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妥协所有

你是西岭的国主，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这条命，老天要收，就让它收去吧！”

        “月神！”西岭千秋愤怒了，他看着月神，眸中是显而易见的受伤：“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月神没有看他，也没有答话，一时间，满室寂静。

        良久的沉默之后，西岭千秋率先打破这凝滞的局势，他带着苦笑，像是受了重伤之后，那种难以自救的无奈：“我保证，只此一次，以后绝对不会缠着你，可以吗？”

        “你喜欢澹台君言，那就与她一世相守，我可以，退出。”

        “以后，你在月神庄，我在西岭，只要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去见你，可以吗？”

        爱到绝望，爱到妥协所有。西岭千秋想，若我是那一味药，我便自己跳入药臼之中，任由药杵千锤百炼，只为全你救命之方。若我是那一根柴，我便自己投入烈火之中，焚尽自身，只为给你半分温暖。

        哪怕，那药入口中，苦涩难言，遭你嫌弃。哪怕，那柴入火中，璀璨之后，再无痕迹。

        “千秋……”心神皆震，月神的声音带着不可名状的哀戚：“千秋，你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你本是西岭国主，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男儿，何必为了我，变得如此卑微。

        “我只是，想要救你啊！”

        西岭千秋几欲落泪，他又何曾愿意如此言语，他又岂不想与月神日夜相守，可月神不愿，月神不愿啊！便只能，忍下心头万千伤感，至少，要救他的命。

        或许，真如前人所言，爱不是占有，而是只要他好，便一切都好。

        自己的喜怒哀乐，便也就，顾不上了。

        月神没有再说话，直到西岭千秋用手去解他的衣衫，他才终于有了反应。

        “千秋……”

        月神仍旧要拒绝，西岭千秋的泪忽然落在月神的脸色。

        “月神，你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春回大地，因着钟离阁覆灭、月神庄退隐而带来的武林震动，此时已经慢慢恢复平静。

        四月十五，是月神的生日，澹台君言送走了最后一只飞向逍遥界的信鸽，在月神庄的门口，静立无言。

        一百多个日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等待。

        “夫人。”

        有羽翎卫来到澹台君言身边：“庄主还在西岭，一切安好。”

        “嗯，知道了，下去吧。”

        神色淡然的将羽翎卫打发走，澹台君言想要走，却发现掌心剧痛。不知不觉间，竟已用指甲将掌心刺穿。

        那是无尽的恨！

        他为了钟离雪颜，能将月神庄千年基业葬送，如今，他又与西岭千秋同游西岭，好不逍遥快活！那她呢，她澹台君言呢？

        临别之前，他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此生月神，唯爱君言。

        唯爱君言！

        这就是“唯爱”？

        她信他，她等他。所以，一百多个日夜，独守空房，她无所畏惧。她心静安然。

        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已经在月神庄空耗了这么多年岁月，她已经没有心力，再继续去等了！

        “月神。”

        又一次念出月神的名字，澹台君言不甘，她不信，不信此生两次爱恋，都是这样的惨淡结局！

        她不信！

        于是，最后再等一次吧！

        这一等，又是一百多天。

        八月十五，乃中秋之期，在七公国，素来吧这一天当做团圆节日。远在乾城的公良思脉由公子容华陪同，到了月神庄。

        “哥哥还没回来吗？”

        三日后是她婚事的一年之期，因着路程遥远，才特意提前出发，她从月神庄嫁出去，这月神庄，也就成了她的娘家。而今，倒是赶上了中秋节日，偏偏月神不在。

        公输家已经去过花城到花间派提亲，但花砚秋与许玲玉却说，女儿人在月神庄，他们不好做主。等公输家的人来到月神庄，花墨耘又说，她要等月神哥哥回来。她曾亲眼看着月神以那样糟糕的姿态退场，却不能将真相对庄里的人说，便唯有如此，默默地等待。

        那个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人啊，不知不觉间，居然成为了生命中那样重要的人。就连自己的婚事，都希望能得他见证。

        在这月神庄里，等的最痛苦的人，是沐艺可。她现在与许闲月一样，每日跪在佛前，为那个久久不归家的哥哥祈福。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一位哥哥，她现在只有月神哥哥，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失去了！

        公孙兰汀本已回到公孙家，两日前忽然回到了月神庄，她说，在月神庄过惯了，回去反而不适应。庄里人却知道，她是要在成亲之前，多与长孙旭见几面。毕竟，对长孙旭来说，比起公孙家，还是月神庄更好“进”一点儿。亓婉容一直没有离开，东吴万里到现在还没能打动亓皇那位“未来岳父”，是以，东吴万里压根不敢让亓婉容回亓国，生怕自己定下的媳妇一不小心就被亓皇许配给了旁人。

        长孙旭这位太子大人不负大家的期待，果然来到了月神庄，而东吴万里，也远道而来，在这一天的早晨，踏进了月神庄的大门。

        月神庄热闹非凡，只偏偏，少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午饭花样繁多、味道鲜美，当桌上摆满饭菜，众人的心情都变好了。这是天涯客栈的大师傅亲手做的，公良思脉、花墨耘等人给他打下手。

        正准备开席，月神庄外忽然传来羽翎卫惊喜的声音：“庄主回来了！”

        羽翎卫从不曾如此冒失，只是这一次，等待太过漫长。

        众人听到羽翎卫的声音，忽而全部跑出去。一桌子饭菜竟无人问津。

        澹台君言跑的最快。

        她本不想如此，她本不该显示出自己的急切。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行走之间已经用上了逍遥游。

        一袭黑衣的剑客，在白马踏雪的背上，天资傲然，能叫众生黯然失色。

        她忽然想起多年之前，有茶馆里的说书人，说起月神。

        有此等无双公子，又何惧怒海恶涛。

        “月神，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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