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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肆宁回到家,开门时听见里面有说话声音,一个是小姨的,另一个没有听过。

        进门后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弯腰拿拖鞋的时候,姜琼听见动静迎出来,她身上戴着粉色围裙,手里拿着勺子。

        见到肆宁回来,她笑着说:“宁宁回来啦,我刚刚跟陈姨学了一道新菜,马上就好了,你先休息着等一下。”

        这时她身后的厨房里走出一个中年女人,面相憨厚素朴,也戴着围裙,她把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擦了两下,笑说:“这就是宁宁吧?真漂亮。”

        肆宁看着这位陌生人,平静的回应,“您好。”

        姜琼介绍:“这位是陈姨,我请来给你做饭的,你上学的时候,她会帮你收拾收拾家里卫生。”

        姜琼怕肆宁不满她的擅自作主请保姆,便赶紧补充:“陈姨会在你放学之前做好饭离开,不会打扰你的学习时间。”

        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肆宁听懂她的潜台词,暗自压制住体内的排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点了下头,说:“好。”

        肆宁回卧室后,姜琼抱歉的对陈姨说:“我外甥女比较内向,您不要见怪。”

        陈姨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宁宁一看就安静乖巧,多招人喜欢,我怎么会见怪。”

        回到房间,肆宁把书包放在书桌上,然后走向衣柜拿出便装换上。

        脱下校服外套时,她瞥了眼手腕上贴了一天的创可贴,这个位置有点特殊,姜琼难免会多想,万一被她知道她割腕的行为,指不定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肆宁现在心情挺好的,不想受任何因素影响,于是她换下校服后,在短袖t恤外面套了件薄外套。

        家里开着空调,没有多热。

        换完衣服后她拉开书桌前的座椅坐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视线垂落在桌面上,纤长的睫毛停止扑闪,没一会儿眼神就开始涣散,思绪飘走,脑子里空空荡荡。

        她经常会这样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姜琼的声音传来。

        “宁宁,出来吃饭了。”

        肆宁倏尔回神。

        保姆已经走了,餐厅里,姜琼坐在肆宁对面,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安静,她挑起话题问肆宁:“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还好”,肆宁拿起筷子,低着头夹菜。

        “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肆宁轻轻摇头。

        她面色平静,没有刻意冷落气氛,可姜琼还是挫败的心叹一声,想要把她从那个冷漠孤僻的世界里带出来实在是有点难度。

        却又不舍得勉强她,给她夹了一筷子肉,说:“我新学的红烧牛肉,你尝一下好不好吃。”

        肆宁夹起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后,说:“好吃。”

        姜琼就当作没察觉出她的敷衍,开心道:“真的吗?口味有没有重了些?”

        “没有。”

        姜琼又帮她夹起一筷子,肆宁看着碗里多出的肉,微微蹙了蹙眉,很快就消失。

        姜琼没看见,收回筷子时注意力后知后觉的被她身上的外套引过去,疑惑道:“怎么不脱外套啊?”

        肆宁筷子微顿,而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夹起菜,说:“有点冷。”

        姜琼扭头看向客厅里的空调,“是不是温度太低了?我调一下。”

        她说着便要站起来,肆宁抬头阻止她:“不用,这样刚刚好。”

        姜琼却不听她的,不由分说的起身去客厅找遥控器。

        温度一调,或许一会儿她便会执意逼着肆宁脱外套,想到那种后果,肆宁心里突然就像压了一块巨石,憋闷之际忽而涌出一股烦躁,愈发强烈。

        趁姜琼看不见的时候,她迅速的抬起左手,用力用牙齿咬住拇指关节。

        锋利钻心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理智,没几秒,刚才体内那股强烈的烦躁逐渐平息。

        她松开牙齿,看了眼醒目的齿印,随意用食指抹了下,然后蜷起缩进袖子里,垂落搭在腿上。

        姜琼调完温度后回来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冷吗?”

        肆宁:“有点,就这样吧,没事。”

        姜琼突然看向她,目光带着探究。

        被桌子挡住的左手,肆宁用力按着咬伤的地方,手指发颤,面上却极力保持冷静。

        姜琼视线往下落了落,看了眼她身上的外套,然后回到她脸上,担心道:“是不是感冒了?”

        “不清楚”,肆宁说。

        “最近降温,可要注意点”,姜琼不放心她,“我给你备了些感冒药放在电视下面的柜子里,不舒服的话记得吃点药。”

        “嗯,好。”

        姜琼犹豫了片刻,才试探的说:“要不然你还是搬回去和我一起住吧?你自己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不是已经请保姆了吗?”肆宁说,“有人照顾我,小姨不用担心。”

        姜琼心叹,那也不放心啊。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吃完饭,姜琼洗完水果后放在肆宁面前的茶桌上,坐在她对面,打量着肆宁的情绪,说:“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肆宁立刻就想到了陆蘅。

        敛眸沉默须臾,她说:“没有。”

        “那……”,姜琼犹豫,“明天我们去医院吗?”

        肆宁拿橘子的动作顿了一秒,而后神色如常的继续拿起,坐回沙发。

        “今天肆渊又给我打电话了,那意思是说,老太太昏迷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情况不乐观,想让你去走一趟。”

        肆宁垂着眸,不急不慢的剥着橘子皮,看上去漫不经心似的,“哦。”

        她异常的冷静,姜琼摸不准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潜意识里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残忍的事,无论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假装,姜琼都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她一分一毫。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她接到警察电话,说有个小姑娘晕倒在街上,被路人发现后报了警。

        警察把她送往医院的途中她醒了,警察问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她沉默了很久,直到回到警局,再三询问,她才说出了小姨的电话。

        姜琼赶到的时候,肆宁独自坐在角落,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发呆。她身上的衣服弄脏了,胳膊上还有几处擦伤,没有清理,伤口周围沾着泥土。

        应该是晕倒时伤到的。

        平时那么漂亮干净的小姑娘变得如此狼狈不堪,明明是个富家千金,却折腾的像是被遗弃的小乞丐。

        姜琼担惊受怕的跑到她面前,问她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见她的时候,泪水是一瞬间涌出来的,她白皙的脸上有一处巴掌印,半边脸都肿了,可见打她的人用了多大的力。

        可她没有喊疼,也没有委屈的哭出声音,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她,那眼泪就像不是从她眼眶里落下来的一样,轻声询问她:“小姨,你能带我走吗?”

        姜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询问肆宁,但她清楚的知道,能有本事这样伤害肆宁的,只有肆家人。

        姜洁当初一意孤行嫁给不爱她的肆渊,无论家里怎么劝都没用,甚至利用手段怀上肆宁后,用家族势力逼迫肆渊娶她。孽缘是她自己造成的,最后落得那般下场,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

        可肆宁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成为了父母感情恩怨中的牺牲品。从小没有体会过亲情是什么滋味,父亲整天不着家,在外养着情人。母亲又精神异常,动不动就发疯。

        从小生活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变得冷漠寡言,对待任何事都心如死寂一般。

        姜洁进殡仪馆那天,推入焚烧间,长长的棺材一点一点进入火炉,连同馆里躺着的身体,被大火烧成灰烬。

        那么残忍的画面,姜琼承受不住蹲在地上痛哭,就连姜圳都红了眼眶。可肆宁自始至终都是冷静的,一滴泪都没有掉,仿佛被烧掉的人不是她亲生母亲。

        比起无情,倒不如说是她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因为没有人教过她。

        姜琼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姜洁活着的时候,肆姜两家顾全大局,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姜琼就算看不下去姐姐和外甥女生活的那样压抑,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可姜洁死后,姜琼执意想要把肆宁带走,姜家却拦着她,说肆宁到底是肆家的孩子,无缘无故强行带走,于理不妥。闹得太大,只会两败俱伤。

        姜琼发了火,质问他们,难道一定要逼得肆宁也变成姜洁才是妥当吗?她才十七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整天沉默寡言,不会哭不会笑,跟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的活着,再这样下去,她这一辈子会毁的!

        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姜家二老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狠着心说,再等等。

        一直等到肆宁出事的那天晚上,姜琼彻底爆发,将肆宁带回姜家后,直接了当的问二老要户口本,要独立门户,独自抚养肆宁。

        那天晚上,肆宁一身落魄的出现在二老面前,老太太当即便红了眼眶。一向沉着肃穆的姜老先生什么都没有说,沉默过后,起身走去书房。

        他年迈七十岁,腰背已经不似往昔那样挺拔,走起路来步伐迟缓。

        他取出户口本拿给姜琼,声音沧桑,带着指责的严肃,“你总有一天要结婚,户口会迁出去,到时候宁宁怎么办?你年纪不小了,做事要考虑后果这个道理不需要我再教你。”

        有了姜家二老的支持,姜琼联手哥哥姜圳向肆家谈判索要抚养权,肆家不依,一场官司打了一个月,在姜家不占任何优势要面临失败的宣判时,肆宁做了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举动。

        索性发现的及时,经过漫长的洗胃与抢救后,肆宁的性命得以安全。在她昏迷不醒躺在icu观察的时期里,她的法律监护人肆渊终于良心发现,主动放弃肆宁的抚养权。

        肆宁的户口挪到了姜老先生身上。

        只是安稳日子没几个月,肆家那位傲骨强势老太太突然病重,毕竟是至亲血脉,姜琼不想让别人指着肆宁的脊梁骨骂她不孝,所以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有资格在肆渊亲自出面找上门来的时候擅自作主替肆宁回绝。

        “于情,那是你的奶奶,你身为她的孙女应当露面”,姜琼说,“可于理,程氏和你在法律上已经毫无干系,她身体健康的时候没善待过你,临终前更没资格要求你尽所谓的孝,所以就算你不去,肆家也没立场指责你半分。”

        肆宁橘子皮剥到一半,动作缓缓顿住,沉默须臾,她抬眸,“我在想,他为什么要让我过去,甚至接二连三的来打扰你。”

        明明她在肆渊眼里,是耻辱,是污点。

        姜琼怔了怔,反应过来她说的他是谁后,直接了当道:“因为你手里有肆家的股份。”

        “嗯”,肆宁也是这样认为。

        除了这一点,很难再找出第二种说法了。

        那是姜洁留给她的遗产,当初律师主动找上门的时候,是姜琼陪着她接见的。

        总共是一笔不小的财产,有姜洁婚前的不动产,也有婚后从肆家那里获得的股份,股份不多不少,足以让肆家人惴惴不安,所以当初他们才会想要把肆宁扣在肆家,不愿放弃抚养权。

        他们怕肆宁带着股份离开后,会做出对肆家不利的事。

        自己心胸狭隘,便以为所有人跟他们一样阴暗可耻,姜琼不屑的笑了声,“谁稀罕呢,他越想要越不给他,急死他。”

        她每次露出小脾气的时候都像个任性调皮的小公主,和她本身温婉的性格存在反差,肆宁微微弯唇,说:“嗯。”

        姜琼一直在暗戳戳观察肆宁的情绪,虽然她笑容很淡,但也足够说明她现在情绪是平静的,不是装出来的。

        姜琼终于松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去了吧,就当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太忙,忘记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谁让我是当代优秀年轻女事业家呢。”

        肆宁笑意稍微深了几分,配合:“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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