流的纨绔子都少有那等怪僻。”

“且，我的女儿，从来没打算拿她去攀什么。太子侧妃，很荣耀吗？你可知我静儿受了多大的惊吓委屈。那样得到我女儿的男子，莫说是太子，就算是万岁，我也不愿意。”

“一个侧妃罢了，那是什么？我女儿打出生起，就是要做正头的。”洛锦砚也是急了，几乎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你女儿没算计我闺女！大哥，你当我三岁幼儿，还是傻子？宫里的人不了解微儿的性子，猜不明白……我看着她长起来的！！”

“太子要纳她为侧，你没告诉她？若不知道太子有那点毛病，旁人敢抢她的位置……微儿怕是连亲爹娘都能狠心下手的。静儿一个老实头，没有微儿在里头窜当，她会到永和宫去，会碰见太子？？”

“我问的明明白白，是微儿千求万求，才让静儿陪她去的！！”

洛锦砚暴怒的在屋里来回乱转，七尺大汉，虎背熊腰，瞪目圆睁，模样很是吓人，足喷了洛锦文一脸的口水。

“老三快禁声。”洛锦文被三弟惊人的言语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顾不得满脸的‘湿意’，他连窜带跳的来到门边，对守旆的小厮大叫一声，“滚远些，敢乱说话打死你。”之后。就‘啪’的一声大门关严，转回头，对着三弟喝斥，“老年，你疯了不成，多大年纪了，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竟然什么话都敢往出说。”

“是，大哥承认，太子是有些毛病，可他是太子之尊，就算有些差错，侧妃之位也依然不是普通女孩可以高攀的。”

“以你的家世，若太子好好的，圣世名君，你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攀得上。我知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没有拿女儿攀富贵的想法，但那是当朝太子，岂可跟普通富贵相比？”

“在说了，太子的事儿，大哥原本并不知情，还是后来，微儿出宫后才告知大哥的。可事情已经闹到那般田地，大哥就是后悔，也是晚了啊！”

洛锦文语重心常，诱之以利，劝之以言，态度当真好到不能形容，“唉，老三啊……”他叹道：“的确，静儿那事儿，微儿确实不能说没有半点错处。可她如今也没得什么好下场啊，进宫为嫔妃，还只是区区一个贵人，万岁爷年岁以高，她的未来，肯定是不如静儿的……”

“怎么，她自作孽，还要怪我静儿不成？”洛锦砚瞪圆眼睛。

“不，当然不会。”洛锦文连忙摇头，“我知老三和三弟妹对微儿心有不满，只是，她如今已要入宫，虽位卑，可到底是皇家中人了，咱们……到不好在对她如何！”

“难不成，她害了我女儿，就要让我白白放过不成！”洛锦砚眼见着大哥千推万塘，半点不肯为他主持公道的模样，当真心都凉了。

这么多年了，做着三品的武官，按理早该自立门户，可他洛锦砚确是一直跟随着大哥的脚步啊！哪怕因为文武有别，大哥做了内阁学士，而他因不肯分家之故，三品的官职做了七，八年，连老上司都隐晦提醒过他……他也未有跟大哥起过生份之心。

他对仕途的野心并不大，只想跟家人在一起，老老实实平安度日，却没成想，他一惯最信任的大哥，却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生生坑了他的女儿。

“我早已教训过微儿了，她如今已是心存愧疚，万分觉得对不起静儿。这样吧……到时，让她给你和三弟妹道歉也成，磕头也罢，都由着你们。我给静儿补上厚厚的嫁妆，定不让她失了颜面……”洛锦文如是道。见三弟面露黯然，状似不愤，他还有些不满的说，“老三，可以了，不过一个女儿而已，既生到候门，荣享富贵，自该给家里做出贡献。”

“太子侧妃，就算有些许不好，但难道还委屈静儿了不成？”他皱起眉，斥道。

“大哥……”洛锦砚猛的闭起眼，心中翻腾着万般情绪，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原本熟悉的安陵候府，亲切的大哥，一瞬间，便得那么陌生。

——让他止不住，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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