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159.夜不归宿，虎符到！

就在洛楚尘满心沉重的在擎苍院，独自一个人用晚膳的时候。沈沧瑜正坐在有‘京城第一楼’之称的淦宴楼包厢里，跟好友林子陌一起喝酒。

“沧瑜，我说，成亲的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很……”林子陌抱着一坛梨花白，对着沈沧瑜挤眉弄眼儿，嬉皮笑脸的道：“那啥啊？童子鸡？”

“想知道，自己娶一个去！”沈沧瑜挑着眉头，嗤笑道：“说的好像你不是童子鸡一样？”

武将世家出身的林子陌，对男女之情上的感悟，比沈沧瑜这宗室子还要惨点儿，好歹人家沈沧瑜从小还是在丫鬟婆子堆儿里长大的，身边不缺女人，不过是自处惯了，不爱此道罢了。而林子陌呢，虽然从小在女人堆儿里长大，但那个‘堆儿’……

是亲娘，亲姑姑，亲祖母，亲姐姐……全都是直系的血缘关系啊，就连奶娘都是亲爹手下将领的老婆，他得叫‘叔母’的存在！

丫鬟什么的，更别想了。柄成了亲爹‘不打不成器，孩子就要从小历练’的方针，哪怕一直被‘人质’在京城，连略远点儿的地方都没去过。可在祖母和亲娘的‘尊尊教导’下，林子陌别说女人了，能活到如今都算不容易了！

毕竟，他亲祖母宗室郡主出身，打小儿的飞扬跋扈，据说曾经当众鞭打过一品大员——因为那个大员叁她领兵杀敌，不守妇道。

哦，对了，忘了说，林子陌的祖母年轻时是大晋国唯一的女将军，为其父代守藩国，使得一手金龙鞭，打的敌兵节节败退，甚至，还曾经一鞭子卷过敌方大将的脑袋！！

林子陌他爹——林湛江的武艺，就是林祖母亲手教的，年轻的时候，第一次上阵杀敌，还是林祖母给压的阵呢！

至于林子陌的亲娘，到没祖母那般威风，不过她亦是将门虎女出身，虽没上过杀场，在平素狩猎之时，也曾杀虎打豹，还在皇家秋狩时，空手猎过两头熊呢！！

——黑熊！！

有这样的祖母和亲娘，可想而知，林子陌的童年过的有多么‘多姿多彩’。而且，因为祖母亲娘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林子陌从小对女人就有些微妙的感觉，到不是害怕，只是不大敢玩笑罢了！

别看他在沈沧瑜面前嬉皮笑脸，多不正经儿的模样，可在旁的女人面前，哪怕只是青楼伎人，他都是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半点不敢轻视的。

信奉‘女孩儿娇养，男孩儿粗养’的条例，林祖母和林母对林家这男孙可是丁点不留情，林子陌从小挫折教育长大，但凡有有点功夫没被祖母和亲娘整治，都跟过节一样高兴了。莫说好女色，从小玩丫鬟养小厮了，他十八岁之后，甚至还要每个月交银子回家……

因为，祖母有云：如今京城林将军府里，就他一个男人，理当顶门立户，为一家老小拼博。

这样的压力，莫说京中那些纨绔子弟了，就连沈沧瑜这样从小苦过的人，都不曾经历过。只是，虽然林祖母和林母确实太过严厉了些，可就林家和林子陌在京中的处境……

林家男人都在边关御敌，手下掌着十几万的精兵！对大晋国的敌人来说，他们是最坚硬的城墙，但对永平帝来说，他们除了能抛头颅，洒热血的保护他的安全之外，还是被称为‘晋国隐患’的存在。

谁让他们林家这一脉，是威北王白浩遗留下来的呢？做为林家留在京中的‘质子’，林子陌的处境，当真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好。没错，他在京中，确实没人敢惹，就连王爷皇子见着他，都要笑眯眯的称上一声‘林公子’。但是，他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这岁数他亲爹亲爷爷早就战场杀敌，扬名大晋，甚至周边国家了。

可他呢，却还在太学武院跟一群十几岁，甚至几岁的孩子们一起‘习武’，哪怕文武双全，兵法娴熟，他也永远不能带兵领将。甚至，连做官的‘资格’都没有。

生为林家子，长在京城，林子陌就注定要做一个‘纨绔子弟’，他没有‘上进’的资本，而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也绝不想看见他这个姓林的人‘上进’。

“娶什么娶？我就是想娶，也得有人愿意嫁我才行啊！”林子陌看着好友，翻了个白眼儿，举起酒坛，他狠狠嚷了一口，苦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幸运，随便挑挑就能找到个才貌又全，还愿意嫁你的老婆啊？”

他喝着酒，神色有些沮丧，不过，这到难免，因为沈沧瑜早就知道，今年，就成亲这条但凡人都必须经历的道路上，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已经是第四次被拒绝了。

林子陌岁数不小了，二十出头，这个岁数，在一般的贵族子弟中，儿子能打酱油的都不在少数，只是林子陌身份特殊，林祖母和林母又不想委屈他，随便将就一个，这才担误下来罢了。

只是，往年林子陌虽单着，但好歹还有沈沧瑜这个好友一起陪同，可今年，人家沈沧瑜脱单了，眼看就奔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而去，甚至，不止脱单，人家在朝堂上也有一番作为，真可谓事业爱情双得意，到衬着每天无所事事的林子陌孤孤单单，分外可怜了。

上朝当官儿——但凡他爹还在外头领兵，但凡永平帝还安稳坐御台，林子陌就不用想了！所以，看着好友为了娶亲忙忙碌碌无比充实的样子，林子陌到有些羡慕了。

算算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他就艾艾期期的跟亲娘祖母提了一句，‘是不是该琢磨琢磨第三代的问题了’，而林祖母和林母，又怎么可能不想孙子/儿子成家立业？

就算心知肚明自家的情况，不愿意去连累好人家的女儿，但同为武将世家，一同在京中为‘质’，或者不得永平帝喜爱，被无视，被厌弃，甚至被忌惮，被针对的人家……京城里总还有不少，挑挑捡捡，依然可以找出不少合适的姑娘。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祖母和林母很干脆的行动起来，可着京城翻找，不论门第，不论官位，只挑姑娘好坏……到也找出了几家合心合意的人选。

可谁知……林家是满意了，但人家女主却不同意。好吧，结亲乃喜事，毕竟这事儿需要双方情投意合，人家女方不愿意，林家也不会以权压人，不愿意就在找呗。但……连找了四家，家家都不同意，这就不得不让林子陌心中郁闷了！！

“虽然比不得你沈沧瑜小白脸儿，但我觉得我也长的皮白肉嫩的，又没什么不良爱好，平素房里连个丫鬟都不使，怎么就……”都看不上我呢！林子陌把酒坛重重‘蹲’在桌上，抓狂的没好气道。

到不是真着急，非娶上媳妇儿不可，可这事儿……他好说不好听，心里难受啊！！

他差到哪儿，就人嫌弃成这样？连说四个都不成！！

“唉，老太太和伯母觉得同病相怜，寻相同的人家，谁都不嫌弃对方连累，但……呵呵，世人哪会都如此去想？一山更望一山高，人家还想能寻到那脱离苦海的办法，不愿意跟你一同沉沦呢！”沈沧瑜轻叹一口气，摇头沉声道。

林祖母和林母找的都是同样被永平帝或忌惮，或厌嫌的人家。只以为那样算是‘门当户对’，但人往高处走，不是谁家都似林家一样，‘你忌惮就忌惮你的，我们该咋过日子就咋过日子’。

皇权天授，帝王威严在百姓，甚至是官员眼里，都是无比重要的。都被皇帝厌嫌了，他们想的却是怎样讨好，回转过来，似林家这般的人家，撇清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往上凑啊！

虽然林子陌在京中诸少年子弟中，无论人品还是相貌，都算得上一等一的人物，但只凭他姓林，有个在边关掌权，但却不被永平帝信任的亲爹亲爷爷，等闲人家，就都不敢跟他结亲。

当然，到也有那想拼死一博的人家给出庶女来拉拢……或要权不要命的小官儿愿意献上嫡女，可林祖母是什么出身？人家可是宗室郡主，傲气的很呢，这样打发叫花子似的打发她孙子，她能甘愿？

混帐啊！！她宁愿把孙子剩到死，都不便宜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混蛋！！

“放心，子陌，只要你我事成，还怕娶不到合意的媳妇儿？”见好友神情陌落，很有些黯然的样子，沈沧瑜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安慰道：“到时候，就不是人挑你，你可以随意挑人了！！”

“得了吧，你还真以为我是因为讨不到老婆才急的啊！”林子陌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撇了撇嘴，嗤笑一声。他根本不是因为被嫌弃才郁闷的好吗？

——他是为了自己的处境！处境！！！

多么尴尬！！

“难道不是？”沈沧瑜挑眉，眯了眯眼！！

瞧着一脸‘你别解释，过多的解释就是掩饰，你不说我也明白，我懂你的痛’的表情的好友，林子陌浑身上下，包括肾都开始疼了。张了张嘴，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他只能恨恨的瞪着眼睛，随后跟泄愤是的，狠狠灌了两口酒。

把酒坛子‘蹲’到了桌案上，他喘了两口气，抽着嘴角道：“沧瑜，说来等你事成？咱们这都了多少年了，到底有没有事成的可能啊？”他这溜溜儿帮着沈沧瑜跑了十来年的腿儿了，除了搅和的皇子们越来越乱，太子越来越疯狂……而他们……

不说半点好处没得着，毕竟沈沧瑜站上了朝堂，但……得到最大好处的是长安王啊，人家都快隐形太子了！而他呢，想找个可心儿的老婆还得被人百般嫌弃！！

——真是想想都觉得憋屈！！

“呵呵，子陌，今日我寻你来此，除了安慰你第四次被‘甩’之外……”被林子陌以‘愤恨’的眼光瞪视，沈沧瑜如若未见般，勾唇轻笑道：“还有一件急重要的事儿要告诉你。”

“什么重要的事儿？”林子陌挑眉。

“虎符的下落，我寻到了！！”用仿佛‘今儿晚上吃什么的’口稳，沈沧瑜淡然开口。

“什么？”林子陌一下就跳起来了，酒坛被撞翻，醇香的梨花白洒了他一身，染了一包厢的酒气，可他却毫不在乎，又惊又喜的低声吼道：“那老头儿，终于肯松口了？”

“我那么诚心诚意，又不是要害他，他看明白了，又有什么不肯松口的？”沈沧瑜轻描淡写的，完全没说为了撬开那老兵的嘴，他费了多少心思，搭进去多少努力。

“那虎符在哪儿？”林子陌急切的问，“可到了你手里？”

“不曾。虎符据说被那老人埋在了江南腹地的一处小村落里了。”沈沧瑜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事实上，听那老兵说完之后，他都觉得无奈了，“我已经派了心腹去寻，昨儿传来消息，说着找到了，正带着快马往回赶呢。”

“想来，在过几天，应该就能到了。”他沉声道，表情虽平淡，但细微举止里，依然能看出颇为兴奋之色。

“那好，只要虎符到手。就万事具备，只欠一股东风了！”林子陌完全抛却了郁闷的神色，双眼放着精光，他哼笑道：“长安王那里，我会加上一把劲儿，太子都成那等模样了，他竟然还不能让永平帝下决定废了他，真是太没用了！”

“既然被称为最得帝宠的儿子，手上没几个兄弟性命，又怎么能名副其实呢！”林子陌如此说着，笑容充满野性，狼似的露出一口白牙，泛着那么寒光闪闪。

不同于沈沧瑜墙头草，两边靠两边不实的作风，林子陌可以一直都妥妥的站在长安王那边儿，虽然是在暗处，但因为亲爹有军权，本身能力也足够的原故，到颇为受长安王的信任，如今在其身边，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尤其，他还能时不时的（从沈沧瑜那里）得到太子身边的秘闻，让长安王一系在朝中很是打几场漂亮仗，到是越发被长安王重用了。

“是啊，子陌，你说的没错，我等的确实够久了，也的确该行动起来了。”沈沧瑜眯了眼，俯手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微笑出声！

……

为‘安慰’好友被‘甩’的痛苦心情，沈沧瑜陪着林子陌喝到天色全暗，最后不知怎地，订下了由他想法子接那去江南的暗人进京，虎符之事全全由林子陌负责，沈沧瑜干脆当了甩手掌柜，啥都不管，只等着现成的就行了！

把所有的问题全全甩给了林子陌，看着他一脸茫然‘搞什么搞’的模样，沈沧瑜无事一身轻的回家陪老婆了！！

——话说，都一整天没见了，他还真的有点想！！

扔下好友，不管人家林子陌念念叨叨的‘重色轻友，没好下场’，沈沧瑜结了帐，骑上马离得淦宴楼，一路快马往容王府方向而去。

——打马扬蹄，一路急奔，很快就到了地方。

到得府门，守门小厮见他回来，连忙上前大开府门，将沈沧瑜迎了进来，先是去了正院儿，给容王请安，报告了一下虎符找到之事，得了容王幽幽低叹一句，‘你大了，父王管不了你，你看着办吧’后。沈沧瑜才晓得了今儿他媳妇儿竟然进了宫。

不止见了段修容，还去了东宫，且……被段继妃给扔宫门口儿的事！！

“尘儿去东宫了？她见没见着……”太子那混蛋！！不比洛楚尘消息不灵通，太子是个什么东西？沈沧瑜太明白了！洛楚静什么的，他不认识，跟他没关系，不管在东宫遭遇什么，沈沧瑜都不关心，但他媳妇儿就不行了！！

拜托，他媳妇儿那么漂亮，那么‘单纯’……额，最起码男女之事很单纯的人，怎么可能让太子那等污脏人物看见？

“没有，楚尘只说在东宫，见了太子妃和洛侧妃——就是她那个堂妹妹。”容王微怔，看着儿子焦急的模样，轻声调笑道：“那大白天，天光大亮的，太子自然应该陪着陛下务政，怎么可能留在东宫里？”

“就算太子不在东宫里，那地方……呵呵，儿子也不愿意尘儿去沾！”沈沧瑜嗤笑一声，毫不掩饰满面的不屑之意。

他媳妇儿是何等的天仙人物，而太子又是什么东西？别说见面了，就算沾了东宫的地面，他都觉得委屈了尘儿！

——小心脏衣裳啊，媳妇儿！

“太子！唉……”见儿子这般态度，容王眉头微蹙，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想到太子的禀性……到底还是将冲到喉头的话咽了下去，徒留一声长叹。

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面色有些黯然，“行了，沧瑜，天色不早，你回去吧，尘儿还在等着你呢！”

“今天，楚尘受了委屈，我虽已斥过许氏，但她那脾气，……唉，想来你也知道！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楚尘，说父王知道她是个好孩子，许氏之事，并不怨她，让她莫放在心上。”

古来，婆婆对儿媳妇就占了绝对的统制地位。婆婆对儿媳妇不好，公然表示不满，有时候，并不代表这个婆婆是个‘坏’的，是个恶婆婆。有很多人，甚至包括很多女人，见到这样的情景，反过来还会诟病那受苦的儿媳妇，只言道她有什么不好，不孝顺的地方，才会令婆婆对她不满！

容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他知晓洛楚尘极好，是许继妃刁钻，才会如此的。

“父王，你放心，尘儿是个大度的性子，不会在意的。”沈沧瑜笑着摆了摆手。

到不是他帮着洛楚尘装大方，而是……他太明白他这媳妇儿是什么性子了，无论什么仇什么恨，她都当场就报了！哪会留到以后，让自己委屈。

要知道，自许继妃下手，令他风寒之后，他父王都多长时间没跟许继妃有过什么接触了？彼此之间都不怎么说话儿了！可今日，很明显他父王是跟许继妃大吵了一架……不用说，这肯定就是他媳妇儿挑拔的啊！

沈沧瑜在心中暗断一声，随后……挑了挑手指！！

——挑拔的好。

他父王就是脾气太好了，裴太后这样无情的亲娘他不怨。永平帝这般冷酷的哥哥他不恨。就连许继妃这样脑残的媳妇儿，他还能和平共处……这性子，也真是让沈沧瑜分外无力！

但凡，这要不是他亲爹！哼哼！！

跟容王告罪一声，沈沧瑜根本没有给许继妃请个安的打算，直接就离开了正院，一路往擎苍院的方向而去。

没坐软桥，一路步行，穿过小花园，越过假山小湖，散了满身的酒气，他回到擎苍院，没直接去后头正房见洛楚尘，沈沧瑜首先在前头收拾出的书房里洗漱沐浴，仔细嗅嗅，感觉身上并无酒臭味儿了，这才悠悠款步进了正屋。

一步迈入内寝，打眼儿就被坐在窗前的洛楚尘给瞧见了！

“嚯，你还好意思回来啊？这天都多晚了！！”洛楚尘挑起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新婚才几天？就想夜不归宿了？沈世子，就这个问题，咱们来聊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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