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季楠一扫之前的冷艳高贵，那环绕全身的难以接触气场，在戚寒冲到她身边的那一刻起，便烟消云散。

        戚寒哑声，目光颇有些无措的看着季楠，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样慌张心悸的情绪。

        她一方面想要回应，一方面又被迫收回。

        倘若真的要回应，那也一定会是直白热烈，绝不会以暧昧拉扯开启这段美好的感情，因为季楠值得。

        季楠见戚寒不理她，便又凑近些许，眼圈泛红，极尽委屈道：“我还气没办法回你微信。”

        戚寒下意识问：“为什么。”

        季楠想掏出兜里已经报废的手机给戚寒瞅瞅，可她完好无损的手正紧紧握着戚寒的手，温热的触感从手心直达心底，她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便决定用受伤的手。

        周围还是乱糟糟，该散的人也都散了，身后被堵着的私家车纷纷开着窗户，探头探脑，看到旁边有空位后，方才一辆挨着一辆的穿过稀疏人群。

        季楠忍着疼痛，刚抬起受伤的胳膊，戚寒便脸色巨变，猛地制止她，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你干嘛，都伤成这了还动？”

        季楠被吼的一怔：“我想把手机掏出来。”

        “拿手机干嘛？”

        戚寒边疑惑，边不留痕迹的往后一退，抽出被紧握的手，季楠的手掌比她大一些，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紧握住她时，能够感觉得骨头微硌。

        此时忽然抽出手，凉意顺着五指缠绵落到掌心，竟让她有些连绵不舍。

        戚寒下意识顿了顿，方才又说：“你，你用没受伤的手拿。”

        季楠当然也觉得可惜，她看了两秒自己的手心，才抬眼，继而便瞧见对面的戚寒眼睫微垂，目光闪躲。

        粘稠拉扯的感情让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旖旎的氛围环绕在两人周围，连带着戚寒的份，都让季楠也不好意思起来。

        我怎么会那么大胆的就拉住她的手啊……

        季楠边耳尖通红的想，边用没受伤的手掏出兜里碎的不成样子的手机，明显已经报废，她放到戚寒眼前，无意识的对戚寒撒娇抱怨起来：“你看，都碎成这样了。我本来以为能捞住它，好歹把你消息回了，结果撞到人，还被瞪了一眼。我气死了，字都打好就差发送了，手机开不了机。”

        戚寒看着季楠手中惨兮兮的手机，再听着季楠委委屈屈的抱怨，没忍住觉得有些可爱好笑，可是余光又瞥见女人染了鲜血的胳膊，她心中的那点好心情，瞬间便被磨灭。

        “还好你人没事。”戚寒低声喃喃，她根本想象不到，如果她下车后，见到的是出事的季楠会是什么心情。

        “什么？”她那一句话说的实在太小，离她那么近的季楠都没听清楚。

        “没什么。”戚寒回道：“你微信回了我什么，说给我听吧。”

        季楠一愣，没想到戚寒会让她当场把微信的内容说给她听。她以为这些细节内容根本不重要，跟戚寒说自己微信没发出去也不过是想要缓和一下氛围。

        也没想到戚寒心思会这样细腻，贴心温柔到极致，跟她本人的性格竟然有些格格不入，却更让季楠心动。

        “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季楠的眼神渐渐温柔下来：“我只是绞尽脑汁的说了一句——我也觉得很好。”

        因为她当时就处于那段很好的天气下。

        两人之间的拉扯纠缠与对话，也不过瞬间而已。

        身后那宛若警车的鸣笛声愈发的接近她们，随即便传到二人之间，仿若变成了一曲bgm，季楠心思一动，忽然记起之前那位高个子少年说报警的时候朝她摇了摇头，此时她反应过来，也听出来了鸣笛的不对劲。

        “这不是警车的鸣笛声。”季楠抬头去看，果然街边停着一辆救护车，她下意识想拉戚寒的手，却又猛地收回，伸手指指安全地带：“我们先去安全的地方。”

        戚寒自然看见了，既然对方装作无事发生，她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可是戚寒又看见一旁不停往这边看的老人。

        老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此时被一个年轻气壮的青年人抓住，无法动弹，大概是胳膊被拧的疼了，半跪在地上，目光满含希冀的望向季楠，嘴里不断的高声道：“姑娘，姑娘，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有孙子孙女要养，还有个老太婆瘫在床上，我逼不得已啊——逼不得已啊！”

        他越说声音越大，末了带了哽咽哭腔：“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这个岁数，连扫地的都不要我啊——”

        往前走的季楠脚步一顿，跟在她身后的戚寒也停下步伐。

        “我们已经报警了。”戚寒提醒她：“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胳膊上的伤处理一下。”

        “我知道。”季楠低头看向自己满是鲜血的胳膊，接着又不受控制的看向一旁被制服的老人。

        那青年人不分轻重的又把老人往下压了压：“老实点，都多大年纪了，既然出来碰瓷就得知道是犯法。现在都是法治社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啊——”老人哀嚎一声，这一声中的痛苦不惨虚假，他颤着音，无力的哀求道：“轻点，轻点，我上不得医院，上不得……”

        青年人似乎不满季楠的优柔寡断，扬声问道：“姑娘，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他把你伤口撞开还不依不饶的冤枉你，你可不能因为他的这番说辞就心软啊！”

        一旁还在的大妈也寻声附和：“是啊姑娘，这可不能心软呐，你想想除了你会有多少受害人呐。”

        还有人疑惑道：“怎么半天了，救护车都来了，警察怎么还没到啊。”

        季楠当然知道不能心软，犯罪之人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可她目光望着眼含浑浊的泪水的老人时，心下还是一悸。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我没报警，”季楠忽的扬声道：“那个小孩说的报警只是吓唬他。”

        她顿了顿，在戚寒微感惊诧的目光下，冷静又清醒的道：“我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不好意思了大哥，把他放了吧。”

        “什么——？”那位大哥惊得破了音，唯有那位被压制着、动弹不得的老人倏然睁大了浑浊的眼睛。

        发生的一切变故都在转瞬间完成，连戚寒都颇感惊讶，更遑论周围那群正义人士，自然是各种惊讶与不满，言论难听的有，理解的亦有。

        戚寒听着四周难听的话越来越多，便皱眉要跟他们吵，却被季楠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没事。”季楠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幅神色，她鲜少这样冷静沉稳，又带着浓郁的伤感，她大声说：“我是受害者，我有权利来决定是进行追究责任还是不追究。如果各位觉得气愤，不满意，那就请各位自行报警。”

        她这番话一出，周围的喧嚣更大，不过也是一会儿的事儿，首先离去的是那位见义勇为的壮士，他看了眼季楠，又看了眼手里压制住的老人，叹了口气，嘟囔着松开手：“现在的年轻人太心软了。”

        接着四周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少，渐渐的人都散了个干净。

        只有那位老人没走，他竟茫然四顾片刻，继而便直勾勾的盯着季楠。

        戚寒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走到季楠身边，挡住老人的视线。

        季楠选择错了，这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她心想。

        此时，不远处的医护人员方才赶过来，当即同季楠和戚寒碰上面。

        一名年轻的护士急忙跑来，她茫然的四处望了望，只瞧见了好端端的老人和季楠。

        她气都没喘匀便问道：“老人呢？摔倒的老人呢？”

        季楠：“没有摔倒的老人。”

        戚寒几乎和季楠同时道：“麻烦您拿些酒精和纱布可以吗，她缝针的地方裂开了，我怕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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