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兄长归来

正午，此时正值午膳时分，燕城大街上人来人往，所有酒楼茶肆都是一派生意兴隆之象，一片繁华之景。

        游湖归来的赵冉曦和赵银书二人走进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里面已是高座满堂。

        “小二，可有雅间？”赵冉曦并没有得到小二的回答。

        小二哥晃了会儿神，觉得这女子声音挺好听，但是又感觉清冷清冷的，连视线也被定了一下似的。

        说话的是一位面戴薄沙的白衣女子，但即便是戴着面纱，也挡不住那张隐约中透着绝色的容颜，露在外面的双眸透着精亮，如天上的星辰般闪动着灵气。

        白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位紫衣少女，同样戴着薄沙，肤白，玉立，圆眼，挺鼻，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赵银书眼见已有不少人盯着她们猛看，隐约中甚至能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稍移身形到赵冉曦身侧挡住一些视线，然后清了清嗓子，再次问道：“小二，你这酒楼可还有雅间。”

        “呃，有，有，在二楼，两位贵客楼上请。”这小二哥红着一张脸就给她们领着上了二楼雅间。

        进得包厢点了几个小菜，赵银书从袖袋中取出几粒碎银子递给小二，道：“麻烦请贵店掌柜一叙，就说小女子有事请教。”

        待上菜的小二离去才不一会功夫酒楼掌柜便寻来了，见到赵冉曦二人也先是一愣，但不出片刻后又恢复神色，拱手作了个揖，问道：“不知两位姑娘有何吩咐。”

        掌柜的姓王名勉，是这醉仙楼的掌柜，人称王大掌柜，据说他还是皇商贺家八掌柜之一，在贺家颇说得上话。

        赵冉曦站起身，迎道“王掌柜请坐。”

        王掌柜也不是扭捏之人，依言坐下，发现桌上食物竟都未动过筷，遂又问道：“可是本店菜肴不合口味，若是有何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赵冉曦莞尔一笑，替王掌柜倒上一杯清茶，道：“王掌柜说笑了，这醉仙楼乃是京城第一大酒楼，怎会有何不妥之处。之所以请王掌柜前来一叙，实是有事想请教王掌柜！”

        王掌柜听闻不是有关醉仙楼的事情就放下心来，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但说无妨。”

        “那就先谢过王掌柜了。”赵冉曦以茶代酒敬了王掌柜一杯，又道：“是这样的，我和家妹初来京城，想在这里置办一处宅子，但又人生地不熟的，打听之下才知这京城里空着的宅子大都是贺家的产业。”

        王掌柜听赵冉曦这样一说，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这醉仙楼是贺家在京城的最大的产业，往常通过他买宅子的人也不在少数，便欣然答应下来：“原来是这样，不知姑娘想买多大的宅子，想买在哪片位置，是自住还是做生意？”

        见王掌柜应了此事，赵冉曦便从袖袋中取出一腚金子放于桌上，王掌柜也不推据，毕竟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拿起银两便放进袖袋中，道：“姑娘需要置办什么样的宅子只管吩咐便是，王某一定满足。”

        赵冉曦手指点着桌面微微一笑，道：“东区也行，西区也行，宅子大点儿，院子多点儿。”

        大的宅子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王掌柜点头答应道：“好的，在下一定帮姑娘办成此事。”

        “那就有劳了，若是有了消息遣人到天福客栈天字二号房便是！”天福客栈也是贺家在京城的产业，是赵冉曦二人目前的落脚处。

        王掌柜告辞之后，赵银书立刻解下了面纱，拿起鸡腿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终于可以吃我最爱的鸡腿了。”

        见赵银书如此，赵冉曦忍不住一笑，打趣道：“呵呵，看把你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几天没吃饭了呢。”

        “是几天没吃饭了啊，天天啃白馒头！”仿佛是怕鸡腿消失一般，赵银书居然将整盘鸡腿端到面前，两手齐用大吃起来，弄得满手满嘴都是油，看得赵冉曦又不禁轻轻摇头，拿出帕子替她擦去嘴边油渍。

        待赵银书狼吞虎咽的啃完两个鸡腿，赵冉曦才解下面纱为自己布菜，开始细嚼慢咽的吃起来。

        别家是当丫鬟的伺候小姐，她家得反着来！不过银书也不再是她的丫鬟了，祖宗还差不多！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那么大的一腚金子，不出一个时辰醉仙楼的王掌柜便派人到天福客栈传话，说是有几处宅子，只待赵冉曦前去看房便可确认下来。

        地处内城的大将军府占地约十亩，是当今圣上东方安赐给大将军赵延庭的府邸。官居一品的大将军府自是东启所有官员府邸中最大的一座，比起同为一品官的蓝丞相的府邸还要大上一些。毕竟在这东洲大陆五国皆是武者为尊，文人靠后，文官的府邸大多没有同等级甚至是低一级的武官的府邸大，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诺达一个将军府不住，非要花钱另买宅院？有必要吗？

        赵冉曦曾言：“当然有必要！我虽然是为了挣钱才回的燕城，但咱该花的地方还是得花！”

        赵冉曦对宅子的要求其实只有一个，能住就行。

        新宅院赵冉曦是没空去看的，天福客栈天字二号房大套间里的高床软枕也未有那闲时去享受一番。一顶凤辇等在天福客栈大门口，东方安的贴身大太监被派来宫外亲自接人，周围围了一圈儿的老百姓，琢磨着这是什么排场呢？这凤辇可是只有皇后才能坐的！

        就这样，回到京城的第一日，赵冉曦就被亲舅舅秘密接进了皇宫！

        进宫的第二日，赵冉曦收到了传信，大哥赵冉箫要先行回燕城。

        也许是上天怜惜她一人孤苦伶仃的思念远方亲人，所以送给她一个大哥，疼她爱她的大哥，甚至连那名字也一样，亦名为赵冉箫。

        每次月圆之夜时她总忍不住回忆一番往昔，原以为只是短暂的分离，却没能够预料到再没了归期。不知道他们相距多远，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如同以前那般的一边寻找她，又一边等待她。

        只希望他不要像自己一样，望着天上那轮圆月发上整夜的呆。那种滋味，只有她一人尝就够了！

        “哥哥，我很想你！”

        “哥哥，我很好，你也要很好很好！”

        “哥哥，别再找我，别再等我！”

        月光带走的是她无数次的思念，带来的则是无数次的家书。她思念着故乡的亲人，而这里也有身处远方思念她的亲人。她身边没有了‘哥哥’，却又有了一个‘大哥’！

        天还未亮，赵冉曦便带着赵银书来到城外的八角亭里，这里是供进京或者出京的行人临时歇脚的地方。

        “小姐，镇定啊镇定！”看着赵冉曦紧紧攥着袖角，赵银书第九十九次出声，但也是第九十九次无效。赵银书只得无奈了，唉，她家这位一向淡定自若的主儿已经这样好几天了。

        从三天前知道少爷要先行进京的消息的时候，她家小姐就已经在疯魔的边缘了！

        前两日还好些，遭殃的是那些新买的丫鬟奴仆，明明是前几日才新买的宅子在搬进去之前就已经打扫过了，奈何主人一声令下，他们又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重新打扫一番，就只差将屋上的瓦片儿拆下来清洗了。

        而今天更遭殃的是她赵银书，她昨晚几乎一夜未睡，被赵冉曦拉着聊了半宿的天儿。好不容易眯了会儿，才三更天又被拉起来了，被折腾着几乎将所有拿手的发髻都梳了个遍，所有的衣裳都是试了又试，这些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家小姐最后的最后选中的居然是最最最简单的发髻，最最最简单的衣裳，最最最简单的装扮，她那一整晚的辛苦啊。

        好不容易出了门吧，她家小姐又开始紧张了，好就好在总算闭了嘴，没再继续念叨‘赵冉箫’这个名儿了！

        赵冉曦此时此刻的心情除了紧张外还有些激动，她终于要见到大哥了，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名字。但她知道那不是同一人，又忍不住地泛起太遥远亦无边的思念，数年来绵绵不绝不曾断。

        在数年之前，赵冉曦曾找赵冉箫讨要过一副丹青，画中所描绘的这位大哥是一位如谪仙般的人物，他拥有一双温润的眼睛，只需浅浅一个微笑就可让人如沐春风，如入仙境般飘飘欲仙。

        赵冉曦不知道的是，那样的赵冉箫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阳光般温暖。在北洺的士兵心中‘赵冉箫’三字代表‘杀戮’和‘死亡’，简直是只闻其名便如见阎王般令人惊惧。

        赵冉箫，东启国大将军赵延庭的嫡长子，东启皇东方安的亲外甥，十六岁就突破至灵力上乘，在边疆战场上只身潜入敌方大营打败同为灵力上乘八级的北洺国大谋士，并取得其首级，成为东启百姓的“保护神”，但其同时也成为北洺心中的“恶魔”。

        燕城乃是东启京城，在东启数座大小城池中最为繁华，每天进出京城的人也是一批接着一批。临近午时，在赵冉曦和赵银书二人几乎望眼欲穿时，终于等来了她们的亲人。

        离八角亭约数百米的官道上，十余人均策马飞奔而行，那不同于常人的气势令路边的行人皆驻足观望，直至消失在眼前的马儿留下滚滚沙尘才各自离去。

        当前一人一身白衫，但让人注意到的并不是那一身如雪衣衫，而是他那恍若谪仙的气质。尽管他行路匆忙，劲风刮得他的发丝向后飞起，却不会给人一种‘此人在赶路’的感觉。相反，而是会让人感慨他的姿态优雅中透着高贵，仿若是一位隐世的谪仙。

        “小姐，你快看，是少爷！”虽然他们离八角亭的距离并不近，但赵银书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一身白衫的少年是自家的神仙少爷。

        赵银书话音未落，赵冉曦便轻移莲步走出凉亭，看着那骏马之上的白衣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近，面纱下的嘴角不禁微微弯起，她的大哥回来了。赵冉曦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能喊出那声：“大哥！”

        同一时刻，赵冉箫也看到了凉亭外那抹白色的身影。

        亲人相见时，总会有很多情绪被触动，何况是十几年来久未相见！赵冉曦觉得幸运，她有一位这么好的兄长十几年来一直守护着她。兄妹两人紧紧相拥，直到其他人也相继到达才分开。

        赵冉箫和赵冉曦两兄妹骑马走在前，赵银书和赵冉箫的侍卫赵秋赵实兄弟则紧跟其后，身后还跟着十来位随从，一行人就这样向着京城而去。

        “少爷，小姐和我都戴着面纱，我早前还担心少爷会认不出，不过小姐说少爷一定能认出来的，说是血脉相连呢！”赵银书侧身对赵冉箫说道。

        赵冉箫听闻赵银书如此说，宠溺的看着身侧的赵冉曦，道：“曦儿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能认出。我也相信不论时隔多久，曦儿也同样能够认出我来。”

        赵冉箫幼时随赵延庭离京前往西北边疆时才七岁，那时朝霞长公主难产离世，赵冉曦自出身起便身体不好，又尚在襁褓之中，不宜舟车劳顿，便被东启皇留在皇宫交给皇后照顾。直到四岁时才得以出宫，被送往药都安阳城。兄妹二人十六年间未曾见面，一切皆是书信来往。

        几人交谈间已然行到京城城门下，如同前几日的赵冉曦一般，赵冉箫此时的心情也是感慨万分。自他随父亲前往边疆至今已有十六年了，原以为没有机会再回来，没想到十六年后的今天他能再次回到这里，最重要的是今后的这段日子里可以一家人团聚了。

        赵冉曦何尝不清楚赵冉箫的心绪，安慰道：“大哥，我们回家吧！”

        赵冉箫温柔地笑：“好，回家！”

        赵冉箫一行人一起回了新买的宅院，既然曦儿不想住在将军府，那他便先陪着，反正父亲也还没到燕城。

        一行人刚进了院门不久，就被仆人告知府门外停了一顶软轿，赵冉曦看到那站在轿子旁的熟人就满脑黑线：好一个舅舅，消息真是灵通，动作还真是够快的！

        就这样，亲大哥回到京城的第一日，又被亲舅舅在赵冉曦的眼皮子底下接进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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