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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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月白惊恐地望着眼前, 慢放着的挥舞动作。
她大惊失色,闭着眼用尽毕生力气往旁边一躲,便听见剧烈的碎裂声。
“崩——!”
迎面遭受钢筋重击的砖墙被劈出一道骇人的倒三角裂口,石块炸散开去, 飞出很远。
陆月白小腿一股钻心的剧痛。
白皙的皮肤肿出蜈蚣虫一样, 紫红紫红的伤口。
她凄厉惨叫,咬着牙痛苦不已, 这辈子她还没这么痛过。
陆月白哭喊着, 爸爸妈妈哥哥, 一遍又一遍地喊,努力地尝试着往旁边爬。
头顶的云彩全部散开, 太阳火辣辣地炙烤大地
——一场光热的施暴, 迎头痛击!
“你刚刚躲什么呀, 明明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 你非要再来一下。”
南姝惋惜地自言自语,无机质的眼睛在群山环绕间放空。
陆月白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勉强生出点力气, 她拖着身子逃, 逃进前面的树林。
南姝从容地跟着她, 一步步地走过去, “芜湖~恭喜中奖,再来一下~“
从不远处的偏僻小道,恰能看见树林深处的景象,少女手中铁棍光芒熠熠, 在地面划出一道道痕迹。
走向大石头前, 她笑了一下,高高举起,似要一击毙命。
”南姝——!“
乔云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 她什么也来不及想,人已经冲了上去,抱住了南姝的腰。
“南姝你冷静一点!”
南姝挣了多次无果,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动。
“你放手吧。”
乔云稚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不放!”
“放手!”
“不放!”
“那你就这么抱着吧。”
乔云稚犹豫了。
南姝看着远处一跳一跳,像条狗一样,逃出林子的陆月白,声音疲惫。
“人已经跑了。”
乔云稚这才将信将疑地松开了南姝。
乔云稚这人别的不行,蛮力大。
分开以后,乔云稚站在一步开外,神色慌张而警惕地望着南姝,像个犯错的孩子。
南姝扔了手里的铁棍,漫不经心地摘下手套,“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乔云稚不知道南姝怎么这个时候,语气还能像日常聊天一样。
“我、我上来找器材室,走错了。”
南姝:“哦。”
她说着就要走,“我回去了。”
乔云稚连忙要跟上去,她历来憋不住话,“南姝,可能是陆月白先伤害的你,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做那种事,为了陆月白,不划算。”
“乔云稚。”南姝站定,极度平静地说出一句话,“我不是你的朋友。”
乔云稚听到这话一呆。
她站在原地,花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六神无主地向南姝解释,“南姝,我真的都是为你好,真的不划算。”
南姝油盐不进,“我们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犯不着你为我考虑,我也没有怪你,你还没有资格值得我这么做。”
乔云稚的眼睛红了,但她仍然觉得南姝是说的气话,“我才不信,我不听,随便你怎么说,今天的话我会忘记。你快走吧!”
南姝笑了,笑容是冰冷的讽刺,“乔云稚,你在向我撒娇?从头至尾我有说过你是我朋友么,一直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地跟在我身后,我当你这个工具还算听话好用,就没有说明白,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乔云稚通体冰凉,胸膛控制不住地抽噎。
南姝轻哼一声,狡黠地眯起眼,“像你这么二的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不能自己长点脑子。有时候看到你我就在想,为什么你姐姐这么聪明,你这么蠢,是被脐带缠了小脑么?”
乔云稚抿着褪去血色的唇,狠狠憋着泪,不让脸部搐动,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空洞一片。
“还向我耍赖,你以为自己很可爱?”
乔云稚听不下去,眼泪啪嗒砸在地上,转身颤抖着肩膀,全身紧巴巴地往前走。
走了没一段路,就开始哭,泪水奔涌而出,手一把又一把地抹脸,最后手肘挡住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续不断地打嗝。
南姝远远地站在后面看她,过了一会,转身走了。
没敢回家,陆月白灰溜溜地钻进了一个旅馆。
她买了药,咬着床单,涂抹伤口。
陆月白不敢让大人知道自己的伤口,否则她不知道如何解释。
痛得几乎麻木下,她慢慢记起一些事情。
邮轮上的真心话大冒险,南姝轻描淡写地问陆月白,她休课去进修艺术的国家有哪些有趣的宗教,因为南姝发现了,陆月白根本没有去意大利,而是躲去了东南亚。那时的陆月白已经被折磨得整夜不敢合眼,四处花重金寻找能保护自己的神明。
陆月白不确定南姝到底知道多少,她又不敢去跟南姝对峙,于是整日都活在恐惧中。
一次次在南姝模棱两可的弦外之音中,饱受精神折磨,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这就是南姝的计谋。
让她惶惶不可终日,让她深陷朝不保夕的威胁。
让她忍无可忍,因为心虚和害怕狗急跳墙,自己露出马脚。
自己中计了!
可分明意识到这一切的陆月白,却再一次陷入了死循环。
这次她在焦虑,南姝真的会杀自己吗?
今天她不像只是吓吓自己而已,如果不是乔云稚忽然出现,她说不定真得命丧于此。
可是如果贸然求救,抓了南姝,那秦贵娣的事情也将被牵连出去,自己无疑会身败名裂,为世人唾弃,余生也不会好过。
明明花了这么大力气才掩饰了一切,她不甘心就这么功亏一篑,到底要怎么办呢。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清楚。
当时自己处在恐慌中没能发觉,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些追杀自己人有些奇怪。
他们真的是人贩子吗?
自己真的倒霉碰巧遇上了坏人,还是其中隐含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
晚些时候,潼城上空忽然浓云密布,灼热的太阳被浇灭的热度,一场暴雨骤然而至。
南姝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淋了雨。
傅惊野在落地窗前站着看猫吃饭。
磅礴雨幕里,什么也看不到。
烧灯续昼,空间紧缩,室内光芒冰冷,挺拔的青年站在白色浓雾前,脚边几株蓬勃阳刚的龙舌兰。
南姝在门口沉默了一会,然后走上去,从身后抱住他。
傅惊野很早就知道她回来了。
他握住腰前冰凉的小手,掌心的温度常年较高,干燥的热气无声地慰藉着冬天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耳边是淅沥沥的雨声,南姝闭上眼什么也没想,他们安静地待了好一会,外面的金叶矛梅被如绳檐雨打湿了一朵又一朵,连香树上的秋千在风里百无聊赖地晃荡,臭屁的小白猫使劲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毛。
“事情已经结束了。”
傅惊野拍了拍南姝的手背,走到旁边的房间,拿出一条毛巾,擦着少女湿漉漉的头发。
此刻的南姝好像一个刚找到家的小朋友,安安静静地把头低着。
找了这么久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南姝的心里面空荡荡的。
“傅惊野,我现在有点难受。”
南姝神色空空洞洞,牵住傅惊野的一根手指。
南姝像一道根本无解的谜题,大多时候都伪装得柔弱又天真,她擅长利用自己的脸蛋优势演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迷惑旁人,也不吝于撒娇卖乖花言巧语来排除异己。
于是她现在又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大抵没人再会轻信。
但傅惊野对此并无所谓。
他靠近她,手心揉揉她的头发。
“从一开始你就预料到今天了,答案与你所想应该也相差不多,然而你现在仍旧难以接受。这是因为你一直忙碌着追寻线索,却忘了承认她已经不在了。”
傅惊野轻轻拨动南姝额角的刘海。
“伤口的脓血剥出来,剩下的日子,你要开始慢慢地将它缝起来。小书,你又有新的事情要做了。”
没有人比傅惊野更懂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久病成医,却十年了,也剥不干净自己的脓血。
南姝不知道傅惊野说得对不对,她点了点头,“嗯。”
连下了几天大雨后,潼城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迎来了大雪。
天气彻底冷了下来。
也结束了这一切的怪诞序幕,进入了真正的开场。
章宝歆失踪了。
在她失联后的第五天,同事终于报警,撬开了她教师公寓的门锁,并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乔阳绘死时丢失的手机,还有东方瑛画出的刺绣图案。
跟随章宝歆的调查,警方不难发现,她多年前曾去过a国的小山村,重重迹象表明,章宝歆很有杀死乔阳绘的嫌疑。
一时间,章宝歆成为众矢之的,身负命案与纵火案。
南姝作为章宝歆最亲近的学生,再次配合调查。
没到一天的时间,南姝就从警察局回来了。
晚自习是分小组讨论老师课上布置的奥数题。
待上课铃打响,同学们各自按组别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而教室里有三个人,始终沉默未动。
乔云稚,南姝,东方瑛。
暗流涌动的教室里,周围的同学们看似在草稿纸上运算,实则互相交换着眼神,用笔聊天。
【章宝歆杀了乔云稚的姐姐,还差点放火烧死东方瑛,南姝是章宝歆亲自带的,她要是跟这件事没关系,谁会信?】
【是啊,南姝进警局的时候,我以为她肯定是被抓了,结果她竟然完好无损地来上课?我真是搞不懂,搞不懂!】
【对嘛,你们想,章宝歆现在是两起大案的凶手,如果不是她突然失踪,警方还抓不到她的证据,那这算是高智商犯罪了吧。这种精神变态,还能允许南姝离她这么近,本身就不正常,况且章宝歆事情败露还没有对南姝杀人灭口,说明章宝歆和南姝是同伙呀!】
乔云稚放在作业本手的手指慢慢收拢,其下纸张扭曲撕扯。
自从知道章宝歆是杀害自己姐姐的重大嫌疑人,乔云稚就不断地回想起那一幕。
那个叫高胜峰的男老师被谋杀后,她跟南姝和章宝歆一起去被警方问话的场景。
南姝当时的表现,让乔云稚越想越不对劲。
南姝这种天生冷漠的人,从来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抢着为人作证,除非,章宝歆之前并没有与南姝沟通过,南姝临时出手,章宝歆接收到信号后,附和编造。
是了,南姝确实没有办法提前和章宝歆通气,她记得南姝和自己以及几个同学约着一路去,期间南姝没有离开,她们是在艺术楼跟前遇到章宝歆的。
那么,南姝就是在帮章宝歆作伪证。
都能帮章宝歆作伪证了,乔云稚还能骗得了自己,南姝与章宝歆仍无半点关系?
南姝是多久和章宝歆同谋的?她知道章宝歆杀害了自己的姐姐吗?姐姐的死亡和南姝有多少关联?
那日山坡偶遇陆月白和南姝,种种触目惊心让乔云稚至今记忆犹新。南姝高高扬起尖锐之物,眼看那东西将会刺穿一个生命,南姝的眼里却无半点波澜。
何其冷酷凶残,全然是一只毫无人性的怪物。
恶寒慢慢侵入肺腑。
犹记得一年多前在大厦后晦暗的废弃工地,她亲眼所见,南姝将那企图行凶的女孩一遍一遍踩进泥里。
乔云稚起初被南姝果决的飒爽吸引,而南姝对付的人里,南芮绮、陆月白、罗虹雪、禹逸飞等等,也确实不是好人,所以乔云稚渐渐忘记去想,世界上能真正让凶恶俯首称臣的,只有更凶恶。
乔云稚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凶险万分的悬崖峭壁上,可她从前竟从未注意。
与此同时。
东方瑛绷着清瘦的背,一时仿佛置身寒冬大雪,紧咬的牙关打颤。
火灾后昏迷不醒,日日靠输液维持生命,醒来后身体大不如前,医生说她亏损太大,如今她日日喝着苦得扎舌的中药,吃着难吃的补品,瘦脱相的面貌让她看上去像一只鬼。
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南姝一分一毫。
直到今日。
真可笑,出事之前,她还跟南姝说着自己的敬佩,表露自己的真心,想要做朋友,想要成为她重要的人。不久前她也真的去联系了那家敬老院,还交了定金,为每一个人挑选好看的院子,各般对比,激动得睡不着觉。第二天打电话过去咨询,当对方问到自己年龄,得知才十九岁,敬老院的负责人忍俊不禁。
多可笑啊。
东方瑛看得出南姝本性的无情,但她想,自己多付出一些,总能焐热她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就是在一次次的感动中建立的么,而且是自己想要跟南姝做朋友的,多做一些是应该的。感到失望也不能够有所责怪,因为既然甘愿付出了,就不能奢求回报。
现在想来,南姝这不是简单的无情啊。
这个人分明是要想除掉她啊。
为什么南姝会这样讨厌她,她哪里做的不好么?
东方瑛和乔云稚,是生活在浅滩里的软体动物,终日岁月静好,微风不噪。南姝就好像是第一个捡起她们后,又放下她们的人。她的突然造访,她的头也不回,是对这个浅滩一次天崩地裂的袭击。
这是背叛。
她们从未经历过如此背叛。
对于无忧无虑,习惯了用美好眼光看世界,根本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女们来说,这简直是情感上一场灭顶之灾。
对于东方瑛和乔云稚的无法接受,南姝却并不是不能理解。
她坐在座位上,身体松弛,目光中没有焦距。
=
研学活动最后一个项目开始在即。
这次国际一班将前往最南端的雨林进行考察,原本应该在去年完成,却因为种种原因拖到了现在。
六月就要高考,项乌茵回到三中进行疯狂复习,据她所说,经受慕英折磨回到三中以后,发现课程都变得好简单,前进了四五百名。
但这个消息南姝是不知道的。
因为在某日,南姝的手机接到系统通知。
【你已被移出群聊】
出发前一天,放学以后,南姝收拾课本晚了一步,在池塘边被拦下。
面前的东方瑛和乔云稚,脸色冷漠地挡住南姝的去路。
“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你觉得你不应该跟我们解释解释么?”
她们看上去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情绪化了。
刚遭遇这件事的时候,项乌茵和乔云稚首先感到的是无助和失望,如果那时候她们与南姝对峙,一定会哭得歇斯底里,抓着南姝不停地质问,甚至咆哮,把自己搞得好像丧家之犬,湿哒哒地可怜又狼狈。
问的也是为何要背叛,为何要欺骗。
在反复以幼稚的方式企图激怒南姝无果后,她们受够了单方面的努力和挣扎,在心灰意冷的同时,冷静了下来。
面对她们的质问,南姝毫无情绪地回答:“我和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你们要我解释什么,历来都是谁怀疑谁举证,你却什么都没有就来质问我,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乔云稚按捺着激烈情绪,皱起眉头。
“你做了伪证,在那个老师被杀害的时候,你帮章宝歆做了不在场证明。”
“靠你主观猜想吗?”
“那个清洁工一定看到了!”
“那清洁工人呢?”
乔云稚几乎要咬破了唇。
当天那个清洁工人值班,一定看到了艺术教室里到底有没有章宝歆,可是乔云稚查到这里赶紧去找这个清洁工时,此人却忽然离职,找不到了。
“这不就正好证明真相就是我们推测的那样么。我们刚找到线索,突然就断掉,这不是巧合,是你搞的鬼吧。”
南姝从容望着对方笃定的模样,“乔云稚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真要算计,会做得如此粗糙,让你来发现?”
如此自负,却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乔云稚气得说不出话来。
南姝看着乔云稚这一触即发的样子,没有半点生气或是慌张的迹象,在湿润青苔中的石块台子上又走了一步,望着乔云稚复杂痛苦的眼睛。
“你看吧,你自己都知道这根本算不上证据,所以不去找警察,只能来找我。”
“你……”
乔云稚深觉在南姝面前毫无筹码,慌张而挫败地捏紧拳头。
东方瑛在沉默中眼眶红了一大片,每呼吸一次,都是刀割的痛苦,“南姝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对吗?之前是我们想错了,看错了,愚蠢地轻信了……”
哽咽沙哑的哭腔,在冰冷空旷的天地间,很是凄凉。
南姝看了东方瑛一会,见她眼眶里的盛满了随时都要滚下来泪水,遗憾地叹了口气。
“东方瑛,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跟我打感情牌,世上最无用的就是感情。”
东方瑛被打击得自尊抽痛。
“你这个……”
果然是好人家的孩子,想骂人都找不到脏话的词语。
说不出来,干脆放弃。
东方瑛狠狠咬了咬牙,努力忍住泪光,不能让南姝如此看不起自己。
“那好!我问你,章宝歆现在人在哪里!你说了我们就放你走,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不知想到什么,愤怒至极的乔云稚也红着脸,红着眼,鼻子控制不住地发酸。
“今天就算傅惊野来了,我都不会放你走!大不了跟他打架,我也是学过散打的,再不济让他打死我!反正你今天不说,绝对不可能走得掉!”
“你一直拿傅惊野挡盾牌有什么意思,我们抓不着你,警察也抓不着你么!”
她们终于是彻底失控了。
这么多天,她们公然跟老师提换组,发卷子故意不发南姝的,想办法让南姝饿一顿肚子……她们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过分了,但南姝却仍然不理不睬,完全没当回事。
她们计划找过南姝无数次,都因为傅惊野的来到而不得不作罢。
情绪挤压太久,乔云稚面红耳赤砸了南姝的水杯,结果南姝云淡风轻地在老师进来后扫干净碎片,坐回了位置。
一拳拳打在棉花上。
南姝抬起眼,“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们问我没用。”
乔云稚见南姝事到如今还在帮章宝歆隐瞒,悲愤难以自拔,抓住了南姝的手臂,力道失控,“不可能!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甚至摇晃着南姝:“你说啊!难道你也想被警察抓么!你现在说还来得及的!我姐姐她不能就这么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你知道我爸妈有多么难受么!你知道我舅舅有多么难受么!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在等一个答案,就是一个答案而已!”
东方瑛见乔云稚手指深陷与南姝皮肉,隐有血色渗出,稍稍进行阻止,却听见南姝变了语气。
“乔云稚,你不能再这么鲁莽了。”
她不急不缓。
“你这么冲动,是会惹祸的。”
丧失耐心的震慑,还是用心良苦的规劝?
乔云稚愣了一瞬。
下一刻觉得更加讽刺。
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威胁她,劝告她,教育她?
乔云稚忽然听不见声音了,也觉得世界淡去了色彩。
她甚至没有听见树丛外传来一道声音,指着她严厉地警告,“乔云稚放手!放手听见没!”
有个力道来拽她,乔云稚没有反抗,只是倔强地拉着南姝,像捏着稻草,却在魏烛的制止中,强行一点点剥离。
她听见自己颓丧而讽刺的笑声,望着南姝的眼里是说不尽的悲凉。
魏烛本是打算来接乔云稚回家的。
因为乔阳绘的死亡加上这段时间慕英频频出事,魏烛担心侄女安危,一有空就赶过来。
然而魏烛一来,却看见这种事。
眼中的柔弱侄女,光天化日下欺负同学,多年散打练出的蛮力,就是他一个有点身手的成年男人拉着也费劲。
魏烛这头都顾不过来,只能简单地问了几句南姝。
南姝站在原地,笑盈盈地看着魏烛,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我们闹着玩的。”
然后看着魏烛骂骂咧咧地把东方瑛和乔云稚拉走了。
这应该算是,彻底决裂了。
寒潮奔袭,吹起少女柔软的乌发。
南姝感觉有些冷了,随即动身,走向背后一直没出现,却始终在不远处等着她的傅惊野。
青年一身休闲的铅灰色西装,随意地单手划动手机页面,身后是枝条葱茏的重瓣雪柳。
看南姝来了,把一个毛绒绒的帽子叩到她头上,然后牵起她的手,若无其事地往回盐小池的家走。
南姝看了他一眼。
时至今日,傅惊野什么都没问过她。
南姝摩拳擦掌等着对付他,他却一直不出手。
她反而不舒坦。
从前这条生性多疑的毒蛇天天追着她咬,恨不得掘地三尺,把她的黑历史翻个顶朝天,找到把柄和破绽,将她踩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却不发一言,还好心地守在身边,护着她的安全。
啧,真叫人心慌。
就这么在亲密与和谐中度过漫长的车程,傅惊野收到一则消息。
“那个周会计辞职跑路了。”
南姝看向窗外,“看来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草惊蛇了。”
两人才刚刚讨论过今晚吃什么,前后语气竟是平淡如出一辙。
雨林的研学旅行开始了。
潼城越来越冷,能去临近赤道的雨林学习,对于怕冷的人而言,绝对是恩赐。
傅惊野前脚叮嘱南姝在盐小池等他回来,哪里也不要去,后脚就得知南姝坐上了飞机。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南姝沉醉地捧着脸,“可是纬度低的地方好暖和。”
傅惊野在那头无语凝噎,“你是忘了自己的处境吗?”
阴沉的气息爬着无线电波钻过来,让南姝身边的同学莫名背后一寒。
“你那边反正也一筹莫展,我这边遇上了倒还好了,算是引蛇出洞吧。”
南姝俏皮地轻声告诉傅惊野。
电话那头的人几乎要气穿肺。
于是,南姝前脚抵达目的地,傅惊野后脚就来了。
是在难以通过大巴士的环山公路上遇见的。
这个地方路不好开,为了同学们的安全,只能在山下下车后,徒步爬山。
傅惊野就是在大家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开着一辆越野经过。
把南姝拉上车就往前开了,留下一路安静如鸡的同班同学。
饼饼是其中神经最粗的,欢天喜地挥动着手臂,追着傅惊野车跑,“哥!带我一个呗!你最好了!”
在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这个行为的时候,车在五百米的前方停下了,大家眼睁睁地看见饼饼钻进了车。
众人:“……”
卧槽。
南姝从飞机上一觉醒来,莫名感觉两侧的腰疼得要死,支撑着跟着队伍最后走,脚水肿得吓人,每一步都好像是踏在针尖上。
陆星盏觉察到了一些情况,本来速度减慢掉到后面,就在差点要跟南姝说话的时候,突然停在身边的车门一开,伸出只手来,把南姝“抢”上了车。
好像来打劫的。
抵达树屋营地时,已经是傍晚,大家休息了没一会,就忙着开始做饭。
南姝胸口闷闷的,抱膝坐在角落里的小矮墙前。
她历来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感知迟钝,即使现在已经发高烧了,但她仍旧只是觉得自己是山路走多了没缓过劲,衣服穿少了所以有点寒战。
陆星盏一身户外服,踩着防水皮靴走过来。
“资料拿到了么?”
陆星盏知道南姝这些天日子不好过,同学们难免疏远她,东方瑛和乔云稚更是和她针锋相对老死不相往来,可以说南姝现在有点被孤立。
南姝眼皮重得都没劲掀一下,摇了两下头。
陆星盏就知道会这样,特意拿了一份过来,“这是多出来的,给。”
南姝接过,此时目光瞥向陆星盏。
他眼里笑意温柔,好像博物馆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来正如陆星盏所说,他会放下一切,当从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仍然在身后等着南姝。当全世界都不再相信南姝的时候,他会信她。
但南姝暂且没有思考陆星盏对自己的深情。
而是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陆月白什么也没跟陆星盏说,陆星盏也没发现任何。
“看来宣讲会也没参加吧?”
南姝后知后觉地觉察,在老师临时安排宣讲会时间,让同学们互相转告的时候,唯独自己被忘了。
没多所谓。
“没关系,我都记下了,先给你讲讲明天要做什么吧。”
陆星盏找了一根树枝,在墙前堆积的细沙中画。
一个耐心讲,一个认真听,远远看上去很和谐,像刚认识时那样关系简单美好,并没有发生中间那些错过和误会。
傅惊野找了一圈,终于拿了些药回来,就看见这幅画面。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在身后听了一会,直到陆星盏发现了他的存在,他迎着目光便露齿一笑。
“挖墙根呢,班长。”
陆星盏手中树枝,正戳着墙根的位置。
陆星盏自然知道他的挖苦,非但面色无虞,甚至邀请他:“嗯,一起?”
他指了指身边另一根树枝。
傅惊野低头看向这掉了一地的树枝,笑了一声,“他们正到处找树枝当柴火,结果都被班长捡到这来了。你不给送过去?”
这就是乱冤枉人了。
陆星盏却不见动怒,“这树枝是湿的,生不起火,你要是这么为班级着想,不如上山砍点。”
两人都在赶对方走,就是这场拉锯战不知何时休。
傅惊野没了拌嘴的兴致,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不如一起?”
陆星盏嘴角冰凉,“走吧。”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就像要找个空旷的地方决斗一番,还没走远就已经开始用眼神放狠。
傅惊野临走时手压了下南姝肩膀,没忘了叮嘱,“别走,等我回来。”
这个动作引起陆星盏强烈不满,阴霾聚拢的额角冒出一股青筋。
南姝在傅惊野和陆星盏走后,又坐了一会,没多久她打算起身回房间。
这次树屋比较小,都是单人间。
南姝刚要走,东方瑛忽然过来,带着几个同学,表情冷漠。
“大家都在干活,你看得下去?”
南姝头晕脑胀,人都快站不稳,但她历来擅于忍耐,皮肤也一直是没什么血色的白,旁人很难看出她的异常。
“看得下去。”
南姝说了这么一句,就要从东方瑛旁边过。
刚才东方瑛其实一直都在远处看着南姝和陆星盏,之前无论东方瑛如何想要留住陆星盏,陆星盏都扔下东方瑛走向了南姝。
东方瑛心里有醋意,现在南姝的理直气壮更让东方瑛心中生起一股滚烫的怒火。
不能再显得这么没出息,不能再被人瞧不起了。
错身的那一刻,东方瑛扯过南姝,却没控制住力道。
南姝往后倒下地上,摔破了手肘。
东方瑛顿时紧张地慌了神,但在南姝看向她的时候,她捏住了拳,强迫自己忍住去扶她的冲动,以免松掉气势。
“你不能走!”
东方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你难道不是国际一班的其中一员么,如果你不做事也可以,那就不要吃饭。”
南姝眉头慢慢地拧了起来。
不肖多时,她从地上爬起来,什么也不说地往书屋的方向走。
东方瑛方寸大乱,追上去把她捉住,“南姝,你这什么行为!不想做事就当逃兵么!”
南姝回首将她一瞪,“东方瑛,乔云稚呢!在哪里?”
东方瑛自知自己瞒不住了,表情漏洞百出,“你、你想蒙混过关么?”
果然。
东方瑛在为乔云稚掩护。
“你们会后悔的。”
南姝扯掉东方瑛的手,托着虚弱的身体,奔向了自己的房间。
还没走到楼梯下,南姝就看见乔云稚从她的房间出来。
乔云稚也在同时发现了南姝。
她惊慌失措,下意识右手往后藏。
可她慢了一步,南姝看到了乔云稚手里的东西。
“乔云稚,你还给我。”
乔云稚眼见着南姝朝自己走来,心如擂鼓,想也没想,就往山上跑。
山路崎岖陡峭,到处都是未曾开垦的痕迹。
南姝心脏剧痛无比,她深深抓着心口,忍耐着剧烈的疼痛,满头冷汗地一次又一次弯曲水肿的双腿,不要命地往上爬。
不知是喉咙的干裂还是唇瓣被咬破,一股腥甜弥漫在口腔。
可尽管如此,尽管南姝拼尽了全力,待她看到远处乔云稚的身影时,仍是晚了一步。
乔云稚已经放下了手机。
她回首看向南姝时的眼神,万念俱灰。
“我刚刚打通了章宝歆的电话,南姝,你果然和她是一伙的!”
南姝一张脸白得像鬼,在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罕见地勃然大怒,“电话号码是谁告诉你的!谁让你偷我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你骗我南姝!你一直在骗我!”
“乔云稚你这个蠢货!”
“是不是你杀了我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们是不是还计划着什么阴谋!还要害多少人你们才罢休!”
远处一声闷雷,风雨欲来。
南姝跌跌撞撞地,一瘸一拐地向乔云稚走去,向她伸出手,严令。
“手机给我。”
乔云稚恨意入骨,退后一步的姿态写满了她的绝不妥协。
南姝在疾病折磨中苦不堪言,此时情况却无法容她顾及自己,上前去抢夺。
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乔云稚轻而易举的闪身,扑空的南姝便站立不稳,跌进土里。
像坏掉的人偶,重重落下去,泥水四溅。
乔云稚在近处冷眼旁观着
自乱阵脚了么,竟然会直接扑上来抢?
她内心悲凉地哼笑。
南姝吞咽下浓郁的血腥,紧锁着眉按捺痛色,缓慢抬起的黑瞳阴森骇人,直直盯着乔云稚,“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南芮绮?”
南姝的神色是乔云稚从未见过的严肃可怕。
乔云稚感到荒谬,没想到一向面不改色的南姝,会为了章宝歆而动怒。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帮凶。”乔云稚深恶痛疾,悲愤交加,“我当初怎么就相信了你!”
在剧烈的震痛和失望中,在无法容忍的屈辱下,乔云稚将手机猛地扔出去,带着她万般心如刀割的悲怆,砸向南姝。
她怎么能跟仇人当朋友?怎么能!!
往日种种情意皆成为笑话,姐姐的死亡让乔云稚没有想象的这么容易释怀,而南姝的背叛却是实实在在。
如此毫无顾忌地践踏旁人真心,夺人至亲,伤人性命,丧尽天良的人,如今竟还一脸理所当然。
凭什么?简直厚颜无耻!
”哐——“
一声巨响。
手机在南姝身后的大石头上粉身碎骨。
雨水豆子一样砸下来,淋得人根本睁不开眼。
黑漆漆的森林在此时,陷入缄默。
乔云稚在雨里全身僵硬,骨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她望着南姝,晦暗决绝,却是连恨都没了力气。
“南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不会。”
就此恩断义绝,再见就是仇人了。
南姝什么也没说,在雨里冷得浑身颤抖。
她艰难地从泥地支撑着爬起来,趔趔趄趄地挪到石头前,慌忙拼凑已经坏掉的手机。
乔云稚看着南姝的举动,胸膛闷闷颤抖,脸上不知是哭是笑。
就这样了,还要给章宝歆报信?
有什么用,手机已经用不了了,一回去乔云稚就会就马上报警,根本来不及。
乔云稚深吸一口气,垂着头站着不动,好像一片片捡起自己碎掉的心。
然后湿哒哒,孤零零地,抱着这些碎片,行尸走肉般离去。
将南姝扔在雨里。
这次毫不留情转身的,终于是她了。
呵。
但这一点也不值得高兴。
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后悔。
乔云稚反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让自己在这一刻变得决绝,更决绝。
不要再侥幸,不要再犯傻,不要再一厢情愿地求着那不属于自己的友谊,和根本捂不热的人。
南姝指甲掐出血来,迫使自己清醒。
她捧着手里的零件,企图拼凑,同时脑子也在强迫中飞速运转。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一只手捂了上来。
系统全身震麻:【南姝!】
南姝被人从背后捁在胳膊往下拖,身后是下坡,她使不上半点力气。
系统急得大跳,哇哇大哭,【乔云稚——!你回来啊!呜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
南姝双脚蹬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却被大雨声盖住。
是谁?
是之前那群一直藏在暗处的人吗?
他们怎么会在此刻出现?
到底要做什么!
南姝拼命发出喊叫,乔云稚却全然没有所觉。
头也没回,消失在雨幕里,彻彻底底。
=
参天的树林里,流水凌乱,蘑菇斑斓,呆头呆脑地站在青苔上。
傅惊野和陆星盏往里一步步走着。
“你们这是选的什么破地方,勘也勘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傅惊野的靴子沾满泥土,又在下一步被水坑涤净。
“那你何必大老远地追过来站岗,在家等着不挺好。”
傅惊野不准备走了,在一棵杉树前停下来,手指摩挲着树皮的纹理。
“有人迫不及待要趁虚而入,我想来亲眼见识一下耍起手段来的正人君子,是副什么面貌。“
陆星盏蹲着,手指轻轻拨弄土里红蘑菇的小脑袋。
“说起表里不一,我不如你傅惊野。你要做坏事,什么样子装不出来,我好歹就一副面具,不如你千变万化。”
陆星盏戏谑着,漫不经心地抬起眼。
“真是离谱,一个变化无常到失去自我的人,竟然有资格拿这个来挖苦我。你还记得自己原本的样子么?”
傅惊野倚在浓阴深处,眸子沉在眼底。
“我没有自我,那你有自尊么。我看你以前也挺喜欢东方瑛的,怎么轻而易举把人抛弃了。是因为东方瑛好得,南姝不好得,你偏就更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是吧。“
陆星盏缓慢站起来,“我和东方瑛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傅惊野微笑,“你和东方瑛当然和我没关系,但你一边占着东方瑛,一边还要拐南姝,那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怎么着,南姝也不能跳进你这个火坑吧。”
陆星盏看了下远处,再次放在傅惊野身上的目光透着压制的愠色,表现出来的仍是不以为意的嘲讽。
“有你傅惊野在,我什么时候能有资格称得上火坑?“
“也许是不太恰当。”傅惊野慢慢悠悠地纠正,“我是火坑,你怎么也是个贼船,但我是一个,而你有两条,想要脚踏两只船不知道你韧带怎么样,能耐不够,小心翻船。”
陆星盏脸上终于没了半点笑容,目光冰冷。
“尚且不论我曾经怎么抉择,你的阴险和善变谁不知道,你跟以前相比从头到尾有一点改变吗?你做不到专一,做不到持之以恒,却非要硬抢,你知道怎么对人好么,我凭什么要把南姝让给你这种狡诈多端的混蛋。”
傅惊野咬着牙,唇边漫出的好像是笑,又好像不是,他甚至点头,仿佛在赞同着陆星盏。
“很好,很好陆星盏。你确实仁义,确实好名声,但那又怎么样,你再怎么高风亮节,南姝也不喜欢你啊。你刚刚说什么,把南姝“让”给我?“
好像是听到了荒唐的笑话。
“你是有多么恬不知耻,觉得南姝喜欢你?”
陆星盏平静地望着傅惊野,“那难道喜欢你么?”
他的神色哪有半分往日的温文尔雅,那潋滟干净的桃杏眼里,如今盯着人,全是森森阴鸷。
“南姝曾说过她讨厌你,我想你也应该有自知之明。你从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像个人?南姝在南芮绮成人宴高烧昏迷,是你害的吧,是你让她掉进了河里,视若无睹地让她在天寒地里晾着。什么碰巧在图书馆发现南姝生病才带去医务室,全是你搞的名堂,甚至在桑拿室里,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心知肚明。要我一笔一笔,跟你数数曾经那些你欺负她的账么?“
傅惊野没有生气,黑眸幽深了无生机。
“陆星盏,如果我要数你和东方瑛纠缠不清,让陆月白有恃无恐,做出的一件件伤害南姝的事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
傅惊野解开环起的手,站直身体,“你我争出输赢没有任何用,南姝的选择才是判决。那么,你猜猜我为什么会站在你面前?”
天色沉了下来,预感到什么的陆星盏,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傅惊野流露出一丝狡黠,压低了音量,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我是来让你离我的人远点,不是要和你下战书的。”
答案显而易见。
陆星盏睁大了眼。
好像有什么巨物猛地撞过来,他全身晃颤,面前天昏地暗。
在剧烈的绞痛后,他克制着脸上肌肉的抽搐,在这荒唐事实勉力抽离,抬起一双充满忌恨的眼。
“你难道有名有份了么。”
天空忽然而至的倾盆大雨,中断了这场无休无止的角逐。
傅惊野和陆星盏各自冷着脸,在陌生的雨林里,并肩原路返回。
风雨中,傅惊野机敏的觉察到什么。
是血腥味。
他循着方向找去,在树丛里扒出重伤的保镖。
这是他放在附近,保护南姝的护卫。
傅惊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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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南姝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洞里。
身前是燃得正旺的火堆。
她头重脚轻,仍在一场大病中。
南姝艰难地想要起身时,有人回来了。
“要加点柴火么?”
他自问自答。
“你渴了吧,我给你找水。“
年轻人穿着姜黄色的冲锋衣,爽朗干净,少年明媚,像一轮太阳。
禹逸飞。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头戏,节奏会比较快了
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啦
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谢谢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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