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少年白芷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阿寻与白茯苓二人赶回南阳传信。
张小桐三人将夜间行动要用到的物品备好之后各自回房打坐休息，准备养足精神以后再探杨家集。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三人装束停当之后赶往杨家集，一路无话。
今夜的杨家集依旧灯火通明，工匠们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春节而得以休息。
上次来时搭了一半的高台已经竣工，黑魆魆地矗立在广场中央。
张小桐等三人并不停留，直接来到了座藏有那批**的大院，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那座小房子后面。
他们跃上屋顶，揭开瓦片向内观望。只见里面依旧是一片昏暗，没有人声。
张小桐对二人打手势，示意他们等在那里。她自己悄然滑入室内，绕到堆放**的地方，听听外面并无异声，遂掏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擦，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焰。
张小桐小心翼翼地用手遮挡着光亮，照向那堆**箱，只见有一只木箱已经被打开，箱子周围是一些胡乱仍在一旁的包**的牛皮纸，箱子内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很多爆竹形状的事物，只是每一根都比寻常的爆竹粗很多也长很多。这些“爆竹”每六根捆做一组，每一根“爆竹”上都有一根引线，六根引线最后又汇合成一根又粗又长的引线。
看到这里，张小桐不禁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轻轻吹灭了火折子，顺原路爬回屋顶，与张小枫和白芷悄悄落到房后。
张小桐轻声说道：“哥哥，那个杨无极真是狼子野心！里面有一箱**已经被‘小火神’制成了**，那家伙速度还真快！照着他这个速度，再有五、六天即可将全部**制完，之后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些**安放在高台之下，到时候一旦众人与杨无极反目，他便会点燃引线，将众人一网打尽。”
白芷轻声问道：“姐姐，那他就不怕误伤自己人吗？”
张小枫接口道：“他尽可以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自己人悄悄调离，之后再下手。到时候纵使不能将武林正派全数歼灭，也定会叫他们自乱阵脚，之后再趁乱攻击，则正派人士必败无疑。”
白芷惊道：“这老贼还真恶毒！小桐姐姐，不如今晚我们就废了那‘小火神’，再炸了他的**库，叫他不能害人。”
张小桐轻声道：“眼下还不是时候。此时废了‘小火神’会打草惊蛇，引起杨无极的警觉。此外，如今他仍旧是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认清他的丑恶嘴脸，还在听命于他！所以我们一定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揭露他的阴谋，这样大家才会相信我们，我们到时候除去他也才会师出有名，光明正大。”
白芷听了轻轻点头。张小枫轻声道：“我们回去吧！”于是三人悄然离开大院，返回了洛阳城。
第二天是除夕。傍晚，张小桐三人与摩崖宫众人一起吃过了丰盛的晚饭，各自散去。
张小枫悄悄对张小桐说：“小桐，今夜很暖和，不如我们到屋顶上等着看焰火，如何？”
张小桐笑道：“同意。”
于是二人悄悄带了些瓜子红枣之类的零食并一壶好茶，又取了两个棉垫子，悄悄跃上了屋顶。
坐在高高的屋顶之上，抬头即是漫天明亮的星斗，二人不禁心情大好，一边轻声谈笑，一边吃喝着等待看城内居民燃放焰火。
由于时辰还早，夜空中只有零星的爆竹声传来，偶尔可以看到焰火的光亮闪过，想是谁家的孩童忍耐不住提前开始点燃了爆竹和烟花吧！  
张小桐和张小枫二人正坐在屋顶上甜甜蜜蜜的相拥在一起，忽然听到一阵萧声自院内传来。萧声幽苍凉，听来令人感觉有几分悲凉
张小桐和张小枫向着院内张望，发现白芷正坐在院中自己房间的窗户下，手持一柄碧色玉萧，正幽幽地吹奏着这支不知名的曲子。
张小桐道：“白芷他还真是个孩子，一定是想念他的父亲和姐姐了！这孩子长这么大想必还从未离开过家人在外面独自过年吧！”
张小枫笑着摇摇头道：“未必！不过，我们下去安慰他一下总是应该的。”
张小桐点头同意，二人起身下到院中，来到白芷身边。那少年正吹奏完一曲，竟然在抬手悄悄拭泪。
张小桐笑道：“白芷兄弟吹得一手好萧。只是萧声太过幽怨，兄弟你是想念你的父亲和姐姐了吗？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你留下来的。”
白芷抬头见眼前的张小桐一袭暖色长袍，一张清丽迷人的俏脸在夜色里更显得神秘而充满魅力，心中不由得一阵恍惚。
及至看清她身后站着的张小枫时，他才似乎赌气般地沉声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是自愿留下来的，与你何干？再者我也不是因为想念亲人才吹这曲子的。我累了，要睡觉了，告辞。”说着竟然径直回到房中，不一会儿竟吹熄了灯火。
张小桐不知道这孩子缘何突然发脾气，刚刚吃饭时还是兴高采烈的说待会要看焰火的，转眼却成了这个样子，便只好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张小枫。
张小枫笑而不语，伸手揽过张小桐的纤腰，纵身跃上屋顶，将张小桐轻轻放到垫子上坐下，拿了一粒糖果放到她口中，轻声说道：“小桐，在我们看来白芷还是个孩子，但是你别忘了他过了年就满十五岁了，只比你小了两岁而已。”
张小桐嘬了两口糖果，说道：“我知道啊！我知道他将满十五了。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发脾气赌气睡觉去啦？你惹着他了？”
张小枫笑道：“傻瓜，我看是你惹着他了吧！”
张小桐更加疑惑，想了想道：“哥哥，我没惹他啊！师父说了白家人不能轻易招惹的，我怎么敢去惹他呢？”
张小枫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张小桐，我要你发誓永远爱我，永远不离开我，好吗？”
张小桐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道：“哥哥，你今天怎么了？好好的干嘛要发誓啊？”
张小枫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发誓，永远只爱我一个人。”
张小桐咯咯轻笑道：“哥哥，你以为我会爱上谁？我当然只爱你一个人啦，这还用说吗？”
张小枫捧着她的小脸，忍不住吻住了她红艳艳的双唇。张小桐挣扎了几下，也只好由他。
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一朵五颜六色的巨大花朵，城里的居民们终于开始燃放起爆竹和烟花了。一时间到处充满了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天空中不时地绽开各种彩色的焰火，整个洛阳城沉浸在一片节日的气氛中，就连天空中的星星也似乎受到了惊吓，悄悄躲到了云层后面。
张小桐和张小枫二人在屋顶高声谈笑欢呼，沉浸在新年将至的喜悦之中，暂时忘记了刚刚那那个发脾气的少年白芷。
翌日清晨，张小桐自梦中醒来，发现院子里一片洁白的颜色。原来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下了一场小雪，最妙的是院子里几株白色的梅花居然也赶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悄然绽放。阵阵清幽的梅花香气飘荡在院子里，令人神清气爽。
张小桐简单梳洗完毕，来到张小枫房中，见他早已起床装束完毕，正坐在桌旁看书。
见张小桐进来，他放下书本笑道：“小懒虫，怎么才起来啊？”
张小桐嘻嘻笑道：“还不是因为昨夜茶水喝得太多，好久才睡着，当然起晚了。”
张小枫起身拉着她的手道：“我们去看看白芷。”
张小桐点头道：“我们去叫他起来看梅花去。”说着二人来到白芷房前，见房门紧闭，里面毫无动静。张小桐叫了一声，也没有人应声。  
张小枫上前推开房门，径自走到白芷床前。见那少年仍在酣睡，两颊红通通的，口中不时发出一声**。
张小枫一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好烫，他在发烧，难道染了风寒了吗？”
张小桐道：“昨天日间我听见他咳嗽了几声，问他他说没关系，不想竟然发烧了。”
张小枫赶紧起身出去叫人请大夫，张小桐则手脚麻利地拧了一条手巾，搭在白芷的额头给他降温。
大夫看过后说是感染了风寒，开了两幅汤药。张小桐亲自将药熬了，端到床前凉了一会儿。张小枫扶着白芷靠在自己身上，张小桐则用小勺子盛了汤药，轻轻吹了吹，给他喂到口中。
白芷咳嗽一声，缓缓睁开双眼，见到眼前正在给自己喂药的张小桐，轻声开口叫了一声“姐姐”。
张小桐赶忙又喂了他一口，说道：“白芷兄弟，我不是你姐姐，我是张小桐。你怎么病了也不说一声，昨晚是我们不好，居然没有发觉你生病，真是对不住了。”
白芷眼中突然有两串泪珠滚落，张小桐急忙安慰他道：“白芷兄弟你别难过！你姐姐和阿寻应该很快就能赶到的，不要哭了，快把药喝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边说边将那一碗黑乎乎汤药一勺勺给他灌下，又喂他喝了几口水，安顿他躺好，替他盖好被子，笑着安慰道：“白芷兄弟，你先睡一会，等一会儿发了汗有了精神，小桐姐姐再喂你吃饭。”
说完她端了药碗出去，留下张小枫陪着白芷。张小枫看着白芷脸上的泪痕，不禁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傍晚，阿寻和白茯苓二人果然赶了回来。
白茯苓得知弟弟生病不肯吃饭，便急忙去房内照顾。
阿寻则向张小桐二人汇报了情况。
梅夜、程毓等得知杨无极竟然将擅长制造火器的“小火神”潘石头请来，断定他一定是要对那些不与之为伍的武林人士下手了，于是吩咐阿寻和白茯苓二人一早就赶回洛阳，要求张小桐等人先不要擅自行动，耐心等待。
他们则会暗中联络那些信得过的正派武林人士，到时候一起揭露杨无极的阴谋。至于那些致命的火器，要等到赏灯大会开始后再派人拆除，可以作为揭露杨无极阴谋的直接证据展示给众人看，这样才能服众。
等过了正月初十，程毓等人会分批赶到洛阳，到时候再开展行动，将杨无极的势力彻底瓦解，使他不能再为害武林。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人过得十分轻松，每日里除了运功习武，就是聚在一起嬉笑玩乐，偶尔也分头到街上闲逛，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小东西。  
期间除了白芷时不时地闹些小别扭耍耍小脾气之外，其他都堪称完美。
正月初十日，傍晚，几个身披大氅、英姿勃勃的人骑马来到了张小桐他们暂住的民房，正是程毓、梅夜、白鹤年等人。
张小桐等欢欢喜喜地将众人接进屋内，摩崖宫众人赶来参见梅夜，又是一番激动与感慨。
之后，众人纷纷落座，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席间，张小桐问起嫣儿和杨心玉二人。
程毓道：“过了初五就将她二人送回了流泉山庄，红绡和翠络也自金陵赶来，有她们二人保护，当没什么危险。”
张小桐点头道：“是啊！玉姐姐本身武功不弱，红绡和翠络也是好手，何况流泉山庄地处深山，敌人不一定能够注意到那里。毕竟杨无极是玉姐姐的亲叔叔，总不能让她公然与她叔叔作对啊！不过，他们终究是弱女子，嫣儿姐姐又完全不懂武功。所以师父，等此间事情一了，我们即刻返回流泉山庄就是了。”
梅夜笑道：“小桐，只怕到时候你们也不会在流泉山庄久住了！”
张小桐问道：“为什么？难道师父要搬回家里定居吗？”
梅夜笑道：“你师父会不会搬回家里定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师父一定会在家里迎娶你两位师娘的。”
五个年轻人闻听此言，都感到有些意外的惊喜。张小桐更是欢喜的扔下手中的筷子，拉着程毓的胳膊一阵乱摇，一边叽叽喳喳不停地问东问西起来。
她摆弄得程毓无法，只好也放下手中筷子，对张小桐笑道：“张小桐，为师的一把老骨头早晚要被你摇散了架！好了，你听师父跟你说。年前，你师婆亲自替为师向嫣儿和你玉姐姐提的亲，婚期就定在正月二十六日。到时候我们到流泉山庄将她们二人迎娶回来就是了。不过，成婚以后，我们还是要回到流泉山庄定居的。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那里的清净生活了。”
张小桐欢喜地道：“好的师父！你喜欢住在哪里都好，你有了嫣儿姐姐和玉姐姐的陪伴与照顾，小桐就放心了！哈哈。”
说完张小桐替师父和众人将酒斟满，端杯朗声道：“我师父孤苦半生，如今这份痛苦即将结束！我提议大家共同干了这杯酒，预祝我师父新婚之喜！”
众人纷纷叫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小桐也喝干了自己杯中的美酒，一张俏脸微微泛红，显得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坐在他旁边的张小枫悄悄说道：“小桐，你怎么样？没事吧？”
张小桐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哥哥，我没事的。”
张小枫遂放下心来，夹了一块肉脯，亲自喂到她口中。张小桐一口吞下，呵呵傻笑。
众人见了小两口恩爱的样子，都微微一笑，只当看不见，却没有人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白芷突然变得很难看的脸色。
张小桐咽下口中食物，问程毓：“师父，明日就是正月十一，赏灯大会近在眼前，我们该如何行动呢？”
程毓道：“你师公师伯们已经暗中知会了几个大的武林正派，如今他们也已经来到了洛阳城中，会利用这几天互相商议，结成同盟，到时候在赏灯大会上见机行事，揭露杨无极的阴谋；我和你爹娘、你白伯父等要做的事情就是趁着夜色在杨家集集结并埋伏在高台周围，一旦杨无极要找借口离开，我们就要出面阻止；至于你和小枫，你们二人的任务最重、最危险，你们需趁夜潜入高台之下，将‘小火神’的**引线全部拆除，以保证众人的安全，明白了吗？”
张小桐和张小枫二人一齐起身，拱手行礼道：“是，师父！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程毓道：“本来我也不想叫你二人涉险，但是杨家集的情况只有你二人最熟悉，并且以你们的武功身手也足以担此大任。”
张小桐嘻嘻一笑道：“谢谢师父夸奖！师父您放心，在此之前我和哥哥已经想好了办法，我们保证万无一失地将那些**破坏掉。”
阿寻忍不住开口道：“姐姐，据你所说那高台十分高大，况且也难保那杨无极不会派人到台底看守，到时候你们怎么保证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拆除所有的引线呢？”
张小桐和张小枫相视而笑。
张小桐拍拍阿寻的肩膀笑道：“阿寻，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姐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们的办法，否则到时候就不灵了！”
阿寻摇头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们，我也就不想多问了，预祝你们马到成功吧！”
张小桐笑道：“一定会成功的，你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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