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9章 我有一段情，说给谁来听……

“诸位，我失陪一下。”林建齐将三个匣子合上，撩开桌布放到下面，起身对林氏宗亲长辈们拱手抱拳道，众人不敢怠慢也都一一回应。“老爷子，我出去一趟。”林建齐对林柏业点头道。

        “你去吧。”林柏业忍住心中悲痛，点头叹息道。

        “林安，陈韶华交给你了，带她过去。”林建齐推着林建年的轮椅往外走，随口对林安一语双关的说道。

        “是，老爷！”林安应声，闪身捏住陈韶华的脖子往外走去，众人还来不及阻止，林安已经先林建齐一步出了友家酒店。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林氏宗亲的保镖们不由的心中咋舌，那个叫林安的家伙好快的速度，而且双肩不动，脚下无声，显然是带着轻身功夫。

        “这，林辉明的事情？……”一众林氏家主们为难道。

        “啊？……”众人看向怒睁着眼睛，歪着脑袋流下口涎的林辉明，有人快步走过去，一摸脖颈的动脉，发现他已经断了气，林辉明堂堂一位马来西亚拿督，连羞带辱的竟然被林建齐给活活气死了。

        说林辉明是被林建齐气死不如说他是憋屈死的，从始至终他一直都被林建齐牵着鼻子走，林建齐义正言辞，有理有据的颠倒黑白，令人深信不疑的他也无可辩驳，换个角度他都会信了，怎么可能不令一生自命不凡的林辉明感觉憋屈的要死？

        “举头三尺有神灵，善恶到头终有报啊……，林辉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误终生啊！……”林氏宗亲们感慨唏嘘道。

        而更多的人却是心里对林建齐生出了敬畏，堂堂一位拿督，在马兰西亚叱咤风云数十年安然无恙的一方林氏豪门家主，竟然被林建齐给说死了，幸好后者是他们林家的人，光是林建齐这张嘴他们就消受不起，不想与他敌对。

        有人掀开之前林建齐所在的餐桌桌布，林建齐几次三番的从桌布下取出东西，最后还将三个匣子放在下面，令人非常好奇，下面竟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有老小孩心性的林氏家主，让保镖钻入桌子下面仔细检查几遍也没有发现异常，联想起林建齐会魔术的传闻，不禁哑然失笑。

        这……他的家产怎么办？”林柏业貌似犹豫道。

        “林辉明临终之前，要将所有资产捐给宗亲会，在场的大家也可以作证，浪屿，你不是律师么，辛苦一下写份遗嘱，摁上他的指纹就是了！事后多补偿九龙林家吧。”林道信开口道。

        “就这么遭吧。”众位林氏家主立刻明白了林道信的意思，少不得要他们出力，但事后他们也少不得要分得一份好处，纷纷点头认可，一众林氏大佬转头看向林辉明的保镖，面色如土的后者赶忙表示自己会配合行事。

        将军澳华人永远坟场是位于香港新界西贡区西南部魔鬼山和照镜环山东麓的一个坟场，由华人永远坟场管理委员会管理，位于香港新界西贡区西南部的魔鬼山。

        林建齐推着林建年的轮椅上来，这里即使是长者、儿童、伤残人士也要步行上山，为香港的一个特色。

        远处的墓碑前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齐耳短发的女人不知是否来永远坟场缅怀爱人，正清唱着一首老歌《我有一段情》，哀婉悠扬的歌声传来，如泣如诉……

        我有一段情呀，

        说给谁来听，

        知心人儿呀出了门，

        他一去呀没音讯，

        我的有情人呀，

        莫非变了心，

        为什么呀断了信，

        我等待呀到如今，

        夜又深呀月又明，

        只能怀抱七弦琴，

        弹一曲呀唱一声，

        唱出我的心头恨，

        我有一段情呀，

        唱给春风听，

        春风替我问一问……

        “阿茹……”林建年看着墓碑黑白相片里笑颜如花的女人，泪水模糊了双眼，痛哭失声的道。

        很多尘封往事并不曾被人知晓，就如极少人才知道程月茹和林建年有过一段曾经过往，一段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爱情，程月茹甚至愿意为林建年未婚生子，那么感情毋庸置疑，但她当年又为什么会抛下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呢？

        程月茹这个名字可能很少人知晓，但她的艺名在当时的香港乃至东南亚，甚至是全球华人社会却响彻一时，“林荙”是她英文名字linda的译音和艺名，她是迄今为止，全球唯一四次荣膺“亚太影后”的女明星。

        1959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戏剧系接受林荙为荣誉生，美国《纽约时报》曾经这样评价她：“一个林荙，抵得上二十五名苏丝帕克，八名珍曼丝菲，及一大把玛丽莲梦露。”

        1960年，林荙在一次酒会上偶然邂逅了九龙豪门子弟，当年风华正茂的林建年，两人悄悄坠入爱河，并悄悄生下了林建齐，因为陈韶华的介入，林荙忍痛将孩子留给了林建年，事后得知自己孩子的夭折，林荙由爱生恨，与林建年完全断了关系。

        为了彼此，为了掩盖风言风语，或者说因孩子夭折想与爱人赌气，林荙与龙成勋于1962年匆匆结婚。

        因为心里藏着丧子之痛的林荙有苦难言，脾气越来越暴躁，与龙成勋时常发生争吵。此间，导演李翰祥起用“老星”乐蒂和新人凌波主演了邵氏黄梅戏的顶峰之作《梁山伯与祝英台》。

        1965年，一位与林荙有过节的导演趁机当众辱骂她：“还神气什么？你已经一天不如一天地走下坡路了。”

        林荙放声大哭，一直受重用的她误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又想起自己曾经夭折的孩子和曾经离开她的心上人，回到家中，为佣人之事又与丈夫龙成勋吵了一架，感觉生无可恋，便仰药自杀酿成悲剧。

        林荙香销玉殒的噩耗传出后，震惊全球华人社会，无数影迷痛哭流涕，扼腕叹息。出殡之日，万人空巷。香港警方出动了近五百名的庞大警力队伍维持送葬秩序，几乎所有香港的名流、著名电影人都为她送行。

        李翰祥导演悲痛地说，林荙是影坛几十年都找不到的明星，可惜死得太早，留给影迷无限的怀念。这是“中国电影界继阮玲玉自杀后的最大损失。”

        “阿茹……，我想你……”林建年泪水止不住的又流下来。

        推着轮椅的林建齐忽然原谅了林建年，就凭他这番真情实意，就令林建齐心中的怨气消散一空，望着程月茹墓碑上的相片不胜唏嘘。

        “林孝明是你和陈韶华的儿子……”一路默然的林建齐感觉不吐不快，决定将实情说出来。

        “我知道，我不说，但我并不傻，孝明的血脉是我查验的！”林建年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

        “那你还当众那么说？”林建齐闻言一愣。

        林建年当众说林孝明是孽种，让林柏业弄死他，那就是判了林孝明的死刑，虎毒还不食子，林建年当初对林孝明的疼爱谁都看得出来，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阿茹和我的儿子希望他死，将来可能会因此背上骂名，心里留下阴影，那么这个恶人不如让我来做……”

        “当年为什么要溺死我？”林建齐心情复杂的轻声问道。

        “……当年，你刚刚出生，在我出去的时候，那个贱人突然到了，以我的声誉和你的性命来威逼，所以阿茹离开了，我回来，那个贱人又以阿茹的声誉来逼我掐死你，否则就让阿茹身败名裂，毁掉她……，对不起，阿齐，为了你妈妈，爸爸当时糊涂，……但我并不后悔，你杀了我吧……”林建年泣不成声的哽噎道。

        “……，那你为何纵容陈韶华，一直对我那么冷漠？”林建齐其实心中已经原谅了林建年，但想了想又问道。

        “1965年，阿茹走了，走了啊，那个贱人却还不放过她，一直拿阿茹的清誉来要挟我，所以我一次次向她妥协……虽然只是一些身外物而已，但我厌恶你，因为你是她的孩子，看到你就想起了你，我并不知道你还活着，你就是你，对不起阿齐，千错万错都是我不该，与林家无关，我不奢求你叫我一声父亲，我只求你一件事，在我死后，让我和你妈妈在一起……”林建年满眼慈爱的看向林建齐。

        “就这么简单？”林建齐诧异道。他有些意外林建年给出的答案如此简单，竟然与他猜测的并不一样，程月茹当年不是为了攀援富贵，想嫁入豪门，林建年也并不是什么薄情寡恩的陈世美，两人都深爱着对方，没有一点的功利私心，还是为对方默默付出的那一种至死不渝的一往深情。

        “简单么？”林建年苦笑道。

        歌唱的女人偶然抬头发现了远处的林建齐，不由得眼睛一亮，《我有一段情》的歌声戛然而止，唱歌的女人扭动腰肢向他们快步跑来。“林先生，我叫韩宝怡，我是……”

        “这首歌曾经是你妈妈临走前喜欢的……”林建年颇有些感伤的遗憾道。

        “继续唱，一遍，我捧你一年！”林建齐看也不看的沉声呵斥道。

        韩宝怡愣怔的停下脚步，很快又认真开始清唱起来，因为猜想林建伟可能是缅怀先人，韩宝怡一改她甜美清澈的嗓音，时往常的轻快活泼和青春洋溢，特意将《我有一段情》清唱的格外哀婉轻缓，“我有一段情呀，说给谁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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