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御赐鸳鸯佩

此时殿里只剩下皇帝和晏寒两个人，殿中央的香炉里，龙涎香的幽微香气弥漫开来，今日无风，所以殿内帷幔都静悄悄的，不闻一点声响。

        “晏寒，昨日太子的举动你也看见了，依你所见，朕该如何惩处太子呢。”皇帝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太子谋逆，已是事实，至于如何处置，全靠陛下圣心独裁，臣不敢妄议。”晏寒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明白皇帝之所以问自己这个问题，并不单单是想要一个回答和建议，而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有野心，取太子而代之。

        皇帝脸上沉沉一笑，打趣道，“晏寒，你也太小心谨慎了，朕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要知道外面那些言官御史，这一夜都不知给朕上了多少折子。”

        “有的要朕按照律法，斩了太子，以儆效尤，有的又说太子毕竟是皇家血脉，收回金匮玉牒，逐出宫去，贬为庶民也就罢了……”

        “那陛下是如何打算的呢。”晏寒淡淡问道。

        “若是按照朕以前的脾气，等不到今日就把那个逆子问斩了……但是近来朕发现自己已经有些精神不济了，常常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来。”

        皇帝半眯着眼睛，望向窗棂外面，那一片斑斑驳驳的树影，脑子里走马灯一般的浮现出许多记忆的碎片，“太子小的时候，朕对他最为严格，常常罚他练字几个时辰……”

        “有时候朕忙于政务，常常几个月都不见他，有一次他居然偷偷跑到君临殿来，偷听朕跟大臣们议事，朕就让他打了他二十大板，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主动来找朕了。”

        这是每一个皇子的宿命，皇子生来就与平凡人家的儿女不同，什么承欢膝下，天伦之乐，这些普通人家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于长在皇宫，身不由己的皇子公主来说，却是做梦都实现不了了。

        所以，皇家也有皇家的悲哀，他们一出生就在一个畸形的环境中，耳濡目染的都是倾轧斗争，所见得都是最阴暗最卑鄙的手段。

        “朕与太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朕必须要承认，朕也没有做好一个君父该做的事情……”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明明才三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已到暮年。

        晏寒听到这，才缓缓的问道，“那么陛下，是准备放太子一马吗……”

        “就算朕留下他的性命，放他出宫去，他也不会落的好下场的……”

        皇帝这话说的十分现实，太子毕竟是皇子，从小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一旦落入市井，成了平民百姓，根本无法适应，再者说宫里那些暗中势力，也绝不会任由一个废太子活在世上。

        所以这样的决定，也不过是延缓了他的死期罢了。

        “好了，太子的事暂且不提了。”皇帝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他，“晏寒，你统领西城军多久了。”

        皇帝终于说到正题了，晏寒今日进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此事。

        “陛下，臣统领西城军已经有六年了。”

        “目前的兵力是多少。”

        “在册兵丁共有十万，战马两千骑。”晏寒如实禀报道。

        “晏寒啊，你手握这十万铁骑大军，六年来为我大奉国浴血奋战，平定关河，真是劳苦功高啊……”皇帝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微笑，晏寒当然知道这笑不是真的在夸奖他军功卓著。

        而是已经生出了忌惮之意。

        “陛下，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晏寒保持着轻松平静，心里已经微微泛起了波澜。

        “现在在这大奉国里，你可谓是炙手可热，一人之下啊……”

        “陛下过奖了，臣拥有再多的权力，也只是效忠陛下一人而已。”晏寒言辞谨慎，每回答一个问题之前，都要在心里盘算上数十秒，生怕有什么纰漏。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了，他深知自己昨日提兵入宫的举动，不单单是震慑了朝野，也更是让皇帝对自己生出了戒心。

        毕竟兵部的兵马必须得到皇帝的旨意才能出动，而晏寒所率领的西城军，只需要听晏寒一人的军令就可以，这对高高在上的天子来说，可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何况这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城外西山大营，若是哪天晏寒也生出二心，那他夺取这皇城，就可以说得上是，探囊取物了。

        “晏寒，你不必紧张，朕与你父亲，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朕对于晏氏的忠心，是绝对信得过的。”

        皇帝边说着，边拉上了晏寒的手，话锋一转，换了别的话题，“昨日晏夫人受了重伤，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妇已经好多了。”

        “晏夫人入宫为朕治病，又遭此牵连，朕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皇帝一提起陆星晚，脸上的阴沉便少了几分，抬起手指指了指一旁桌案上放着的一个精致匣子。

        “你把这个带回去，就当是朕赏赐晏夫人护驾有功。”

        那匣子看上去万分珍贵，周边都是用钻石镶缀而成，就算是宫里的宠妃们，也很难得到这样的赏赐，晏寒一时有些犹豫了。

        “不过是一点赏赐罢了，要是没有晏夫人，朕只怕现在都已赴黄泉了。”

        晏寒无法，只得收下，起身再三谢礼后，才离宫回府。

        那木匣子里头装的，竟然是一枚蓝田玉雕琢而成的同心鸳鸯佩。

        晏寒拿给陆星晚看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惊讶起来，“鸳鸯佩？陛下是不是昏头了，把赐给妃子的东西错拿给我了。”

        “陛下行事向来谨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铜雀拿过玉佩，仔细看了半天，忽然说道，“我看啊，这是陛下见大人和夫人鹣鲽情深，夫妻恩爱，才赏赐这鸳鸯佩的吧。”

        陆星晚呵呵笑了两声，打趣道，“真是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现在居然会用成语了，而且还出口成章，真是了不起啊。”说罢，一时得意忘形，抬起手就往她头上打去。

        扯动了伤口，又龇牙咧嘴的喊了起来，“痛，痛，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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