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烫手山芋

烫手山芋

        派出所

        施暴者与被施暴者落座两侧，虽然是派出所，但除了两位被施暴者垂头丧气，其余人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

        说实话，刘小乐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来派出所了。里面的套路甚至比新来的民警还要熟悉。

        民警扫了一眼众人连连皱眉。这一群人，不是公司大佬，就是高校精英，这群本应手无缚鸡之力的文明人，怎么就跑到矿上打群架了呢？而且还把人打了，难不成现在的人都是全才？

        此时，派出所传来一声美妙的电话铃声。

        刘小乐一看脸就黑了。

        战战兢兢的接起电话，“喂老婆。”

        电话温柔道：“受伤了么？”

        “没，这次是我们打人。”

        一旁的民警有些崩溃了，还特么是惯犯啊，而且听这音，之前的几次应该都打人未遂，这次是将目标锁定到老弱病残身上，才勉强得手。

        电话那边继续道：“那就好，没受伤就好，对了，你回来的时候记的带一箱小浣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样等着肯定不行，太被动，又不能跟家里说，思来想去，刘小乐想起一个人，遂拿起电话。

        对面响了几声，接过电话，“小乐，什么事儿，别告诉你又要批地~！我跟先说好了，真没有了！哎对了，你们那个渔场我看建的差不多了，我看第一批能够解决40名就业岗位的问题。”

        刘小乐苦着脸道：“张哥，我这次不是找你谈这事儿。”

        “哦，那你找我什么事儿？”对面疑惑道。

        “张大哥，我跟人打架了，这会儿派出所呢~！”

        大约交代道，那边语重心长道：“小乐啊，我说你什么好，身价千万，竟然跑矿上跟人家打群架。”

        刘小乐苦着脸道：“张大哥，您可得保我一趟啊。”

        “你还用找我？”

        “这不是怕家里知道么。”

        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儿道：“咱可说好了啊，有什么别的事儿，我可管不了。”

        刘小乐道：“没事儿，就是打架。”

        “那行，你等我一会儿。”

        不久后，因为两地相聚不是很远，张晟很快就赶过来了。

        所长见闻，连忙从办公室里面迎出去，道：“呦张局来了。”

        虽然张晟不是这个辖区的，但也算是市局下放一把手，一般人还是都认识的。

        张晟点点头，先是扫了一眼坐在凳子上一行人。

        之后又看向对面二位，老的还好，就是眼角擦破点皮。小的，好家伙~！瞪着个熊猫眼，整个脸的肿的跟猪头一样。

        张晟道：“我说小乐，你这手也忒黑了吧。”

        刘小乐尴尬道：“不是一次打的。”

        “你还分次~！”

        所长过来对张晟道：“张局，其实没多大事儿，都没伤到，这会儿调节了。”

        张晟点了点头转而对着刘威道：“小伙子，你想怎么解决？”

        刘威的嘴不知道谁给了一脚，此时肿的撅了起来，支支吾吾道：“不行，不行，不可能私了。”

        单伟道：“你都这揍性了，还他妈嘴硬了啊~！”

        张晟瞪了一眼单伟，道：“这样吧，小伙子，我让这几个人给你道个歉，医药费我们这边出行么？加上精神损失费我们都出了。”

        刘威支支吾吾到：“做梦！我爸妈一会儿就来，你们等着吧。”

        所长无奈的看了看张晟，整个事件张晟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知道这个刘威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不久后，一亮黑色奥迪车停在了门前，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所长一看，得，今儿的事儿看样子是不能善了了，进门的人竟然是副市长刘弼。

        简单的孩子打架，怎么牵扯出那么人来，所长此时的心才是最苦的，哪边自己都惹不起。

        刘弼派头十足，眼高过顶，对于张晟的招呼也是爱答不理。

        刘弼黑着脸，对着所长道：“他们打的？”

        所长点了点头。

        张晟走过来道：“刘市长，我看这事儿就是个小孩子打架，医药费我们这边全部都出了，在道个歉行不。”

        刘弼怒极反笑，不客气道：“张局长，你跟我这扯犊子了吧，我儿子让人打成这样，私了就完事儿了？”

        刘威听闻，扯着那张撅出二里地的嘴道：“对对对，我要告他们~！”

        张晟看了看刘威道：“小伙子，得饶人处且绕人，差不多就行了。”

        刘弼知道张晟的性格，但也没想到竟然当着家长的面警告自己的孩子，感觉自己的面子被卷了。

        遂不悦道：“张局，你这话什么意思，在说这儿有你什么事儿？从这里指手画脚。”

        看刘弼这态度，张晟的脾气也上来了：“刘市长，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把丑话说前头，你们儿子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砸人家的屋子，还把人白老二打成重伤。”

        刘弼摆摆手道：“你说那些事儿，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就是来解决我儿子的事情的。”

        张晟没想到一个地方领导竟然从这里耍无赖了，看样子还试图以权压人。

        刘弼不再搭理张晟，遂拿起手机，拨了出去道：“冯局啊，你来派出所一趟，我家小子让人打了。”

        电话里面连连答应。

        挂断电话刘弼道：“行了，这事儿不用你们解决了，直接市局。”

        张晟的脸也阴了下来，道：“我劝刘市长最好别这么做。”

        刘市长一愣，这么多年哪儿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黑着脸回答：“你几个意思？”

        张晟阴着脸道：“我只是想说，让大公子回家上点药就得了，别不依不饶了，人家里还躺着一个了，要真的追究起来，你家公子首当其冲。”

        刘弼此时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张晟，心想，这小子是不想干了吧，竟然敢从这里顶撞自己的领导。

        看刘弼牛逼的不得了，张晟干脆也不在劝了，见机行事。

        不久后市局标志的警车停到派出所门口，带头的是市局的副局长冯坤。进来先跟刘弼握了握手，随后有看了一眼张晟，张晟的级别要比这位副局长大，当然不会主动跟他去打招呼。

        常年混迹官场的冯坤一眼的出里面的门道，这样两个人较劲，肯定是有问题了。

        而此时就是自己站队的时候，站在哪一边，结果显而易见，遂态度也不客气起来。

        刘弼指了指刘小乐一行人道：“就是他们，带走吧~！”

        冯坤点了点头便要拿人。

        张晟一步拦了出来，“这不符合规矩吧？”

        随即道：“你们不走手续，直接带人？”

        刘弼知道这是张晟在拖延时间，道：“给他们办手续~！”

        所长听闻，哦了一声。

        刘小乐暗道事情不好，事情要闹大了，这一次肯定又要世人皆知了，刚要拿出电话，便被张晟压下去，摇了摇头。

        张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就是一起小事儿，刘小乐家里出面这事儿绝对不能善终，弄不好还会牵涉一些别的事儿。

        而所长早就看出了门道，张晟是有了名的铁面，竟然亲自出来调停，而且连副市长的脸都敢打，那么来说这群京城的孩子里面肯定就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所长进了办公室，张晟给所长使了个眼色，所长微微的点了点头。

        带上门，里面的工作人员道：“所长，手续马上就好。”

        所长道：“谁让你们办的？平时没见你们这么利索~！”

        办事员听闻一个机灵，连忙在电脑上删除了所有的表格。

        张晟看这个刘弼实在是不开窍，没办法，缓缓的走过去用只有二人听的见的声音，道：“刘市长，你们家孩子算是官二代吧？”

        刘弼不知道张晟怎么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也不否认，老子是厅级干部，自己的孩子肯定是官二代。

        张晟指了指刘小乐道：“那个打你家小子的，红二代！”

        红二代~！刘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味儿，但1秒之后啊~~！差点没一头栽倒。

        这话要是别人说，刘弼是肯定不能信的，但这话出自张晟的嘴里，那就9成9是真的。

        官二代，红二代，一字之差可谓千里之遥。

        此时刘弼的额头已经冒汗了，暗道这下坐蜡了，当时听说是京城来的，别的没多想。

        刘弼擦了擦汗，拉住张晟的手道：“走借一步说话。”

        到了外面，刘弼给张晟递了一根烟，小声道：“你说那个刘小乐有背景？”

        张晟也不否认。

        “谁。”

        张晟蹲下，从地上写了一个岳字，之后用脚铲平。

        就是这么一瞬间，看到这个字刘弼差点尿裤子，这特么玩大了。

        刘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态度一变，“谢谢张局提醒。”

        张晟摆摆手道：“我只是以一名家长的身份来解决这事儿的，其余什么事儿我不知道。”

        这是张晟在点刘弼，千万不要把刘小乐的背景说出去，万一被人追究，那不是自己能够承受得住的。

        刘弼一点就透，这些人平时为人低调，混迹在社会的各个角落，不显山漏水，但一经惹毛了这些人，后果可不是谁能够承受得住的。

        刘弼此时想挖个洞转进去的心都有，为人处世如履薄冰，怎么今天就偏偏碰上这个主儿。

        刘威跟他舅舅打人的事儿，刘弼是一百个不知道。

        而且婚嫁之事，两厢情愿，退一万步说，就他们家的条件多少人投怀送抱还来不及了，他犯得着么。

        刘弼苦着脸，对张昇道，“我说，老兄你得给我出个主意啊。”

        张昇道：“主意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这事儿就算了，就是几小孩子打架，而且那个刘小乐是咱们北省著名的投资商，乐乐渔场就是他们的。”

        刘弼一听，更惊讶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张昇接着道：“这事儿就算了吧。”

        算了，不算得行啊，轮背景人家甩出自己十几条街，轮实力，现在刘小乐是卫星城重点扶持对象，承担上千个就业指标，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在给城市注入血液。

        他要是难为刘小乐甭说人家家里了，就是市里一把手，也不能放过他。

        刘弼道：“算是肯定是要算了，问题是这事儿现在架起来了，不好收场啊。”

        张昇一听便明白了刘弼的意思，刘弼这是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毕竟人家也是一个市领导，大小也是个厅官，让一群孩子给熊了，传出去确实不好。

        张昇点点头道：“你别说话就行了，进屋听我的。”

        与此同时。

        冯坤也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了，当刘弼与张昇出门的时候冯坤就发现气氛不对，在看所长扭扭捏捏的样子，便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趁着没人给局长打了电话。

        “老冯什么事儿？”

        “邓局，刘市长让我出了一趟警。”

        “那去吧，刘市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在这里了，邓局，我向您申请查个人的资料。”

        “行，你直接去联系档案科吧。”

        “好。”

        刚要挂断电话，那边随口问了一句，“你要查谁？”

        “一个叫刘小乐的人。”

        “谁~！”那边发出一阵乱响。

        显然应该是凳子倒了或者是手机掉地下了，几秒钟后，对方从新接起电话。

        “你说你要查谁？”

        “刘小乐，他把刘弼的儿子跟小舅子打了，我就是为这事儿出警的！”

        听闻电话那把整整沉默了几分钟，“我可跟你说啊，你现在就一个任务，就是给我协调，无论你用什么办法让他和解。”

        冯坤听闻哭的心都有了，这二位主是神仙打仗，连当地的局一把手都协调不好，更别说自己了，这不扯淡么。

        冯坤苦着脸道：“别啊，我哪儿协调的了啊。”

        “你协调不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总之要是非得抓人的话，你爱抓哪儿去，就抓哪儿去，就是别往咱们这里抓，对了你也甭回来了。”说罢挂断电话。

        刘小乐这个人邓局长可是领教过了，这烫手的山芋局长是怎么也不愿意在碰了。

        此时这个冯坤是真的要哭了，心里话，自己找谁惹谁了，摊上这么个事儿，早知道，干脆推辞掉的了，本来是一件献媚的好事儿，这会儿反而坐蜡了，冯坤心里这个恨啊。

        不一会儿，刘弼和张昇从外面进来了，刘弼没有说话，张昇道：“小乐，你刘叔叔说了，道歉就行了，医药费什么的没必要了，毕竟是双方的责任。”

        单伟听闻站起来道：“局长，这事儿不能这么简单的，白老二可在床上躺着呢。”

        刘小乐拦住了单伟，他知道，这是刘弼认怂了，毕竟是自己的家乡，而且渔场也都在这里，以后没准有什么事儿就能用上，没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亏。

        刘小乐走过去，对着刘威道：“小老弟，不好意思了，大哥给你赔不是了。”

        刘威哪儿能够善罢甘休，但刚想说话，就被刘弼一下子恩了回去，冲着刘威瞪了一眼。

        刘威吓得一个机灵，无奈只能点点头，这可真是打掉的牙往肚子里面咽了。

        刘小乐是个明白事儿的人，当然还要向刘弼认个怂，走过去深鞠一躬道：“对不起了，刘叔叔，给您添麻烦了，医药费我全出。”

        刘弼挤出笑容道：“哪里，哪里，毕竟是我们家刘威不对，哎小孩子打架。”

        行了台阶也给够了，刘小乐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准备回京了。

        刘小乐一行人走后，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弼用手指着刘威，深恶痛绝的表情道：“你真给我惹麻烦啊。”

        随后看了看自己的小舅子，道：“你们两个，今儿马上带着东西，去白老二家看看，给人家道个歉去。”

        刘威不服气道：“凭啥啊。”

        话还未说完，刘弼一巴掌就给抽了回去，“妈的，让你去你就老子去，还嫌事儿不大啊~！”

        刘威挨了一嘴巴，顿时就老实儿了，下午就跟王涛去了白老二家。

        刘小乐给张昇拨出去电话，晚上，刘小乐给张晟打去电话道谢。

        寒暄几句之后那边道：“对了，小乐，你那边的渔场快建设完成了，我想咱们当初的约定？”

        “行，没问题，具体你跟渔场那边的研究中心联系就行了。”

        “那行，不过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外来职工的住宿问题，你看怎么解决。”

        住宿，这一点刘小乐真没想过，但显然这里基本上没有本地土著人，过来的人全部都是外来打工的，虽然几十个人不多，但也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住酒店，开玩笑，几十个人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住宿舍，卫星城的规划就是花园城市，根本就没有宿舍这个规划。

        为他们买房子，那问题就更大了，几千一平米的房价刘小乐现在根本就无法负担。

        想到这里刘小乐可犯愁了，“张局长，住宿的问题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事儿不好办啊。”

        其实这也是张昇当时忽略了，为他们租房子，开发商们肯定不愿意，在建职工宿舍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

        “小乐你那里还能在挤出多少钱来？”

        “不瞒您说，一分钱也出不来了，我现在已经贷款将近4000万了，一半的店铺基本上都已经抵押给银行了，这已经是我能够承受的最大风险了。”

        电话里面沉默一会儿到：“我要是再给你批一块地呢？”

        刘小乐苦笑道：“你就是给我几块地我都没办法了。”

        张昇道：“先别急着拒绝，你们渔场西边有一处烂尾楼，开发商毁约了，楼大约建了三分之一了，我想你要是把这个接过来改造成职工宿舍的话，成本应该会节约很多，而且我会申请给你政策。”

        听到政策这个词，这里刘小乐眉毛一束，当时哲罗鲑渔场一个政策就是1600万，这个政策大礼包应该也小。

        刘小乐到：“您先跟我说说什么政策。”

        张昇道：“地皮免费给你用算是租借你的，你只要把楼建好了就行，等规模扩大了，不想要这里这，国家给你一次性补偿。”

        刘小乐琢磨了下，不亏，从老神棍的口中得知渔场确实需要300-400名维护员工。而且，现有的渔场的几十名工作人员现在住的都是招待所，条件不好不说，还浪费钱，未来渔场肯定要扩建，这样的话，招待所根本就容乃不了。现在建立一个职工宿舍倒是一个上上之策。

        “行，不过房地产的事儿我不了解，张大哥能给我一个具体的预算么？”

        张昇道：“看你标准，一般的话建立一个能够容纳千人的大约700-800万左右，规模越大越费钱。”

        一千人应该就是学校宿舍那样的，上下铺，刘小乐其实不是很喜欢这样的风格，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这样的条件未必太艰苦了，想要吸引人员首先各方面条件就要跟得上，反正又要去抵押贷款，刘小乐就不想凑合。

        “张大哥，你说我要是按照一千人的经费，盖一座500人的呢？”

        “小乐，什么意思？”

        刘小乐把自己的想法跟张昇说了一边，张昇道：“可以，这样的想法确实也非常吸引外来务工者，但是你要知道500人的话，实际上入住的最后结果，可能只有一半是真正的干活的人，损失的是你。”

        刘小乐当然知道，但人说，仓禀实而知礼节，环境好了，人得们才能珍惜这份工作，工作热情才能高涨，效益才能高，养着几千个出工不出力的人，倒不用搞一批经营，所以刘小乐认为这是一次长远的投资。

        看刘小乐态度坚决，张晟道：“那行，我这边争取给你争取更多的政策。”

        “那谢谢了。”

        “客气啥，该说谢谢的是我。”

        挂了电话，张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本不应是一片断臂残垣的卫星城。

        渔场提供的就业岗位，或许是盘活这盘棋的一个突破口。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刘小乐现在负债千万，一经出现问题，那么刘小乐自身难保不说，卫星城的情况也将雪上加霜，坐死鬼城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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